這一日。
“如今眾圣皆歸,吾有感天地大勢,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雖有五十,然尚缺一數,我雖成就大法,然亦難補全,念及蒼生之苦,一路所行之不易,故欲以身合道,以全天道。”
姬神秀冥冥中正自閉關,忽聽一道聲音如柔風拂過洪荒每一寸大地,一雙眼睛豁然睜開。
昆侖山上,媧皇宮,西天無極世界,諸圣聞言無不起身拜倒,對著虛空恭聲道:
“老師三思!”
“道祖大德!”
良久。
“我意已決,從此天道不變,鴻鈞不顯,只愿爾等莫行那逆天之事,切記,切記!”
眾圣表面上雖說著好聽的話,心里實則卻是欣喜非常,去了這座壓在他們頭頂的大山,自然過得逍遙自在。
“弟子謹記,老師圣恩!”
“吾等謹記,道祖大德!”
可就在這時。
姬神秀眼神卻不禁一變。
“人祖,且來紫霄宮一見!”
這聲音縹緲莫測,仿佛天地而發,且是只對他一人,如今諸圣都未曾得見道祖怎得卻要見他?不過想歸想,姬神秀還是走出了祖廟,面前虛空自然分開,他邁步而入。
落步一剎,便已站在三十三天外,眼中所見卻是一片混沌虛無,迷蒙不可測,廣袤無垠,難窺邊際。
正自困惑,他面前卻見那混沌中現出一座古拙尋常的道觀,青瓦灰墻,斑駁模糊,如被一團霧氣遮蓋,獨這道觀門頭正上方鐫刻著“紫霄宮”三字。
觀望間,姬神秀就覺那觀門忽然在眼中變的極為清晰,仿佛近在咫尺,下意識便朝其中走了進去。
再定神,姬神秀已見自己正在一方簡雅樸拙的院子里,正上方一個道人正靜坐其上,正是那鴻鈞,他如今似身處某種玄妙之境,整個人虛實不定,時隱時現。
姬神秀也不拘束,自顧坐在面前的蒲團上,見禮道:“見過道祖!”
鴻鈞徐徐睜眼,面帶笑意。
“如何,得了我那弒神槍可使的順手啊?”
姬神秀被這句話問的一愣。
那想鴻鈞說完這話,眼睛竟又徐徐閉上了。
什么情況?敢情讓我來就為了問這么件事?姬神秀聽的云里霧里的。
又過了會。
“過了今日,鴻鈞再非鴻鈞,你好自為之!”
姬神秀蹙眉不解,這時候,他忽見鴻鈞身形漸漸淡去,趕忙趁機問道:“敢問道祖,我可否成道?”
話起話落,鴻鈞已隱于虛無不見。
隱隱約約,院中響起一聲話語。
“去吧!”
姬神秀見狀只能帶著滿腹困惑朝外走去,待他離去,那正上方的蒲團上則是又睜開了一雙眼睛,鴻鈞像是不曾消失過,始終在那里,低聲喃喃道:
“時機未至啊!”
而后。
“合道!”
