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翻非常可惜那五百匹的軍馬!
那可是軍馬,只要稍加訓練,就是五百輕騎兵。
只是在他和宗澤抱怨的時候,才明白自己想法有些幼稚。
這些軍馬都是打小閹割訓練而成,平時訓練,倒不會出現問題,但是到了戰場上,只要一個馬倌的口哨聲,就有可能掀翻背上的坐騎。
變數極大不說,現在宗澤軍中完全沒有任何的馬軍司的馬軍卒。
馬吃的多,需要專門的馬倌照顧,養馬哪里有那么容易?現在他手里連點馬糧都沒有,拿什么喂食?
岳翻聽聞,放下了自己的可惜。
大宋有馬軍,軍馬都是來源于西夏青塘。又稱為青塘馬。
原來都是購買,開辟了隴右都護府之后,青塘歸入大宋,這十多年的經營,才有了初具規模的馬軍。
騎兵啊,這玩意兒誰都想要啊!
可惜,哪有那么容易,馬匹是北夷南下劫掠中原的重要戰略物資,輕易怎么可能讓中原有馬?
岳翻做著自己指揮著數千具狀騎兵,沖向敵陣的美夢,沉沉的睡了過去。
孫翊的三千騎,都是輕騎兵,趕路了一天半,終于在深夜趕到了云中路的腹地,金國的百萬軍馬場。
一望無際的馬匹讓孫翊極為眼饞。
這要是都帶回永興軍路,至少能組建出數萬的騎兵出來。
到那個時候,西夏?西域都不是夢想!
可惜的是,他只有這三千輕騎,種師中囑咐他不要戀戰,不要貪財,搗毀馬場,就溜。
他要做的事,就是燒毀軍馬場的馬糧倉。
燒毀這里,打開柵欄,火焰自會嚇的這么多馬匹四散而逃。
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寂靜的馬場上,有無數的牧羊犬在來回走動,巡邏。
預警和防止馬匹逃跑是這些牧羊犬的主要功能。
“旺!旺!旺!”無數牧羊犬瘋狂的嘶吼著,甚至有的沖向了陣型嚴密的孫翊的永興軍路的輕騎兵。
只是在戰陣之下,這些牧羊犬只一瞬間,就都被踩成了肉泥,尸骨無存。
“點燃火把!”孫翊從懷里掏出了火折子,點燃了準備好的火把,騎兵正在快步行走,還未到沖鋒之時。
犬吠驚醒了還在睡夢中的軍馬場的守軍,無數人從一個個的帳篷里鉆了出來,看著遠處的密密麻麻的火把,不明所以。
難道是西帥,又讓人來領馬?
馬倌皺著眉,這大冬天的,馬好不容易養的膘兒,就是為了度過這個冬天。
這要是上了戰場,這些馬,哪怕是活著回來,到時候也是骨瘦如柴,還需要自己好生照料。
他嘆著氣,披上了大氅,走向了軍馬場的圍欄上,瞇著眼看著越來越近的火光,才意識到有些不妙。
這不是來領馬的大同金兵!是敵襲!
馬倌的眼睛越瞪越大!抓著手邊的鐘錘,用力的敲著金黃色的銅鐘,大聲喊道:“敵襲!是敵襲!是漢人馬軍!”
他喊的時間已經晚了,因為馬軍已經度過了最初的快步,已經沖鋒到了最快的速度,魚貫而入。
軍馬場的大門還是這馬倌打開的,他從未想到會有漢人出關襲營這種事。
馬倌被沖鋒而來的馬匹撞了老遠,在馬蹄之下,變成了一坨肉醬。
沖鋒進入的孫翊的騎兵,手中的火把,隨手扔到了一個個糧倉之上,手中長兵,不斷的刺殺著從軍帳中逃出的契丹奴。
孫翊看到軍馬場大門洞開的時候,還以為有詐,只是戰陣已經展開,開弓哪里有回頭箭?
沖進去之后,孫翊才徹底放心,大聲喊道:“燒毀所有的糧倉,打開所有的柵欄!找到種馬場,給耶耶留著!回去之后,一頭種馬兩個人頭功!重重有賞!”
