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桓移駕到康王府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
他一臉奇怪的看著宗澤,不是說生了嗎?怎么還有一個?
邢秉懿:憲節皇后,康王妃,靖國夫人。靖康之難北遷。途中遭金兵殘虐,完顏宗賢將其綁于馬背奔百里流產。他的父親為邢煥,慶遠節度使。
所以說,這個女人肚子里也有一個趙構的孩子??
趙桓將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宗澤。
“官家,是側妃潘氏生了王子。”宗澤解釋了一句。
這個趙構感情有兩個兒子?
“拜見官家。”邢秉懿先是誠惶誠恐的拜見了趙桓,自己丈夫在南邊干的事,他能不知道?
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打理康王府這一大家子,現在側妃潘氏生子,官家親至,讓她松了一口氣。
趙桓擺手示意邢秉懿起身,他笑著說道:“今日宗少卿告訴朕,康王府添了個大胖小子,朕來看看。”
因為他需要冊封趙構的長子,這是恩蔭慣例,他作為趙構的兄長,在弟弟家里添了男丁,而弟弟不在的時候,到府上看看,是一件很合理,而且很有必要之事。
于公于私,他到王府,都是合乎情理。
“把孩子抱過來看看?孩子取名了沒?”趙桓笑呵呵的問道。
只是宗澤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情,說道:“官家,剛出生,還是不要來回抱了吧。”
而邢秉懿突然臉色數變,扶著柱子開始喘氣。
導致趙桓有點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么個情況?
“求官家體恤,不要帶走剛出生的奶娃,他剛出生,就離開生母,太過可憐了。”邢秉懿哭泣的說道。
趙桓一臉驚訝,自己什么時候說要抱走剛出生的孩子了?
你康王的兒子,朕難道還替你養?
趙桓看著宗澤,看宗澤的臉色,才知道,連宗澤也誤會了他。
都以為他到康王府,是要抱走這個剛出生的小奶娃?
朕是這么刻薄的人嗎?
與趙構的皇位之爭,是大道之爭,跟個孩子有什么關系嗎?
趙桓的確有用這個孩子,來牽制趙構,但是還沒到如此地步。
“起來吧。朕沒說要抱走他。”趙桓無語的說道。
邢秉懿之前沒見過他,對他不了解也就算了。
宗澤呢?感情自己在朝臣心中就這么個沒品的人?
“官家仁義。”宗澤大喜過望的說道。
而趙桓有些明白了,其實嚴格來說,趙構是現在大宋的叛王,那么這個孩子,就是人質。
把人質控制在自己手中,才最安穩。
宗澤并不是誤會了當今官家的為人,而是所有皇帝,都不會允許這孩子,繼續留在康王府。
只是趙桓這個皇帝半路出道,可沒那么多皇帝思維,所以,才有了誤會這一幕。
憑什么你趙構的兒子朕要替你養啊!我家的米不是米呀!
而宗澤和邢秉懿卻誤會了,以為趙桓過來,是為了將這個剛出生的小孩帶走。
這才符合一個皇帝必備的操作。
“抱過來看看吧。”趙桓還是決定看看這小孩。
剛出生的小孩子不好看,黑不溜秋的閉著眼睛,打著鼾,似乎這世界上沒有比睡覺更重要的事了。
這趙構的小孩,長得還挺眉清目秀。
“起名字了嗎?”趙桓問道。
皇帝家的娃,起名字都得宗正少卿負責,所以趙桓問的不是邢秉懿,而是宗澤。
宗澤打開一本宗卷翻了翻說道:“名為趙旉,取意為朱明盛長,旉與萬物。”
趙桓點頭,這名字很不錯。
“可以,命婦人照看好孩子。靖國夫人若是有難處,可到宮里找朕。”趙桓看了兩眼,讓婦人抱回去了。
邢秉懿想了想才說道:“府中開支已經捉襟見肘。還請官家垂憐。”
趙桓品了品這話里的意思,才明白,是問自己要錢。
“府中沒什么營生,只見出不見進,幾個月,這諾大的王府,也坐吃山空了。”宗澤小聲解釋了幾句。
趙桓看到的卻是大宋皇室的貧窮。
大宋很有錢,但是卻并沒有落到老趙家的嘴里。錢都去哪了?
不在皇家,不在百姓手里,都被中間商們給侵吞了。
為什么康王府只進不出?
因為趙構這個康王,不在京中,是不給他俸祿的。
這也是元豐改制的結果,那就是在任的官才有俸祿。
這是為了解決冗費之事。
大宋的恩蔭官占了六成以上,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到了靖康年間,沒有實際差遣的恩蔭官,統統沒有俸祿。
“按制是要給這個小奶娃恩蔭的,宗少卿,看看恩蔭個什么官?”趙桓問道。
“按制拜為檢校少保、官集慶軍節度使,封魏國公。”宗澤小心翼翼的說道。
在現在的大宋,少保是個不能提的字眼,因為官家在大同府,因為種少保的離世三天沒有好好吃飯。
直到現在,大家都潛意識的不提這個名字,省的勾起官家的心思,宗澤一看官家的臉色,就知道要壞事。
不提少保,還沒事,趙桓平日里太忙,還想不起來這事。
宗澤一提,這個小娃娃居然拜少保,太糟蹋少保這個詞了。
“封個國公就是了。”趙桓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宗澤俯首稱是。
而邢秉懿卻沒有想明白,剛才看起來十分和煦的趙桓,怎么突然面沉如水,一臉的嚴肅。
趙桓為何如此模樣?
他剛魂替宋欽宗的時候,朝堂內,群臣欺負他剛登基,朝堂外,金人欺負大宋軍隊軍力衰弱。
如果不是種師道率領西軍入城,以軍力震懾群臣安穩朝政,朝堂外,種師道帶來的十萬永定軍精銳,更是把金人趕了出去。
要說信任,趙桓最信任種師道,可惜這個師長一樣的人,到最后依然被時間所帶走。
還沒留下個后人來,這也讓趙桓極為無奈。
現在的趙桓不能聽到少保這個字眼,所以大家默認這個職位空缺,也沒人提出來要人補這個缺。
稍微了解點官家的官員,都知道,種少保這三個字,要比趙佶,在官家心中還要重要。
少保這個官職已經特指種師道了。
趙佶回京到現在已經月余,除了在大慶殿上,趙桓見了他一面之外,趙桓甚至連去艮岳宮的意思都沒有。
倒是種師道的各種札子,到現在都在官家的袖子里揣著,時常翻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