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如火。
霍府院落里。
“姬叔叔,我爹干什么去了?”
翠兒眨巴著眼睛提著個風箏自前院跑了過來。
藤椅上閉目養神的青年雙眼一睜。“你爹出去辦點事,待會就回來了。”
姬神秀側頭一笑,瞧著小女孩手里的風箏他滿是胡茬的臉上露出抹狡黠,當即坐起了身子。“怎么?你這小丫頭片子啥時候學的拐彎抹角?又想讓我陪你放風箏?”
小女孩心思被戳破,只聽嘴里低聲嘟囔道:“管家伯伯和小玉都放不起來。”
“拿來吧!”姬神秀也不在意,對他而言現在這霍府之中也就眼前這丫頭能給他點新鮮感了,除霍元甲外是唯一能和他說話的人。
加之這段時日霍元甲基本上都是與一眾弟子待在一起,來后院的次數也是越來越少了。
反倒是這妮子經常會來陪他聊聊天,解解悶。
“坐好了,姬叔叔可告訴你,整個天底下,要論放風箏的技術,我說第一,可沒人敢說第二。”將那小丫頭抱到藤椅上,姬神秀已是拽著線在院子里飛快跑了起來。
短短三兩圈的功夫,在翠兒雀躍的歡呼中,風箏便已是直直飄在了空中。
見小女孩接過風箏玩的忘我,姬神秀這才悄悄抽身退到了一旁。
若無意外,只怕霍元甲錯手打死秦爺便在今夜了。
在他看來,武夫爭斗,生死損傷本就難免,霍元甲在爭,秦爺也在爭,既然敢爭,就該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更何況雙方的仇怨本就非一朝一夕生出的,遲早要做過一場,不過是時間地點的區別罷了。
“唉!”
看著拽著風箏在院子里亂跑的翠兒,他心里暗自嘆了一聲,差不多也是時候該走了,若非一直惦記著這丫頭和那霍老婦人的生死,當初在京城時他就離開了。
等了這幾近半年,保了這一大一小的命,也算是全了朋友之義,至于所謂的“名利”,就看霍元甲自己能不能堪的破了。
而他自己,想到這里,他披發下半開半闔的眼中悄然閃過一抹戾色和殺機,嘴里咀嚼般的小聲說出兩個字。
“慈禧!”
只是這殺機來的快,去的更快。
以他如今的實力還得做些準備,更何況對方身邊恐怕不乏大內高手,說不定還得與那“血滴子”再次交手。
一切要從長計議,勢必要一擊得手。
氣候雖說是已到初春,但天色還是暗的很快,只是過了大半個時辰,累的滿是細汗的翠兒便被丫鬟抱回屋里歇息了。
一直到子時。
本是靜謐的夜里終于有了變化。
后院的院墻上,不知何時多出數道黑影,身穿緊身衣,面遮黑布,手中各自提著一柄明晃晃的刀。
“去,一個不留。”
一道滿是憎恨的聲音低聲響起。
可就在此刻。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一道聲音兀的自那開口的身影耳邊炸起。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原本剛剛翻上墻頭的幾人無不是齊齊色變,滿是緊張警惕。
“誰?”
他們尋聲瞧去,赫見墻頭上不知何立著個人,像是早已等待良久,此刻正側著身子把右手放在耳朵上,像是在傾聽著什么。
“殺!”
沒有多言,見對方只有一個人,六道身影齊齊揚刀而起,直逼了過去。
“呵。”
嗤笑一聲,姬神秀好整以待的自墻頭走下,眼中殺機爆顯,他踱步之余還不忘朝那幾人勾勾手。“既然敢放言血洗霍府,那我就給你們留一具全尸吧。”
說罷,他身子一扭,只在一連串似黃豆炸裂的“噼啪”脆響下,人已是橫撲而出。
“噗嗤!”
當先一人身形剛緊隨姬神秀自墻頭撲下,只是舉著的刀還沒落下,眼前只覺一花,有一手刀便已沒入了他的胸腹,自后背破衣而出,顯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余下幾人看的怒目圓睜,更是震撼非常。
只見姬神秀滴血的右手倏然一退,扭腰踢腿,空中已是多出一道可怕勁風,尚未來得及倒地的尸體瞬間便似破布般倒飛了出去,攜裹著駭人的勁力狠狠地砸向后邊的兩人。
突如其來的變招,令幾人陣腳一亂,忙橫刀去擋。
可這不擋還好,一擋之下只覺得撞來的哪是什么人啊,分明是一座山,沛然大力簡直是摧枯拉朽,正面迎上的兩人尚未反應過來,手中的刀便已是被撞的變了形,胸口一痛,悶哼一聲人是成了滾地葫蘆。
定眼瞧去,只見兩人口鼻溢血,胸口塌陷,顯然是不活了。
這一轉眼的功夫,六已去三。
剩下的三人無不是看的瞳孔劇縮,只是,卻仍貼身而來,舉刀便砍。
“呵呵,鐵刀門的刀法!”
三人僅一起手式姬神秀便瞧出了對方的路數,按理來說,今夜的變化有些出人意料,恐怕是因為他的到來而發生了改變。但既然他們想要血洗霍府,那便注定逃不過一個“死”字。
三道身影攜三道刀光而至,甚至他們已經能看到姬神秀那雙似在發亮的眼睛。
可猝然,他們就見面前的身影雙手一抖,這一抖,袖中竟是被抖出兩柄閃爍著寒光的彎刀來,刀把滑入其手的剎那,身子已是離地而去,就似旋風般轉了一圈。
兩道寒芒立時跟著飛旋而起。
如曇花一現,只等寒芒散去姬神秀落下,但見他食指一勾,手中雙刀便又縮回了袖子里,掩于無形。
原地,就剩下還保持著出刀姿勢的三人,他們似驚似懼,下意識的摸了把脖頸。
“你……”
那為首之人驚疑不定正要開口。
可就見他手中舉起的刀慢慢自中間折斷,繼而,脖頸處浮現出一條紅色的細痕,一蓬血霧砰然濺開。
三人俱是如此,眼中光華剎那散去,仰面而倒。
看著地上轉眼多出來的六具尸體,姬神秀無奈的搖搖頭,他似是還不放心,又在霍府里轉了一圈,見都睡的安穩,這才回到后院順手抓起兩具變涼的尸體朝著就近的一條河走去。“這殺人拋尸的活怎么是越做越順手了?”
也自這一夜過后,姬神秀再也沒回霍府,不告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