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姬神秀呵呵一笑。
他反手向后一握,背后夸張的刀已是慢慢被他扛到了肩上。
“司徒仇便是折在了你的手里?你還蕩平了他的飛云堡?”
當先一人手提三尺青鋒,腳下足尖連點,宛如蜻蜓點水般靈動飄逸,一句話的功夫已是到了十數丈外,他一身杏黃長衫在風中獵獵作響,卻是個眼神冰冷的青面漢子。
而在他身后,十數道身影陸陸續續自雪幕里顯出,手中清一色的持著一柄長劍,肅殺立起。
“若你說的是那伙寇匪,不錯,是我送了他們一程。”
姬神秀毫不避諱,一雙眼睛澈亮的像是會發光般掃視著雪中一個個沉默舉劍的漢子,不光是劍,所有人連穿著打扮都一模一樣,行為舉止更像是訓練有素。
得到了回答,只聽青面漢子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字。
“殺!”
一聲冷厲低喝,雪里凝立的十數人是毫不遲疑的撲殺了上去,手中劍光冷冽,映的人難以直視。
不一般,很不一般,僅看這些人逼來的步伐還有出劍的動作,姬神秀心中是暗自訝異,只不過,所有的思緒隨著他手中刀抬起,已全部被掃清一空。
他一雙眼睛倏然一瞇,雙腿一曲,右手是順勢橫斬而出,本是紛揚雪幕里瞬間乍現出一道可怕灰影,一時間就像是鬼哭神嚎,駭人勁風嗚咽生響,無數雪片頃刻便被碾碎如霧。
“嗡~”
隨著暴起的嗚咽怪響,周遭風雪齊齊潰散逆流,翻卷向兩側,驚人聲勢直將沖殺在前的當先幾人駭的瞳孔急縮。
猝然。
“刺啦!”
就聽一聲布匹碎裂的聲音響起,他們的眼中,已多了一抹森寒冷光。那是一抹刀光,一抹劃破風雪的刀光,璀璨奪目,攝人心魄。
“錚!”
電光火石間,二者已然相遇。
璀璨刀光一閃而逝,猶如一輪弧月劃過。
而那當先幾人,身軀連同他們手中的長劍是齊齊一分為二,甚至下半身還余力未盡的向前跑出數步方才倒地,拋飛的上半身血水飛灑,在空中翻轉數圈砰然落地,仍在抽搐。
慘烈一幕直看的剩余的人是頭皮一炸,汗毛倒豎。
姬神秀持刀而立,手中利器終現真容,那竟是一把烏青彎弧長刀,濃郁如墨,刀柄乃是一張牙舞爪的虎頭,與刀身渾然一體,這是姬神秀早前就給那鐵匠說過的,通體用渾鐵澆鑄,刀鍔則是以青龍為飾,被那老鐵匠雕飾的栩栩如生。
刀尖斜杵在地,血水立時沿著刀身滴答滑下。
一刀斬出后姬神秀變雙手握刀,不退反進直直撲入了人群當中,這一入就似虎入狼群,可怕的青色刀光每每劃過,便是一具尸體殘破碎開,沛然大力似萬鈞難匹,當真是擦著就傷,磕著就死。
然而,那青面漢子終于出手了。
他提氣一縱,整個人就似一只滑翔飛出去的蒼鷹,貼著雪地直直朝姬神秀逼近。
十數丈的距離眨眼已至。
霎時間,甫一臨近。
“嗆啷!”
一道清越劍吟攜寒光而起,瞬間便已攻出五劍,五劍如寒芒吐露,快的讓人難以置信,直攻姬神秀腋下,心口,咽喉等要害處。
姬神秀低笑一聲,那手中長刀雖有百斤之重,可在他手里就似輕若無物,看那劍光刺來,他不閃不避,手中長刀是霸道無匹的橫斬而出,可怕的勁力下,只如狂龍肆虐,風雪陡然被劃開了一條巨大的豁口。
“噌噌噌~”
此刻,劍尖已是落下,可這響起的聲音卻讓青面漢子心里一沉,仿佛刺中的不是血肉之軀,而是木石金鐵,竟只是留下個紅印。
果然,長劍原本挺直的劍身在刺中的瞬間就像是受阻般陡然一彎。
他臉色一變,手腕一翻,筆直的劍身瞬間就似長蛇般一抖,咬向了姬神秀的眼睛。
只是,長劍還沒徹底遞出去一道駭人的青光匹練已到了他的面前,勁風撲面,鬼哭神嚎。
他下意識抬劍鞘去格擋。
然后。
“噗!”
風雪中一條手臂是高高拋起,帶出一串殷紅血珠,斷手中還緊握著半截劍鞘。
“殺。”
青面漢子臉色劇變,他眼睛一縮,一手捂住斷臂處,腳下急步后撤,奈何鮮血是不要命的自五指間噴涌而出,當即命令僅存不多的人圍殺上去。
姬神秀低笑一聲,倒拖長刀而行,雪地上瞬間是留下一道細長的切口,一股灼熱之氣悄然自他體內彌散而出,本是平緩的步子驟然變快,他腳下已是發力,整個人橫撲出四五丈,長刀如劈山之斧,轟然砸下。
“轟!”
也就在這場廝殺如火如荼的時候。
遠處雪林中,一個頭戴寬大斗笠的身影正安靜的立在那里,也不知何時出現的,他笠沿壓的很低,身穿華服,身形體格或許談不上魁梧,可不知為何他只是往那里一站,便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迫人的氣勢來,背后黑發在風雪中如墨蕩開。
他雙肩極寬,氣息沉穩而渾厚,腳下步伐穩健無比,不但穩健,便是起落的距離都不可思議的驚人一致,顯然不是初入江湖的愣頭青。
只在三十丈外此人便已停了步伐,安靜的杵在雪中,他看向那刀劍交鳴的源頭,一雙驚人的目光悄然自雪笠下隱現。
身側垂落的雙手居然無意識的不停卷縮和舒展著,然后抬起。
依稀間,只在這人抬手的一瞬,他的腕間,似是露出一對古怪的金環。
忽然。
“駕!”
一乘快馬驀然自他身后雪中沖出。
馬背上的人許是橫行霸道慣了,眼見前面有人卻不勒韁,反而是揚鞭欲抽,口中厲叱道:“你他娘的不要命了?快滾開。”
可不等他到近前,只在三兩丈開外,馬背上的人眼中就見一道可怕金光帶著刺人耳膜的嗡鳴飛了過來。
“嗡~”
那金光只如朝陽初露,盡顯奪目風采,攝人心魄。
“噗!”
一聲悶響,金光立時應聲而回,沒入了茫茫風雪直中,消失不見。
而原地,只剩下一匹停在原地的棗紅駿馬,馬背上,一具無頭尸體仍是端坐上面,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