孫翊將部眾散開,這是一場深夜襲營的屠殺,契丹奴骨瘦如柴,嚴重的營養不良,在夜色中根本看不到敵人是誰!
三千馬倌手里也沒什么像樣的武器,就這樣在孫翊手中毀于一旦!
“孫帥!找到種馬場!約有數千匹種馬!發大財了!”一個營級指揮揮舞著皮鞭一臉興奮的說道!
“三千人一人領一匹到兩匹種馬回到大宋軍營,豈不是潑天的功勞?天助我也!”孫翊哈哈大笑,揚鞭前去種馬場。
孫翊所言不虛,仿佛有天相助一般,西北的夜風,將火勢燒的更旺,打開的柵欄,和燒了半邊天一樣的火光,讓深藏在基因里畏懼火光的本能爆發,馬匹四散而逃。
云中百萬軍馬場毀于一旦。
孫翊帶著數千匹種馬根本沒有停留,抓了兩個漢人馬倌,就連夜趕回晉中。
這要是被宗翰部堵住了,自己這三千人,根本不夠對方半個沖鋒的。他跑的很快。
云中府的守軍看到火光之后,迅速支援到了軍馬場,可惜孫翊早已離開!
晨光灑在了太原城頭之上,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金黃色,點綴在河邊,無數的契丹奴正在鑿冰取水。
晉中種家軍軍寨之中,在河邊洗刷馬匹的馬倌,呆呆的看著遠處移動而來的龐大馬軍,連水桶都顧不上拿,翻身上馬,跑向了軍寨!
“敵襲!敵襲!”亡魂大冒的秦鳳路馬倌,跌跌撞撞的跑回晉中軍營。
響箭在空中不斷的響起,無數軍士從軍營中走出,急匆匆的趕往各營集結的地方,等待應戰。
勇者摩拳擦掌,等待著建功立業的機會,眼神中也盡是渴望。
怯者眼中滿是閃爍,懷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的是什么,他們在等待著戰事一開,就溜之大吉。
可惜讓勇者和怯者失望的是,他們聽到卻是操練的命令!
不打仗了?
種師中親自打開了軍營大門,迎接孫翊的得勝而歸!
近三百里的長途奔襲,雖然有地圖不至于迷路,但是其中變數重重,云中路不在宋廷的掌控,到那里,風云變化,稍有不慎,就是四面楚歌,身首異處。
好在孫翊已經平安歸來。
還帶回來了關鍵的種馬!怎么不讓種師中喜出望外!
看到志得意滿的孫翊,就知道已然得手!
種師中連喝三聲:“好!好!好啊!會須當飲三百杯!今日孫翊所轄部眾,酒肉不限!好!”
酒、肉軍營中都有,得勝自然有賞金,自然少不得酒肉犒賞!
而完顏宗翰的軍帳中,則完全沒有任何歡快的氣氛,甚至有些壓抑。
“你們說,晉中種家軍長奔三百里過大同入云中路,燒了我金國的軍馬場?為何我覺得是馬倌玩忽職守,導致糧倉失火?為了推卸責任,才有了這樣一個可笑的理由?”
“大宋軍若有這個膽量!我金國又怎么能長途奔襲四千里,圍困宋國都城?!你們說!說呀!”
完顏宗翰憤怒的將手中的札子扔到了地上!
相比較軍馬的損失,他更在乎的是對方的行為,他不太能夠相信這是宋軍能做出的事!
如果如此,完顏宗望那三萬人馬恐怕危險了!
“據斥候回稟,確實種家軍所為。今日早上,近萬匹馬自北入了晉中軍營。再加上探子的回報,應該是西軍的孫翊所為。”一位滿頭白發老人嘆著氣說道。
完顏宗翰壓抑著自己內心的狂怒,說道:“老馬識途,抓緊時間讓馬倌去草原上,把馬給找回來!”
找馬的本事乃是契丹奴生存的根本,尋找到頭馬,就找到了一群的馬,少說也要做兩三個月,才能把馬匹找回來,當然大批的損失是饒不過去的。
“報!云中府來報!”
“襲營主將孫翊留下一份文書,請西帥過目。”報信的信兵也是一臉郁結,實在是信上的內容不太好聽。
“今日毀你軍馬場,明日搗你黃龍府。孫翊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