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看著張棠華的身影就笑了起來,這姑娘有點讓人心疼。
  她這段時間總覺的自己沒什么用,就一直在跟趙英學習廚藝。
  現實版的拴住男人就要拴住男人的胃。
  趙桓笑著讓張棠華坐下,說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不辛苦。”張棠華笑顏如花的說道,心滿意足的看著桌上的四個菜,笑容滿面。
  今天她也算是出師了。
  這是一桌磁州宴,是宗澤當初在磁州任知州的時候,讓當地人弄起來的菜樣。
  宗澤是一個喜歡吃食的人,他發現了金華火腿的種種妙用,到現在金華火腿都是大宋軍糧里的必備品。
  “張婕妤是個心靈手巧的人,這漳河大湖魚和大銀魚,味道還是不錯的。還有這個磁州四扣肉,味道相當的正宗。”趙英趕緊搭話夸獎道。
  趙桓點了點頭,拉開一個凳子說道:“坐下一起吃吧。”
  “臣妾吃過了。官家。”張棠華將手中的糯米藕元放到了桌上后,準備退出去。
  行轅的房間不大,他一個婕妤按制是不能和官家同桌吃飯。
  這是當初宮里的老宮女和老宦官教她的規矩,雖然官家從來不喜歡這些規矩,并且總覺得麻煩。
  可是張棠華是婕妤,她沒有忘,并且一直謹小慎微的遵守這個規矩。
  “我說讓你坐下!”趙桓的聲音不自覺的有些大了。
  張棠華的桃花眼里頓時泛起了淚花,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還需要朕重復嗎?”趙桓皺著眉問道。
  “哦。”張棠華不自覺的坐在了桌前,眼中盡是淚花,又不敢流下來。
  趙桓忽然覺得自己剛才跟霸道總裁附體了一樣,看著張棠華柔弱的樣子,就想欺負她。
  張棠華今年也有十七八歲的樣子,擱后世的時候,正是青春爛漫的高中生,或者大一的學生。
  正是享受青春大好時光的時候。
  這個顏值和身材,最少,也能博得個校花的名頭。追的人,能從大慶殿排到五鳳樓去。
  可惜在這個多事之秋,張棠華被孔彥舟在荊湖北路弄得家破人亡,帶這個六歲的幼弟投奔陳規的時候,差點沒找到陳規。
  結果走到京城,還沒辦下戶籍,就為了報恩,自己走進了皇宮,成了趙桓的婕妤。
  眉似遠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點而朱。
  這是個天生麗質的美人,眉宇間帶著幾分柔弱。
  “官家,岳將軍的后續戰報都在這里。”趙英拿著一沓札子放在了趙桓的身邊。
  趙桓在魂替宋欽宗之前,有個壞毛病,吃飯的時候看手機。
  這個毛病,到了大宋,他就變成了吃飯的時候,看札子。
  “動筷子吧。”趙桓示意張棠華自便,就看起了手頭的札子,河套的戰事比趙桓想的還要順利一些。
  岳飛的岳字旗剛飛揚在后套的那一瞬間,西夏人的士氣就崩了……
  “一群膽小鬼。”
  趙桓就當看小報一樣,津津有味的看著札子,一邊看一邊吃。
  等到他把札子看完的時候,看著依舊拘謹的坐在椅子角上的張棠華,就氣不打一處來。
  因為張棠華沒有動筷子吃飯。
  趙英看著趙桓又有些生氣的樣子,趕忙說道:“云夢澤那邊的規矩,家里的官人沒吃飽之前是不能動筷子的。”
  “鄉下人過日子都是緊衣縮食的。男子又是家里的壯勞力,吃不飽飯就干不了活,自然就讓官人們吃了。”
  趙桓這才知道為什么張棠華這個模樣,他笑著說道:“原來這樣。我吃飽了。你快些吃吧。”
  趙桓伸出筷子扎了個荷香糯米藕元,放在了張棠華的碗里,說道:“這個蠻好吃的,藕里釀了些糯米,口感不錯,就是桂糖放的多了些,有些太甜了。”
  “哦,臣妾下次少放點。”張棠華用力的點了點頭說道。
