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不知道佩特魯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多愁善感,說道:“嘿,你一個大男人嘆什么氣!你看看夫人,耶格先生去世那么久,她也沒有嘆過一口氣,他們的一生都獻給人類最偉大的事業了呢!”
“什么?你說什么?耶格先生去世了?”佩特魯突然停下來問道。
愛麗絲說:“是啊,耶格先生三年前就去世了。他和夫人在南美叢林深入考查古代遺跡時被毒蛇咬傷了,夫人獨自拖著受傷的耶格先生在叢林里艱難步行了一百多公里才回到營地接受治療,但最終還是不治身亡了。夫人大概不愿意回憶這段痛苦的往事,所以連耶格的姓氏都不愿提起,不讓我們稱呼她耶格夫人,而只允許叫她拉里夫人。”
佩特魯想起在祭壇里的夢境,當他們夢到許多蛇的時候,拉里夫人的表現和她一貫的沉穩、冷靜、無畏的性格完全不同,恍然大悟道:“難怪她那么怕蛇!”
他看著愛麗絲說,“愛麗絲,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愛麗絲說:“什么事您請說。”
“額……我想……娶她。”佩特魯猶豫著說。
“什么?”愛麗絲沒有聽清楚。
“我是說……我想娶拉里夫人為妻!”佩特魯說。
愛麗絲的表情比看到天上的巨月時還要吃驚:“佩特魯先生,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我是認真的。”
佩特魯一本正經地緊了緊身上的槍,樣子像個固執的小孩。
愛麗絲說:“先生,我不知道該怎么幫你,這種事情,您為什么不直接對夫人說呢?”
佩特魯有些扭捏地說:“我怕夫人拒絕。你知道,她是一個偉大的人,是我見過的最可敬的女人。說實在的,我除了敬佩她之外,還有點……有點……怕她。”
愛麗絲說笑了,說:“不管您敬佩她還是怕她,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愛她嗎?”
“我愛她!”佩特魯堅定地說,“從那天晚上我……見到她以后,我就愛上她了,我對她一見鐘情!”
愛麗絲說:“既然您愛她,就應該大聲地對她說出來,而不是在這里祈求我這個局外人的幫助。愛情是屬于你的,只有你能幫你自己。”
佩特魯看了前方的拉里夫人的背影一眼,鄭重地點了點頭。
一旁的蘇蕙蘭聽到了他們的話,朝佩特魯笑道:“你要是娶了拉里夫人,拉維耶怎么辦?她可還在埃及的監獄里盼星星盼月亮地盼著你去救她呢!”
佩特魯的身體如遭電擊般顫抖了一下,他停下腳步,苦惱地閉上了眼睛,抱著頭痛苦地叫道:“啊,上帝啊,為什么要給我出這樣的難題!為什么要讓我做出這么艱難的選擇!我有點不知所措了!”
走在前面的青木和阿里夫人回過頭來,不知道佩特魯發什么瘋。
停在青木頭上昏昏欲睡的烏鴉翻著白眼說:“呱,這有什么難的!小學生才做選擇題,成年人選擇——”它抬起一只爪子握成鳥拳,“全都要!”
“什么?”佩特魯愣愣地看著煤老板,過了好半天才開竅似的開心地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烏鴉很享受地朝他點點頭:“嗯,孺子可教也呱!”
蘇蕙蘭對青木說:“你還真是養了只好鳥!”
煤老板忽然想到了什么,歪頭看了蘇蕙蘭半天,醒悟過來,用翅膀尖指著青木的頭說:“喂喂,他不是成年人,他連小學生都不是,他是根木頭。你知道一棵樹是不會做選擇題的,但樹上的鳥兒可以做,所以他的選擇題我幫他做,所以……呱……你知道餓肚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烏鴉聒噪個沒完,對于青木和蘇蕙蘭來說都已經習慣了,但其他人可不一樣,尤其是愛麗絲,更是十分好奇:“我知道烏鴉很聰明,但沒想到這么聰明,它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只鳥,而像一個人。青木先生,您是怎么訓練出這么好玩的寵物來的?”
青木說:“如果我告訴你我根本沒訓練過它,它就是在酒吧里學壞了,你信不信?”
拉里夫人聽到烏鴉說青木是一棵樹,而它是站在樹上的鳥的時候,忽然想起了祭壇里看到的那幅畫。
她剛才一直在回憶和探討那些文字,卻忽略了這幅畫。她以為這幅畫僅僅是一種圖騰,就像很多原始的壁畫上的圖騰一樣。可是她忽然有點懷疑起來,覺得這幅畫可能沒那么簡單,說不定代表了某些特殊的意義。
她覺得有必要告訴青木,但她剛想說話的時候,前方樹林里傳來了嗚哩嗚哩的野人的呼嘯聲。
人們馬上安靜下來,小心地在林子里隱蔽。
“難道他們發現我們了?”愛麗絲有些害怕起來。
“噓!”安德森示意她噤聲,然后仔細聽著遠處的動靜。
嗚哩嗚哩的呼嘯聲此起彼伏,忽遠忽近。
佩特魯小聲說:“不對,好像有兩撥人。”
青木和蘇蕙蘭也聽出來了,這些呼嘯的聲音里夾雜著兩種不同的叫法,具有明顯的區別,而且聲音傳過來的距離和方向也不一樣。
“上去看看。”青木說道。
眾人便小心翼翼地繼續前進。
佩特魯過去扶拉里夫人,這次夫人沒有拒絕。佩特魯扶著夫人的手臂和肩膀,欲言又止。
青木和蘇蕙蘭率先翻上了高地,從那里可以看見野人的營地。
這些野人的工作效率十分驚人,才這么一會兒,那里就已經搭建起一片像樣的臨時住處,周圍還有簡易的防御工事,稍遠的地方則布滿了陷阱。
“這是一個善于戰斗的種族。”蘇蕙蘭看過后悄聲說。
青木說:“看他們那樣子,對面的敵人也不弱。”
這時候,營地里的野人都安靜下來。他們的族長揮動權杖,指揮著人們拿起剛剛制作好的長矛和木弓,在營地前排成長長的隊列,嚴陣以待。
和他們隔著一條低谷的山坡上像幽靈一樣出現了一些人影,探出身子用弓箭朝這邊射上一箭就馬上縮回去。
這邊也用弓箭回敬他們,但由于兩邊都處在高地上,距離又隔得遠,無法給對方造成什么傷害。
大概是發現弓箭射不到,對面的野人呼啦啦都站了出來,在山坡上排成一排。
野人族長終于舉起了手里的權杖,山坡上的野人群里也走出一人,他也舉起了一根銀色的權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雖然隔得很遠,而且也不是沖著他們來的,青木和蘇蕙蘭還是能感覺到兩個山坡間的谷地里爆發出一股強烈的精神波動,就像兩股潮水在此相遇,撞起了滔天的瑞流。
青木感覺到懷里的柳條似乎輕微地動了一下。
佩特魯拿起望遠鏡朝那邊看,忽然“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不像個野人啊!”
他想把望遠鏡遞給旁邊的拉里夫人。拉里夫人拿起望遠鏡看了一會兒,露出驚訝的表情:
“是斯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