如此,自諸圣立教后又過五百年。
五百年,或許對無數修行者來說不過彈指一瞬黃粱一夢的功夫,但對人族來說卻是有莫大的變化。歷經五百年的繁衍生息,人族終于是顯露出了未來天地主角的優勢,除了人族族地中留守的四百萬人族,整個洪荒大地,巫妖二族以外的勢力范圍,人族的勢力正在飛快蔓延。
更有人族四散而去,于各方建立部落,開枝散葉,這其中倒是不乏一些根骨絕佳的人拜入一些散修門下,學得神通妙法,也有人偶得機緣,得到一些寶貝。
只是經此一變,人族中難免有人心性產生變化,以致善惡有分,或貪或殺,勾心斗角,淪為邪修,到頭來落得個被仇家尋上門來打殺的下場。
隨著人族數量越發眾多,自然免不了大肆占據各方地界,平山截江,大興土木,如此一來,自然是惹出不少爭端。這人族雖日益龐大,洪荒萬族又豈在少數,妖物惡獸更是不少,多乃生性殘酷之輩,自然大肆殺戮不止。
這人族中卻也不乏高手,不但通曉巫族那般肉身之功,更是精元神之法,祭煉諸般法寶,這一來二去,你爭我奪,只殺的哀鴻遍野,尸骸如山。
可那想人族中但凡慘死身隕之人,怨恨結煞,肉身之中,總會溢出晦暗之氣,離了肉身浮空而起,化作縷縷陰寒虛影,如煙如霧,裹兇戾煞氣,攜怨恨執念,比那惡獸更惡,比那妖物更兇,尖嘯嘶吼,兇戾非常。
死后卻是翻滾飄忽,張牙舞爪的撲殺向那妖物惡獸,雖說這種灰霧虛影個體并不強大,可這一場場殘酷殺戮下來,死的又何止是一人,萬千虛影齊涌而上,所過之處但凡妖物惡獸所有精血元氣無不俱遭吞噬,便是元神也難遭泯滅的下場,死狀極慘。
這便是人族獨有的魂魄,三魂七魄。
如此一來,這般場面自然落入巫族眼中。
巫妖勢同水火,兩不相融,幾番爭斗卻勢均力敵,各有勝負,這些年來卻一直不曾忘過增添實力,乍見人族身死后所生的魂魄竟有這般威能,不免動了心思。
這巫族起初還只是暗中收攏人族魂魄,可這廝殺并非常見,所收魂魄自然少之又少。巫族何其強大,妖族掌天,巫族管地,主洪荒大地,如此一來豈能罷手,一時間整個洪荒大地都掀起了腥風血雨。
巫族仗管地之語,以人族強奪地界等諸多借口,大肆生起廝殺矛盾,越來越肆無忌憚,趁機收攏魂魄,所過之處無不是平山滅寨,若遇人族強者,更有大巫出手。人族雖說眾多,然實力卻與巫族相差甚遠,千百不敵其一,以致慘遭屠戮。
一時間,人族各方部落連連收攏,遷徙返回族地。
這巫族有所動作,妖族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所有情形自然收在眼中。
媧皇宮前。
就見一身形雄偉,金瞳黑發的身影自天邊而來,這身影著一身周天星辰袍,龍行虎步,周身威勢極重,面容威嚴冷沉。
“妖族圣人,帝俊求見!”
原來此人竟是妖族天帝帝俊。
來到宮門前,帝俊拱手施禮。
“且進來吧!”
媧皇宮中,響起了女媧的聲音。
見帝俊走了進來,女媧高坐云臺,面容似是帶笑。“怎得?帝俊你卻是頭一次得空來我這里,說吧,所為何來?”
帝俊也不遮掩。“此次確實有求圣人,不知為何,近日以來我心緒不寧,那巫族似有莫大動作,有所圖謀,只是我法力淺薄,無法窺得其中玄機,還請娘娘指條明路。”
只把巫族大肆收攏人族魂魄的事一一給女媧細說。
女媧雖為圣,然亦屬妖族之列,何況他兄長伏羲尚在妖族,自然不能坐視不管,聞言頗為上心,何況還提及了人族,可這掐算之下,卻覺得眼前一片混亂,竟是天機不顯。
她先是“咦”了一聲,然后沉聲道:“不知是誰掩蓋了天機,不過,那巫族這般行事,幾番糾纏,以致因果業力滋生,只怕量劫將起……”
帝俊聞言一驚。“娘娘可有對策?”
女媧蹙眉思前想后,事關妖族生死存亡,卻是一咬牙,推演了一番。
半晌,才見她又道:“這巫族之強,源自巫體,你且依我之法鑄煉一劍,此劍當取星辰之精,以陰陽為火,化天地為爐,再揉以天地四極精金,耗九九之數,此劍若成,便可破那巫族體魄。”
待帝俊皆記于心后,他忽然話鋒一轉,看著女媧。“敢問娘娘,那人族何故屢得天地青睞?”
“唉!”
女媧嘆息一聲,旋即淡淡道:
“人族當興!”
帝俊聞言又欲發問,卻見女媧一拂手,他已在媧皇宮外。
望著漸漸引入虛無的媧皇宮,帝俊面容淡漠,眼底卻爆發冰冷殺機,嘴里冷冷道:
“人族當興?呵呵!”
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