  趙桓將藕元放在了張棠華的碗里一瞬間,張棠華如同觸電了一樣渾身打了個冷戰。
  “你膽子這么小?”趙桓用筷子,輕輕碰了下張棠華的筷子問道。
  “官家…”張棠華眼中又醞釀起了淚花。
  趙桓笑了起來說道:“哈哈,好了,好了,不欺負你了,你趕快吃飯吧。”
  趙英也是笑容滿面,官家這是第一次給別人夾菜。
  趙桓依舊炯炯有神的看著張棠華,她吃飯的樣子也不難看,藕元輕輕咬下一小塊,細嚼慢咽。
  “嘿!”趙桓忽然拍了拍桌子,估計發出了很響的聲音。
  張棠華嚇了一跳,本來趙桓就一直盯著她看,她就像沒穿衣服,被看的通透一樣,渾身不自在。
  這一嚇,差點把手中的碗筷嚇的掉在地上。
  “哐當。”筷子最后還是掉在了地上。
  張棠華作勢要撿筷子,被趙英搶先一步撿了起來。
  趙英將手中的筷子遞給了小黃門,說道:“快去拿一副新的去。”
  “你膽子真的這么小啊。你說你怕黑,怕打雷也是真的了?”趙桓興趣盎然的問道。
  “嗯。”張棠華一臉快哭了的表情,點了點頭小聲的說道。
  趙桓笑著問道:“你能從云夢澤帶著你的弟弟,奔波數百里,走到德安府去找陳規。那會兒你的膽子,怎么就那么大呢?”
  趙桓一直不是很喜歡張棠華,確切的說,張棠華一直沒什么存在感。
  完全就是因為她的經歷和她在宮里的人設不太相符。
  趙桓在觀察她。
  她在宮里,怕打雷,怕黑,膽子有點小,性子謹小慎微。
  一點都不像是那個徒步百里,從云夢澤帶著幼弟走到德安府的樣子,也不像在汴京城無一響應,無人進宮的情況下,自己站出來的那種決絕。
  張棠華想辯解兩句,但是又找不到什么好的話,一時間著急的說不出話來。
  趙桓看著張棠華的模樣。
  覺得自己是被演了。
  他自從來到大宋之后,碰到了太多太多的演員。
  從宇文虛中演金國使者,到李綱演瘋子,大宋的演員是在是太多了,演技也實在太好了。
  他認為張棠華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所以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繼續吃吧。”
  趙桓作勢要走,只是邁出去一步,就停了下來,張棠華的蔥白色的小手緊緊地攥著趙桓的衣角,眼神里帶著些許期盼。
  趙桓手來回比劃了一下,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坐在這里陪你吃飯?”
  “嗯,是的。”張棠華用力的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斥著渴望。
  趙桓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說道:“那也行。趙英把札子搬過來,我在這看吧。”
  不算是什么奢侈的希望,趙桓當然選擇滿足他。
  趙桓看札子的間隙,偶爾抬頭看一樣張棠華,總能看到她充斥著好奇的目光。
  一看到自己看著她,就立刻一副被發現了樣子,低頭扒飯。
  說起來這張棠華被送到宮里都快一年了,和自己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連一天都不到。
  張棠華沒有耽誤趙桓多少時間,雖然細嚼慢咽的吃飯,但是速度并不慢,一會兒就告退離開了桌子。
  等到一切收拾停當的時候,趙桓看著張棠華遠去的背影說道:“趙都知,朕記得給過你一本《微表情》吧。”
  “是,官家。”趙英一臉茫然的問道,官家怎么想起這茬來了。
  “這張婕妤剛才嚇得掉筷子是演的吧。”趙桓不確定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