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諸位愛卿滿飲此杯!”
未央宮中,仍是擺放著許多酒案,笙歌猶在,一片歌舞升平之相。
卻是帝辛登基繼位,照例要犒賞天下,大宴群臣及其家眷。
“如今大王繼承帝位,我大商必能開創千古未有之盛世,傳至千秋萬代,天下歸伏。”
“不錯,大王之雄資堪稱曠古未有,實在是我大商之福啊!”
“帝氣顯化,大王必為千古圣君,天下傳頌!”
群臣百官,盡是對著上位所坐之人不斷敬酒稱贊,簡直是從未斷過。
“夠了!”
似聽的有些心煩,只見帝辛眉頭一蹙,立時便如天崩,整個未央宮都似顫了三顫,他如今帝位已得,與大商國運連為一體,更得二十八位先帝帝氣灌體,一身氣勢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短短數日更是天翻地覆的變化,眾臣眼中,他如今整個人渾身上下隱隱盤踞著一股濃郁紫氣,一雙黑瞳更是浮出淡淡紫意,遠觀好似嵌著兩顆紫翡,只簡單的往那一坐,便似與整個大商合為一體,如那撐天的天柱般,難以撼動,僅是觀之都讓人心生顫栗。
便如現在,他若生惱,眾人只覺得是頭上青天在震顫。
本是歌舞升平之相,陡生此變,宮中氣氛瞬間凝固,那些歌姬舞姬更是被嚇得差點癱倒在地,膽子小的,手中酒杯都被嚇得砰然捏碎,汗流浹背,差點沒跪下來。
好在帝辛語氣忽又轉柔,淡淡道:
“今日只管痛飲,奉承之語勿要再提!”
眾人這才長處一口氣,一時間只覺得身子骨一陣發軟,不住哆嗦著擦著冷汗,無人敢再開口了,直到帝辛舉杯而起,一個個才如蒙大赦。
“為臣敬大王!”
幾番推杯換盞,忽見一張酒案旁站起一人。
“蘇護此次尚為大王準備了一件賀禮,還請大王收下!”
“蘇愛卿有心了,何物啊?”
帝辛端座帝椅之上,巋然不動,聽到來人姓名他眼皮一抬,徑直望了過去,卻是個貌過四旬的華服中年男人,面容威凜,儀態不俗,正是冀州侯蘇護。
“抬上來!”
見商帝應允,蘇護便朝著殿外侍衛呼喝了一聲。
屏退了場中的歌姬,遂見六個勇武侍衛抬進來一副不同尋常之物,腳下步伐慢移,落地盡是沉悶聲響,顯然分量不輕,因為那居然是一尊石架,而重點是石架上橫放的東西。
一柄刀,一柄五尺有余的駭人長柄闊口大刀,通體墨色,森黑無比。
石架一放,頓時地面顫動。
“蘇護久聞大王天生神武,勇力驚人,卻獨無兵器,恰巧為臣曾偶得一塊天外隕鐵,后又輔以天下精金,召集能工巧匠十余人,耗時三年之久,方才鑄造這口利器,特來進獻給大王。”
他這一說,座下便有人開口譏道:“耗時三年?冀州侯不覺得有些太過夸大其詞了嗎?”
說話的卻是尤渾,官拜皇城總管。
蘇護忙道:“大王,為臣確實未曾夸大,只因那天外隕鐵被天地精華不知洗煉了幾多歲月,故而早已脫離尋常金鐵的范疇,僅僅將其溶去便花了六月之久,再合以百斤精銅以及世間諸多奇石異鐵又花去數月方才彼此徹底相融,后又反復鍛造數次,才鑄成此刀!”
那尤渾正欲再言,忽覺渾身莫名一寒,一股涼意瞬間彌漫脊背,心驚膽戰間就見一雙淡漠目光自上落了下來,霎時連心跳都快停了,忙息聲閉嘴,顫栗不停。
帝辛起身站起,抬步走下。
“此刀何名?”
蘇護道:“還請大王親賜!”
言外之意便是無名。
嘴里“嗯”了一聲帝辛已走到石架前,目光稍動,自帝氣入體之后,他便發覺這內外天地的桎梏竟在漸漸薄弱,而且冥冥中似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機將他與大商連在一起,好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細思不久他便明白,既得帝位,自然要與大商國運連為一體。
如今突破在即,他心中尚在思量鑄一件兵器,不想現在竟然已擺在了面前。
五指一抓,刀柄便已入手。
“咦?”
他輕疑一聲,只因這刀柄看似不重,可入手卻發覺竟不下千斤,更讓他訝異的是內里居然隱有天地精氣流淌。
“這刀有多重?”
“回大王,此刀重一千七百八十八斤!”
蘇護此話一出,眾多文臣無不色變。
蓋因那刀已被帝辛單手輕描淡寫的抓了起來。
刀身單邊開刃延展至刀尖斜切,刀背斜向,卻是挖出了七枚倒鉤,如獠牙鋸齒,除此之外,再無修飾,通體烏黑,古拙無比。
“此刀長五尺二寸,刀身得兩尺四寸,刀柄得兩尺八寸。”蘇護也看的是心驚肉跳,這刀自鑄成之后莫說是揮動了,就是拿都罕有人能拿起,但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若不是事出有因,他也不會拿出來。“大王,此刀鑄成時尚不及這般重,但每每擱置一段時間,這刀便要增加一些份量。”
帝辛下意識將體內功力渡入其中,一雙眼目登時亮光一閃,他沉聲道:“不錯,這刀本身絕俗,可自行納取天地精氣,日子一長,份量自然有所變化。”
帝辛單手握柄,長刀一立,竟是有一人之高。
“好,這柄刀,孤王收下了!”
“你想要什么賞賜?”
他說完正欲收刀。
“咯咯……大王還未給此刀取名呢……”
殿中忽起一陣香風,再起惑人嬌笑,宛若銀鈴,如能攝人心魄,而后便見香風中一條柔媚身影似踏空而來,如蝴蝶翻飛,輕盈靈動。
“大膽,竟敢在大王面前施展魅惑之功,論罪當誅!”見此情景,忽見武將為首者,一悍勇男子豁然起身,臉覆金面,煞氣彌露。
正是妖帥。
卻聽帝辛輕聲道:
“無事!”
妖帥這才熄了殺機,散了煞氣,又復坐下。
殿中百官瞧去,便見帝辛橫握長刀而立,而在刀尖上,一女子竟在隨歌樂輕舞,體輕至極,似柔若無骨。
待群臣看見那女子相貌,卻是齊齊為之失神。
帝辛沉穩面容上嘴角慢慢噙出抹淡淡笑意,他目光流轉看了眼鬢角滲汗的蘇護,道:
“這刀既入我手,自此天下便要驚惶不寧,不若,就叫……”
“驚惶!”
“如何?”
刀上女子體輕飛舞,聞聲笑道:
“大王取的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