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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直言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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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從朝堂層面上來看,李信與謝家人身上,目前都有一個“太子黨”的標簽,雙方的政治大方向應當是一樣的,那就是堅定的站在太子殿下的身后。

  論塊頭來看的話,如今的李信還要比謝家大上那么一號,他這個太子太保,甚至可以算是“太子黨”的領袖,謝家都要跟在他身后做小弟。

  這也是謝家人一直對他這么客氣的原因。

  先前李信那個小兒子出生的時候,謝家送了不少禮單過來,就連當初那個被李信親手敲打過的“國舅爺”謝敬,也給靖安侯府送了禮。

  雙方沒有大的利益沖突。

  但是實際上,太子殿下還小,并沒有什么自己的意志,這些后族目前是太康天子伸出來的爪牙,這些爪牙多多少少碰到了李信,所以靖安侯爺有些不太高興。

  整個京城里,所有人都在乎他身上這個太子太保的身份,只有他本人不在乎。

  在他心里,太子還是小孩子,他從來不在乎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朝堂上真正的大事,還是要看他和那個曾經的魏王殿下。

  李信瞇著眼睛,看了一眼謝岱身后的四百羽林衛。

  絕大多數都是陌生臉孔,幾乎沒有李信熟悉的人了。

  李信笑瞇瞇的看了謝岱一眼。

  “山陰謝氏這幾年在京城里大紅大紫啊,謝敬掌了千牛衛,再過幾年王師父年紀大了,謝郎將就可以接手羽林衛,屆時京城三禁衛,謝家就執掌其二。”

  “嘖嘖。”

  靖安侯爺呵呵笑道:“到時候,京城說不定該聽誰的。”

  謝岱臉色驟變。

  李信這句話看起來雖然是開玩笑,但是實際上卻頗為歹毒。

  沒有人會放心把權柄完全交到另外一個人手上,八年前壬辰宮變的時候,只一個羽林衛再加上葉家的部曲家將,便可以沖破宮禁,成功宮變,如果京城三禁衛謝家當真三有其二,那么京城到底姓什么還真不一定。

  可以肯定的是,李信這番話一定會傳到天子的耳朵里,畢竟這會兒,天子的目光一定是看向羽林衛的。

  這位本就是謝家旁支的年輕人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后緩緩開口:“李侯爺,謝家與侯爺并無仇怨,而且一直對侯爺很是尊敬,侯爺何苦說出這種挑撥之語。”

  靖安侯爺面無表情。

  “謝郎將誤會了,本侯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一句玩笑。”

  盡管早就知道了太康天子是一個什么樣的秉性,但是李信此時多少是有些齒冷的。

  他已經放手羽林衛,但是天子仍舊不放心他再用從前的舊部,卻放心把千牛衛還有羽林衛都交在謝家手里!

  當初李信還有葉家甘冒奇險,幫著他坐到如今這個位置上的時候,謝家還在山陰養蠶讀書呢!

  謝岱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苦笑道:“李侯爺,這玩笑可不好開。”

  的確不好開。

  靖安侯爺在心里暗暗的說了一句。

  這句玩笑一出,你的官也就做到頭了。

  當今的天子是一個多疑的人,李信這句話一說出口,他必然開始疑心謝家,也就是說謝家再也不可能完全拿到羽林衛了,謝岱這個右郎將,就做到頭了。

  “羽林衛右營聽令!”

  謝岱等人精神一震,立刻開口道:“卑職在!”

  “你們聽明白了,如今在兵部有一百萬貫錢,戶部有二百萬貫錢,你們分成兩撥人,去兩個衙門把這些錢統統搬出來。”

  “兵部那邊我已經給他們下了命令,你們去搬就是,至于戶部那邊,如果他們不給,你們就說是陛下派你們來的。”

  謝岱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向李信。

  “請問侯爺,這些錢,搬到哪里去?”

  靖安侯爺面無表情,開口道:“自然是我的靖安侯府里了。”

  “你們都小心一些點數,如果三百萬貫少了一枚銅錢,都要算在你們羽林衛右營頭上!”

  說完這句話,靖安侯爺冷冷的轉過了身子,朝著羽林衛大營走去。

  留下四百個羽林郎,在羽林衛大營的校場里,面面相覷。

  過了不知道多久,謝岱才咬了咬牙,狠狠地揮了揮手。

  “兄弟們,分成兩撥,一撥去兵部,另一撥隨我一起去護部!”

  未央宮里,并沒有換衣裳,仍舊穿著一身黑衣的李信,坐在天子對面。

  太康天子笑瞇瞇的給李信到了杯酒,笑呵呵的說道:“長安你這一下,做了禍事了,御史臺的人都要參你壞了兵部的規矩,把兵部的事情拿出兵部來做,不合朝廷規制。”

  李信微微一笑:“特事特辦,陛下交待了讓他們不要過分,但是錢只要經過這些人的手,就必然過分,臣沒有辦法,只好出此下策,雖然得罪了一些人,但是卻可以把這件事辦的很漂亮。”

  天子點了點頭,開口道:“理是這個理,且讓他們吵鬧去,只要不打擾物資送到云州城去,他們如何吵鬧也不要緊。”

  李信端起酒杯,仰頭喝了一口酒,然后抬頭看了一眼天子。

  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后,緩緩嘆了口氣。

  “陛下,事情過去八年了,您還是信不過羽林衛。”

  天子愣了愣,隨即愕然笑道:“長安為何如此屬說話,羽林衛是朕的親軍,朕如何信不過了?”

  李信生了一肚子氣,這會兒也是不吐不快,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陛下,臣明白,羽林衛沖擊過禁宮,有過不臣之舉,但是陛下應當想一想,當初羽林衛是為誰沖擊禁宮。”

  “當初羽林衛上下兩千余人,在那一夜之后,只剩下了一半不到,臣家中有一個家人,就是當初一起沖擊禁宮的羽林衛,此時只剩下了一條胳膊。”

  八年來,那天晚上的那場宮變,已經成為了忌諱,任何人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提起這個,因為這是天子的痛處。

  哪怕是李信提起這個,太康天子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微微皺眉。

  “長安你……”

  李信緩緩低頭,沉聲道:“臣只是想說,羽林衛非是不忠之衙門,羽林衛對陛下比任何親軍都要忠心,否則當年也不會不計死傷,與內衛拼成了那個樣子。”

  “事后陛下重新啟用內衛,又組建千牛衛,卻把羽林衛向外推。”

  李信面色肅然,低頭道:“陛下,您弄錯了一件事情,當初的羽林衛不是因為臣去沖擊宮城,而是因為陛下您才去沖擊宮城的。”

  “事到如今,已經八年了,羽林衛里許多人已經不認得臣了……”

  李信說到這里,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緩緩起身,拜倒在天子面前,低頭沉聲道。

  “臣與陛下有一些舊情分,因此才斗膽直諫,請陛下恕罪。”

  “陛下,當年的羽林衛舊人,不應當受如此排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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