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邋遢落魄的醉漢居然是小李飛刀。
西門柔雖有猜測對方深藏不露,但也不曾想到這個身份,旁邊的上官飛亦是吃驚不小。
忽的。
“呵呵……哈哈……”
林中笑聲漸起。
一旁的西門柔早已看呆了,不光是他,上官飛更是如墜冰窟,出了一身冷汗,那是后怕。
如果說先前他對老人的身份還抱著幾分僥幸,但現在看到小李飛刀,已是不用多說。
這老人果真是天機老人,但他后怕的是連天機老人都敗了,戰果雖因小李飛刀的出現未曾分明,但他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來孰強孰弱。
江湖上何時出現了這個么一個恐怖高手?
笑的,便是他們眼中那神秘無比的黑衣青年,此人笑聲初時柔和輕笑,可到最后出口之際卻化作咆哮嘶吼,震人耳膜,山林悚然 好在這笑聲雖大,卻停的極快。
感受著對面落魄酒鬼身上那股悄然暗凝的鋒芒氣機,姬神秀上下打量一番,足足瞧了好幾眼,神情亦如之前那般,似笑非笑,驚嘆無比。
對面李尋歡同樣打量著他。
“是你?”
“是我。”
二人一問一答。
姬神秀按刀而立。
“怎么?想對我出手?”
“咳咳……”
李尋歡口中急咳連連,但這眼中亦如先前天機老人初見姬神秀時那般,透著濃濃的不敢置信。
他抬手捂嘴,似要將咳嗽堵回去,而后神色復雜的說出了一句讓在場眾人無不駭然色變的話。
“尋歡不敢!”
這可著實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這李尋歡是誰啊?排在天下第三江湖公認的絕世高手,縱橫天下,罕逢敵手,但如今卻在此人面前如此言語,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他說著不敢,卻沒有半分退開的意思,似是生怕姬神秀突下殺手,也只有他清楚明白,面前的人還有一手飛刀絕技,當年便已不同凡響,如今只怕早已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不敢?呵呵!”
姬神秀笑了笑,看著氣息急轉直下的天機老人也沒說什么,畢竟勝負早已明了,也沒有什么爭的,何況他之前早就說過留他一命,事已至此,也算是結束了。
看著變成病癆鬼似的李尋歡,他凝眉一挑,感受著對方的鋒芒氣息,這分明是心肺有損的跡象,以李尋歡的武功天下能傷他的可不多,看樣子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思緒幾轉他便已猜到了大半,多半是練“游龍勁”滲入五臟時出了差錯,雖得以功成,卻留下了難愈的暗疾。
但可不止如此,還有一股非同一般的東西,那居然是刀意。
姬神秀眼睛似在發亮。“也沒什么敢不敢的,當年傳你刀法,騙了你一聲師傅,也算兩清,何況今非昔比,同道殊途,你若真是有意,便找時間與我戰過一場,如何?”
如果說先前的話是驚世駭俗,那這句可就是石破天驚了。
幾人都是聰明人,這話里意思如何聽不明白,江湖盛傳李尋歡一身飛刀絕技得傳于一位異人,可卻無人知道這異人是誰,但現在他們知道了。
“這怎么可能?”
西門柔聽的口舌發干,喃喃自語。
李尋歡面貌早已過而立之年,但眼前這人卻貌似青年,年輕的可怕,二人怎會是師徒?天下雖說一直流傳著道門養生的功夫可延緩衰老,但那返老還童之說卻一直存在于野史傳說里,難不成是真的?眼前這人是個活了很多年的老妖精,如今修為有成,返老還童了?
短短幾句話,可把眾人的思緒攪成了一鍋粥。
李尋歡默然稍許,神情苦澀。
“你還是這種性子。”
姬神秀點頭,他面容帶笑。
“以你如今修為進境,果然沒讓我失望,足以與我一戰,不過,看你這幅模樣還差些,便再給你一段時間,等了卻之后,就讓我看看你這救人的刀與我這殺人的刀,孰強孰弱。”
李尋歡卻是緘默不言。
怎知當年隨口之言如今卻成事實,他已非昔年少年郎,眼前這人也非昨日,一身氣息迫人,好似脫胎換骨,功力更加深不可測,遠觀之下猶如看著一把寒刀,變化不可謂不大。
滿打滿算他們這個師徒相處不過三兩日,師徒情分少的可憐,但對這個改變了他一生的人,李尋歡心中還是復雜無比,當年不知如何待之,如今再相逢卻是惆悵感懷,對方依舊,而他已物是人非,他搖搖頭悵然一嘆。
“我不該跟來的。”
正自這時。
“咦?”
姬神秀卻的一蹙眉,他猛的輕咦一聲,目光一抬一轉,徑直看向保定城的方向,瞇眼靜瞧,詫異無比,如同那里有什么讓人出乎意料的東西。
不光是他,天機老人與李尋歡亦都齊齊如有察覺,眼中震驚動容,看的人很是奇怪。
“爺爺,你在看什么?”
辮子姑娘孫小紅目露疑惑。
天機老人一邊調息著,一邊凝重無比。
“劍意,保定城中出現了一股極為可怕的劍意,隔了這么遠,我仍能感覺到它那股驚世駭俗的鋒芒,遭了,興云莊。”
李尋歡聞言倏然一動,身形已騰空而去。
姬神秀亦是如此,這劍意之強簡直非同小可,居然令他心生壓抑。
寬巷里頭。
只一臨近,這秋風中便有一股撲鼻而來的血腥味。
夜色朦朧,就著小店昏黃的燈火,只見地面上躺滿了尸體,男女皆有,老少不一,其中不乏先前頂著銅錢站立的人,但最多的還是身穿杏黃衫的金錢幫眾,一個個俱是瞪大了眼睛,而且里面還有不少兵器譜上排名的高手,傷口多少分布在眉心、咽喉、心口三處,皆是狹窄劍傷,無一例外,全都是一劍斃命。
地上血流如泊,看著就似修羅地獄,死了個干凈。
“怪了!”
姬神秀望著這般嚇人場景,目光卻一掃周遭墻壁,赫見世面零星布著幾條狹長劍痕。
他眼睛一亮立時來了興致。
伸手拂過,依稀還能感覺到一股森冷氣機。
劍意。
可最后他表情卻漸漸露出幾分古怪,皺眉沉思。
“總覺得似曾相識在哪見過,是在哪呢?”
陡然。
姬神秀身子一動已掠出了寬巷。
只見拐角不遠處,正倒著一個人,居然是上官飛,他扼著咽喉一雙眼睛瞪的老大,可卻說不出話來,不一會便沒了氣息。
還是一劍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