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出現了個狂徒。
狂在何處?
此人甫一現世便與東島谷三酣戰百多招,不分勝負。
此戰雖在汪洋之上旁人難以目睹,但終究還是有觀者瞧見,畢竟聲威太過駭人,巨爆傳出數里之遙,連天上的雨云都被捅了個窟窿,又怎么能逃得過別人的眼目。
奈何消息一經傳到江湖,天下先是嘩然,可然后竟無一人相信,要知道這天底下那谷神通可是當世無敵的人物,誰能與之一戰?除了西城之主萬歸藏與魚和尚外,這世上哪還有絕頂高手,更何況還是個聲名不顯的年輕人,自然惹得一陣嘲笑。
但不信歸不信,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傳言東海之濱附近的漁民驚見一竹寮,這竹寮可不普通,因為它是浮于汪洋之上的,隨浪起浪落竟是不移分毫,內有異人,可不食五谷,以吐納天地精氣而活,朝納紫氣,夜飲月華,傳的神乎其神,就差說是神仙了。
如此傳言自然就有人前去一探虛實。
果不其然。
離岸四五十丈的地方還真就有一竹寮晃晃悠悠的飄在上面,任由風浪如何,這竹寮便似長在海面上,就是不倒,反而看著穩固無比。
這可把人嚇了一跳。
白天倒也罷了,一到晚上更加駭人,天空星月之光居然如受牽引匯聚向那竹寮,映的周遭海面都亮如白晝,更是引來無數魚兒眾星拱月般圍著游動,只把漁民嚇的倒頭就拜。
一連瞧了三四天,終于得見竹寮內走出一人,那人身形挺拔,提刀徑直東去。
只不到三兩盞茶的功夫,東海深處便傳來駭人驚爆,海面巨浪掀動,狂風大作,原是有人爭斗。
自然有好事的人跟了去,遠遠觀望,這一看無不嚇的癱坐在地,原來這異人的對手正是東島島王谷神通,兩人戰的天昏地暗,難分難解。
相斗百余招,見勝負難分,遂罷手各歸。
所有人方才意識到原來傳言不假,天下當真再出一絕頂高手。
故而自這一天開始,東海海畔便熱鬧了起來,一傳十十傳百。
為何?只因那神秘異人每每與谷神通酣戰而回必要在汪洋大海上習練刀法,劈風斬浪,他刀招變化千奇,刀鋒走勢百怪,練到妙處更會喜不自禁孤身直入汪洋與鯊魚蛟鯨搏殺用以驗證,簡直生猛的厲害。
別看江湖勢力眾多奇功妙法無窮,但多少人為了一本秘籍無不是爭的你死我活,又有多少人是久困樊籠而無前進之法。
如今得知有高人于東海悟道習刀,無不趨之若鶩,只求窺得一分奧妙來鞏固自身之道。
久而久之,東海海畔竟聚集了不下一兩百人,多是結廬而居,那異人閉關不出他們便自習己道,那異人倘若提刀東去,則必是前去尋東島島王了。
一連數月,此人先后與谷神通連戰十二場,俱是以平局告終,可謂震驚天下,手中刀招更是越來越不可思議,傳說他的刀法劈風可令風不吼,斬浪可令浪不合,為罕世絕技。
而且時間一久,還真有人觀摩他劈風斬浪從中悟出一套驚人刀法,自身實力大增,一時間來的人更多了,竟將異人奉為“刀宗”,執弟子之禮。
可即便如此眾人也不敢接近,這世間高手脾氣大多古怪,他們生怕無意惹惱對方,但心意還是要有的,見對方久閉不出,便有人提議趁著對方東去求敵送些酒菜過去。
挑了個時間,可菜還沒送到,這香味反而把竹寮里的一獸引了出來。
起初所有人也被嚇了一跳,但見其并無猛獸那般兇戾煞氣,又只是吞吃著酒菜,這一來二去反倒相互熟悉了。
“快快快,它來了,把摘的瓜果趕緊拿出來。”
就見異人前腳剛出去,后腳竹寮里就溜達出一個圓滾滾的大貓來,與往日憨楞不同,如今它眼睛里可是閃過某種靈動,等小心翼翼的偷瞧著那人走遠,這才敢大搖大擺的撲通跳進海里刨著四肢游到岸邊。
只見它一游過來,那些人一個個忙將採的瓜果堆到它面前。
“毛分黑白,正是合乎陰陽之變,一陰一陽謂之道,看來刀宗的代步之物也非是等閑,羨煞我也。”
一穿著破爛道破的老道,捋須搖頭晃腦的說著,眾人無不紛紛點頭。
說來也奇,他這一說那大貓居然抬著圓圓的腦袋對著老道“哼哼”了兩聲,似在贊同,然后一頭扎進瓜果堆里大快朵頤。
它也不久留,聽到遠方驚爆響的差不多了,這才挺著圓滾滾的肚皮忙朝著竹寮游回去。
夜,海風習習。
竹寮內。
若有人能看見里面的情形定然都會大吃一驚。
只見里頭有一人盤坐不動,卻非在地上,而是離地兩尺浮于空中,雙手疊放于丹田,背后一頭黑發無風自動。
他眉心一團氣機醞釀,大放黑光,像是化成一顆黑色的太陽。隨著氣息的調運,臉上竟現出青白二氣流轉,繼而青氣轉黑,黑強白弱,一者居左一者居右,涇渭分明,以至于顯得妖異而可怖。
只等那人徐徐睜眼,口中吐出一口云蛇般的濁氣,所有變化才相繼退去。
他雙腳一落,立在地上,拂袖揮開竹寮頂蓋天窗,對著夜空中的明月,左手朝天需握,立見如水的月光中赫然分出一縷凝為實質的光束降于掌中,右手同時抬起,光束自他丹田一轉遂自右掌沖出,渡入身旁的長刀內。
墨青刀身立時變得猶如碧玉綠翠,閃爍流華,一點一滴的吸收著日月精氣。
足足持續了盞茶功夫,直到整個刀身都被月華包裹,他這才右掌一移將天地精華渡入身旁打著呼嚕的毛球體內。
這數月以來,他與谷神通十二戰盡是旗鼓相當,以平局而終,受益當真匪淺,不但刀法愈發凝練,連七情斬也在完善,魔種更是愈強,沉淀自身過往所學,境界雖未漲,可實力卻更強,只待厚積薄發。
話說他正欲撤功,這嘴里卻輕咦一聲,臉上展顏一笑。
“這么久,終于有人敢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