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丸,官家說笑了。”胡元樂呵呵的請官家坐下,自己卻離開官家幾個身位說道:“官家,臣剛從密室里出來,雖然密室里已經清空了,但還是離官家遠一些。”
密室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放風都放了十幾日,按理來說,應當是沒有危險,但是胡元還是站在遠處回答官家的問題。
趙桓打開札子看了很久,才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札子,眼神中充斥著驚喜的問道:“你這是從何處得來的法子?這抽血治病的法子。”
胡元搖頭說道:“人有百病而不顯,這抽血輸血之法,血脈相通,百病互染,還是太過危險,另外此法也有違天和,垂危之際或者急癥,可以用一下,但是這抽血的法子,總歸不是個普世的法子,臣還是得接著想辦法。”
胡元對人血入藥的研究,還停留在動物實驗的階段,是在他養的小雞仔身上做的實驗,得了炭疽并不是所有的雞仔都會死亡,痊愈的雞仔的血液,可以治療其他的病中的雞仔。
但是胡元對這法子還是持有謹慎的觀點,未在人身上做實驗。正如他所言,人有百病而不顯,血脈相通之后,還有互相感染的可能。
而且他研究了半天,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就是有些雞仔,剛一注射,就渾身抽搐,敗血而亡,其他多數都有其他的毛病,這法子是在有待商榷,他在札子里也寫明了自己的疑惑。
胡元想了想說道:“官家問這法子是怎么來的,是前段時間安娜長公主跟臣講了個故事,臣琢磨出來的。”
“哦?故事?”趙桓興趣盎然的問道。原來除了自己,還有人講故事。
胡元笑著說道:“安娜長公主說的是一個神話故事,說的是他們那邊的醫神,好像是叫阿斯克什么的,他是太陽神和仙女的兒子,幼年得到馬人的教導,從智慧女神雅典娜那得到了一小瓶蛇發女妖不可思議的血液。”
“這蛇妖的鮮血,從左邊的血管取,這就是一種致命的毒藥,但是如果從右邊的血管取,這血液就可令人起死回生。端是神奇無比。”
“后來,臣就琢磨著這生病痊愈的小雞仔,不就是這什么蛇妖的血液嗎?臣就琢磨出來這法子。但是還是有很多問題。”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對治療炭疽和鼠疫已經著了魔的胡元,自然是用盡所有的法子治療這種病癥。
胡元搖頭有些悵然的說道:“倒是讓臣十分羨慕,安娜長公主那邊的醫圣阿斯克,遇到什么病,只要坐著思考,那蛇妖都會吊著起死回生的神藥,幫他治病。咱們方術的老祖宗,可沒那個好事。”
這讓趙桓想起了神農嘗百草的典故,一時間有些恍惚,這蛇妖之說,還有人信?
歷史事件提醒:世界衛生組織(WHO)的會徽,就是由一條蛇盤繞的權杖所覆蓋的聯合國標志組成。長期以來,由蛇盤繞的權杖系醫學及醫學界的標志,即為蛇徽。
趙桓點了點頭,胡元是個心思機巧的人,能從這神話故事里想到些切實可行的辦法也是不錯。
“血型你弄明白了嗎?”趙桓想到了重點問題,這要是給人用,不看血型才是要人命的事。
“血型?”胡元的眼神中變得迷惑起來,困擾了他多日的問題,就是小雞仔注射了康復雞仔的血液之后,出現了很多的癥狀,發熱、暈厥、面部震顫、尿液變成醬黃色等等,甚至出現了數例死亡的實驗。
他開始還以為自己操作不當,現在看來,原來是另有原因!
隨著胡元的眼神越來越明亮,趙桓知道他的確是有了想法,聰慧的人,從一個詞就能知道方向。
“謝官家教誨。”胡元一臉欣喜若狂的喊道,他現在滿臉寫滿了不耐煩和迫不及待,他想沖到自己天機城的實驗室里去!抓緊時間展開實驗。
而趙桓看著胡元的模樣,笑著說道:“想昔日,神農皇帝嘗百草,中毒而亡無藥醫。想昔日,老君不死今何在?想昔日,八百壽命一彭祖,到頭來,骨化形銷一堆土。”
“你平日里也注意些,不要操之過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知道了嗎?”
趙桓勸胡元不要這么拼,身體才是最大的本錢,把身體折騰壞了,再多的研究都是空談。
胡元趕忙俯首說道:“謹遵官家圣喻。”
胡元興奮的離開了御醫院奔著他的天機城實驗室而去,趙桓看著胡元的背影,臉上笑意盎然,他仿若看到了胡元血脈里奔波的炎黃血脈。
神農就是炎帝,神農沒有神仙父親,也沒有神仙親戚,可以求得女妖之血這樣的神藥,更沒有蛇妖叼著起死回生的神藥,去救他的百姓。
動物倒是有的是,虎豹豺狼,可惜不是神話里的蛇妖,不僅不會帶來起死回生的神藥,還動不動就帶走部族百姓的生命。
在這種情況下,他只有一個賭注,那就是他自己的性命。
為此他親自采摘花草,嘗遍了百草,尋找可食用的作物,尋找可以治病的藥材。
他嘗出了麥、稻、谷子、高粱可以充饑,將種子帶回了部落耕種,讓部族的百姓可以吃得飽,又嘗出了三百六十種草藥,寫成了《神農本草》,為百姓治病。
直到有一天,神農再沒能回到部族,沒有人知道他死在了何處。有人說他被神帶走了,有人說嘗百草中毒而亡。
神農嘗百草是神話故事,神農的故事,或許代表了炎黃子孫的一種存在于血脈里的力量,人定勝天。
胡元做的事和神農做的事,幾無差別。
甚至臨行前還帶著那一如既往的憨笑。
趙桓看著胡元離開御醫院,再看著手里岳飛、韓世忠的札子,這些人,都是大宋的脊梁。
當然,有脊梁,必然會有蛀蟲,這些蛀蟲面對以反剝削為原則的律法,表示了自己最大的憤慨。
“有缺點的戰士終竟是戰士,完美的蒼蠅也終竟不過是蒼蠅。”趙桓看著手里的小報,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