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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天子遺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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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信洗漱了一番,又換了一身衣裳之后,在靖安侯府的客廳里,交到了謝岱。

  不得不說,謝家還是很有眼色的,知道李信不喜歡謝敬,竟然真的派了這個旁支子弟前來。

  見到李信之后,原本坐著喝茶的謝岱立刻站了起來,對著李信深深作揖。

  “侯爺。”

  李信面色平靜,開口道:“謝公子既然來了,讓人叫醒我就是,不用干等這么久。”

  “知道侯爺勞累,不敢打擾侯爺。”

  謝岱低頭道:“侯爺此時……進宮否?”

  李信沉聲道:“昨夜回來之后,就一直睡到現在,此時宮里情況如何了?”

  “左仆射等宰輔,已經在陛下……靈前宣讀遺詔,定下了太子將在三日之后,在未央宮即皇帝位。”

  這是大晉的規矩,哪怕當初壬辰宮變的時候,太康天子也是在靈前守了三天,才即了皇帝位,然后選了良辰吉日,正式登基祭告天地。

  如今太子即位,自然也要走這個流程,這時候那位即將十四歲的天子,正在未央宮天子靈前痛哭。

  李信聞言,緩緩開口:“既然如此,塵埃已經落定,太子殿下靜等即位就是了,謝公子這么急著來尋我,所為何來?”

  平日里,李信與旁人說話,只要不是特別討厭的人,一般都是帶著笑臉,但是此時天子新逝,他心情不太好,而且這時候也不太適合說笑,因此才這樣一本正經。

  謝岱再一次作揖。

  “陛下遺詔之中,提及了侯爺,昨夜宮里的人四處尋侯爺沒有尋到,今早才知道侯爺已經回府了,皇后……娘娘特意讓我們來請侯爺進宮。”

  靖安侯爺微微皺眉。

  “若是遺詔有提及我,應該是宮里的宮人來召我才是。”

  謝岱苦笑道:“侯爺,此時宮中亂成一片……”

  李信微微點頭。

  “那好,我這就進宮去。”

  他本來也是要進宮的。

按照道理來說,以他的身份地位,昨夜本來就不應該回宮,而是應該像那些宰輔一樣,徹夜守在宮里,數天不出宮才對,不過昨天晚上他心情很差,又有點心力交瘁,不想在宮里做樣子,才在半夜回了家中休息。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域名、請記住  現在謝家人要請他進宮,他沒有不去的道理。

  此時他已經換了衣裳,坐上自家馬車之后,與謝岱一起進了永安門。

  一夜時間,皇宮大院里,也已經一片雪白,到處都是掛上的白幡,沿途還可以見到一些穿白的宮人,走近了未央宮之后,還可以看到一些太監宮女,伏地痛哭。

  到了宮門口,李信抬頭看了一眼這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未央宮。

  此時,是皇權順遞的關鍵時候,整個大晉的決策層以及核心層,都在這座未央宮里。

  他剛邁步走到臺階之上,就有一個內侍監的宦官一路小跑,把一件白麻衣恭恭敬敬的遞到了李信手里。

  李信面色平靜,穿上了這件孝服。

  按照這個時代的禮法,天子就是“君父”,天子死了,就意味著大家都“死了爹”,都要給天子披麻戴孝。

  穿上孝服之后,李信邁步走進了未央宮。

  但是謝岱卻沒有進去,在未央宮門口等著,到了現在還在未央宮里的,恐怕最次也是六部侍郎那個級別的朝堂大佬,即便不是尚書臺宰輔那種決策層,最少也是大晉朝堂的核心層了。

  李信可以心安理得的走進去,但是謝岱不行,不管他姓什么,此時的他都沒有資格走進未央宮。

  進了未央宮之后,李信直接進了天子寢殿,此時寢殿的正堂,天子的靈柩已經擺放好,十三四歲的太子殿下跪在天子靈前,時不時往火盆撒幾張紙錢,保證香火不絕。

  另一邊,禮部的尚書侍郎,還有尚書臺的門下侍中聚集在一起,商量著太康天子的謚號,廟號,以及后續禮儀。

  天子靈柩附近,還有三四個小皇子跪在兩側,嗚咽哭泣。

  李信進了寢殿之后,看了一眼天子的靈柩,微微嘆了口氣,邁步走上去,在天子靈前跪了下來,叩首三次。

  太子殿下抹了抹眼淚,叩首還禮。

  李信行禮之后,起身輕輕拍了拍太子還有些稚嫩的肩膀,然后朝著尚書臺幾位宰輔的位置走去。

  太康朝的左仆射,早已經不是曾經的浩然公張渠了,而是被天子從禮部侍郎的位置上,直接提進尚書臺的沈寬,也就是如今的尚書臺首相。

  沈寬這個人,三十歲取中進士,四十歲成功從御史臺進入禮部,太承德十八年的時候,四十五歲的他出任禮部侍郎,成為朝堂上最年輕的侍郎之一。

  當然了,一年以后從龍有功,被封為兵部侍郎的李信,不能被計算在其內。

  這種年輕的侍郎,都是大有前途的,太康天子即位之后,沈寬也是第一時間倒向了新君,成為了太康天子的親信,其后平步青云,在五十歲的時候成功進入尚書臺拜相,五十二歲任左仆射,到如今已經在這個位置是做了三年時間了。

  同為“天子親信”的李信,與這位沈仆射接觸的并不多,畢竟他算是武將,不好與文官過多接觸,先前充其量也就是見過幾次而已。

  李信走到這位沈仆射面前,微微拱手:“沈相,聽聞陛下遺詔之中,提及了李某。”

  沈寬本來正在與其他宰相議事,聞言轉頭看向李信,連忙對李信抱拳行禮:“李侯爺終于到了,昨夜老夫派人尋李侯爺許久了。”

  他之所以對李信這么客氣,是有原因的。

  尚書省名義上的最高長官尚書令因為權柄過重,所以一直空懸虛置,所以尚書省的左右仆射,就是左相與右相,論職權基本是國朝最盛,品級是從二品,這個品級在文官里已經是到頂了。

  剩下的一品二品,類似于太傅之類,都是退休之后的榮譽頭銜。

  理論上來說,左相右相,就算是位極人臣了。

  但是李信算是例外,他基本上是朝廷里唯一一個“在職”的一品官。

  他有一個從一品的“太子太保”虛職,而且這個虛職等到太子繼位之后,就會把“太子”兩個字摘了,變成正兒八經正一品的太保。

  因此,在品級上李信是要超過這些宰輔的,如果按照規矩,這五個宰輔在他面前,都要自稱“下官”。

  說完,長須飄飄的沈寬從袖子里取出一份文書,遞到了李信手里。

  “陛下遺詔,昨夜我等宣讀之后,已經封存了起來,不過遺詔留了備份,寫在這份文書里,李侯爺請看。”

  李信微微點頭,伸手接過這份文書。

  “有勞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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