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是哪人啊?”
少年好奇的問著,手里則是捧著個罐子,上面落著“紅牛”兩字,不時抿抿嘴,像是在回味著什么。
“蜀都!”
姬神秀百無聊賴的蹲在路邊,嘴里嚼著節草梗隨口接了句,那能剝下層殼的臉上一雙眼睛不住打量著鎮子上的人,再加上一頭雞窩一樣的頭發簡直比乞丐還要乞丐。
好在這西北荒漠貧瘠干旱,大多都比他好不到哪去。“你是說你那媳婦他爹是個瘸子?”
他瞅了老半天最后把目光投向不遠處一個門戶低矮的土屋,又看了看那高豎的兩桿旗,心里終于是再也沒有懷疑。
“是啊,爹說我丈人爹是個瘸子,我媳婦屁股上有顆痣,打小訂的是娃娃親。”少年坐在一旁的木欄上。
“上好的馬肉,陳年的老酒~”
見那土屋里一瘸腿老漢又朝著過往的人吆喝了一遍,姬神秀這才“呸”的吐出嘴里已經嚼的沒味的草梗回頭問道:“孩哥,你有錢么?”
那名叫“孩哥”的少年愣了愣,旋即點頭。
“嗯。”
“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身后孩哥聞言忙牽著馬跟了上去,還沒走到近前他眼睛就盯上了那老漢的瘸腿。
見有生意上門的,老漢忙招呼著牽過少年手里的馬。“快快,外面風沙大,進來歇歇腳……”
“去,好酒好肉端上來。”姬神秀咽著吐沫,先前一下馬他基本上是把肚子里的水吐了個干凈,現在是餓的腹中空空,腿肚子直發軟。
孩哥則是木訥的跟在他身后,眼神有些晃動,像是在想什么。
“怎么著?看見了?”二人尋了張桌子坐下,姬神秀一側腦袋小聲對孩哥說著。
“嗯!”
少年點點頭。
“想不想把媳婦接回去?”
姬神秀瞇眼嗅著屋子里的肉香,說是肉香,但也就是水煮的熟肉,沒得講究,能吃飽就行。至于那陳年好酒,就跟米湯差不多,渾濁的不行,里面還漂著一些米粒,正是自己釀的米酒。
“想!”
孩哥卻不餓,左顧右盼像是在找著什么。
“那你得聽我的。”
老板手腳很利索,不過端肉端酒的卻是個姑娘,聽那老漢喚作“好妹”,只這女孩一出現,孩哥的眼睛就挪不開了,就和傻了一樣,直勾勾的看著。
“看啥看啊?難不成你還能看到她屁股上有沒有痣?先吃飯,等吃完飯我幫你!”姬神秀早就餓的不行了,隨手就從木盆里取了塊馬肉吃了起來。
“真他娘淡!”可咬了一塊,姬神秀就沒什么胃口了,這肉不僅淡還腥,估摸著血水都沒洗凈,直接用鹽水煮的。
“哥,你怎么不吃啊,很香的。”
孩哥拿了一塊,咬的是滿嘴流油。
“香?這也叫香?”
姬神秀一臉嫌棄又憐憫的表情。
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從包里摸出個瓶子,看了看周圍沒人注意到,這才朝自己的陶碗里倒了小半瓶。
在孩哥疑惑好奇的注視下又分給了他一半。
“蘸著吃。”
將手里的肉在陶碗里滾了滾,姬神秀這才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一臉的滿足和悵然。
“活著的感覺,真好!”
一旁孩哥有樣學樣,只吃了一口,當下連話都不說了,埋頭只顧猛啃。
二人這一頓胡吃海塞,酒足飯飽后。姬神秀摸著自己鼓起的肚子長呼了口氣,瞇著眼。
“舒坦!”
那老漢見狀走了過來,黝黑的臉上露著笑。
“一共二十個銅錢。”
趁著孩哥取錢的功夫,姬神秀看著老漢。
“叔,我們找您還有點事!”
“啊?啥事?”
老漢笑容一怔,很是疑惑。
姬神秀也不說話,只是朝著孩哥使了個眼色。
“撲通!”
“孩哥給丈人爹磕頭了……給丈人爹磕頭了……”
少年的動作可是把老漢嚇了一跳,直接跪了下來磕著頭,可一聽對自己的稱呼,老漢這臉色卻又變了幾變,連遞過來的銅錢都忘了接。
“唉,瘸了腿,也就沒跟你爹闖了。”
“退出江湖多年,開這個店,也只是為了混口飯吃。”
屋里,老漢抽著煙管,一臉的復雜。
“我爹讓我來領媳婦!”孩哥神情有些膽怯又有些木訥,目光下意識看向身旁才認識不到半天光景的青年。
老漢敲了敲煙管,沉默了片刻。
“不急,先住下來,過兩天再說。”
然后又看向了姬神秀。
“那你是?”
“我?”姬神秀肚子里早就準備好了要說的話。“我跟他來是帶著一門手藝,算是下的聘,等事成了就傳給他們,保管一輩子不愁吃喝。”
“手藝?”
一聽“手藝”,再聽“一輩子不愁吃喝”,老漢目光有些閃動,有的地方,手藝往往比錢更有價值。
此時此刻,姬神秀簡直前所未有的慶幸自己會扯面,心里大呼“蒼天開眼吶”,只在老漢吃驚的目光下,一些個銀燦燦的缽碗被他從包里取了出來。
“叔你可看好了,這些可都是個寶貝。”特別是姬神秀最后拿出來的兩把菜刀,那可真是寒光四射,在老漢看來簡直就不是尋常物件。
就是孩哥都看的移不開眼睛。
這對別人來說興許是個寶貝,但對姬神秀而言,簡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他現在也就剩這些個東西了,物盡其用也沒什么可留戀的。
而他想要的,乃是孩哥的刀法,正是橫行西北的關西無極刀,既然來都來了,他又怎能放過。
老漢看到這些東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頓了頓,嘴里還是那句話。“你們先住下,這事啊,過兩天再說。”
等老漢出了門。
姬神秀才對孩哥眨眨眼。“放心,等兩天,肯定成。”
這次反倒是孩哥有些欲言又止。
“哥,你那些東西。”
事實上二人只是萍水相逢,要不是姬神秀記起包里還放著一罐“紅牛”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和孩哥拉近關系,而且這西北荒漠多是刀客橫行,一言不合便得見血,殺人奪財早已是屢見不鮮,任誰活的都是如履薄冰,他也沒得選擇。
姬神秀嘿嘿一笑。
“我這可不是白給你的,我看你腿上綁著兩把刀,你既然是個刀客,那等過兩天你可得教我兩招,不說傾囊相授,能保命就行。”
聞言,孩哥是默然不語。
看到這情形,姬神秀只以為和那書里一樣有什么傳功忌諱什么的,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時候,忽聽少年道:
“哥,晚上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