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霪雨霏霏的寒冬里,吃火鍋是大多數人當然的選擇,馮玉萱中午帶他們去的也是一家火鍋店,不過這家店是以海鮮為主,算是省城大小那么多家火鍋店里,比較高檔的一家。
“干媽怎么樣?我上次給她打電話,她說挺好的。”
“是挺好的,就是想,叫有時間能去家里看看。”
“我也挺想干媽的,可我真是忙,看起來沒什么事,但是一天都離不了,我弟也有意見,說他在市里讀書三年,我都沒有去看過他一次,今年我爸媽在老家呆的時間長,我就更走不開,不過不管怎么樣,今年年底回家的時候,我一定去看看干媽。”馮玉萱又把馮一平拿來做擋箭牌。
好像為了給她的話做注腳,她的手機馬上響起來,“喂,喂,大聲點,”說了幾句,餐廳里確實太吵,她打了個手勢,去外面接電話。
史佸賅下了一只蝦蛄進去,問周玉芳,“這個干妹妹,家里生意做的很大?”
“是不小吧,聽玉萱說,特別是他弟弟,非常厲害,市里那么多家的有佳便利店,就是他弟弟開的,現在分店已經開遍了幾個省,有近兩百家,聽說還在市里兼并了一家國有工廠,另外還辦了家具廠什么的,很了不得,就是玉萱現在負責的這些面館,他弟弟也占大頭。”
“哦,那他們家還真不簡單。”
馮玉萱打完了電話回來,“不好意思,店里采購的一些事,他們還是要我拿主意,大家別客氣,快點開動啊!”
“沒事。”史佸賅搶著說,用小漏勺撈起一只蝦蛄給馮玉萱,“這只還真挺肥的。”
“謝謝,我自己來。”馮玉萱自己涮了一漏勺羊肉。
“爸媽他們在家里挺好的吧。就狠心讓這么忙,把這么多面館部給一個人管?”周玉芳問。
“他們在家里也沒閑著,我爸不是剛選上政協委員嗎,有時要去縣里開會,鎮上的那兩家廠,其中有一家村里也參股了,他也要幫著協調,另外。在村里,剛剛又建了兩家加工廠,明年開年就能投產,他們自己還種了點地,說起來,比我還忙呢!”
“聽這么一說,那還真是!”
“不過,他們也是苦慣了,讓他們閑下來,還真受不了。這樣忙的日子才過得舒心,今年他們來過省城幾次,那氣色。比呆在這里的時候還要好。”
“那就好,對他們來說,可能累點沒什么,只要舒心就好。”周玉芳說。
“爸是縣政協委員,那挺不錯的,們縣的縣長是誰知道嗎?”史佸賅又搶過話頭。
這個馮玉萱還真不知道,沒出來之前,她在讀書的時候,家里沒電視。所以也看不了縣臺的新聞,出來后一直呆在市里。也看不到縣臺,再加上她就一直沒有看報紙的習慣。哪里知道縣長是誰。
“們縣的縣長啊,在他還是鎮長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當時他的那個鎮上修一個水庫,我也接了點工程,經常在一起喝酒。”史佸賅顯擺道。
“是啊,史老板八幾年就在外面接工程,認識的人不少。”周玉芳的男朋友小胡說了一句。
“還有市里的方市長知道嗎?她還是小學校長的時候,我就接了她學校一個小橋的工程,也熟的很,現在逢年過節還要去她家里拜訪呢。”史佸賅恨不得當場拿出手機給方市長打個電話,證實他人脈廣,證實他所言非虛。
真實情況是,他是接過一個學校的工程,卻不是方市長任過職的學校,他和方市長連面都沒見過,遑論現在還經常去她家,他連市長家門朝哪開都不知道。
當初在市里的時候,馮玉萱聽到這樣的話很感興趣,覺得說這些話的人很厲害,然而現在閱歷不一樣,眼界也不一樣,現在聽到那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在她面前顯擺這些,覺得很沒意思。
她是不知道縣長是誰,但聽說今年開會的時候,縣長還和爸爸說了不短時間的話,很熱情很客氣,希望家里在老家加大投資。
她也沒見過方市長,但她知道弟弟好像和市長家有些關系,去過幾次,并且和市長獨女是同學,關系也還可以。
所以她連話茬也不接,只顧問周玉芳,“和小胡準備什么時候結婚?”
“大致定在明年夏天,到時候可一定要來。”
“那肯定的。”
史佸賅感覺有些挫敗,雖然他連摩托車都沒有一輛,但他覺得馮玉萱的車一般,穿的也一般,包的牌子他認識,就是很大路貨的一個包。
總體來看,應該就是一個僥幸賺了點錢的鄉下姑娘,至于在家里和鎮上辦的廠什么的,他見得多了,應該就是作坊吧。
這樣的農村戶口的鄉下姑娘,估計打過交道最大的官,就是村長,頂天是可能見過鎮長,不是一般都對他說的這一套感興趣嗎?
他也是沒眼光,認不出馮玉萱手上那塊好幾萬的表,至于戶口,呵呵,馮玉萱現在真的連省城的戶口都懶得上,等著馮一平把她辦成香港戶口呢。
吃了飯,大家一起去逛商場,期間,馮玉萱的電話不斷,買的東西也少,攏共就買了一套保暖,倒是小胡手上,大包小包的,都是周玉芳買的東西。
這一路上,史佸賅也拐彎抹角的打聽馮玉萱的情況和她家里的情況,出于禮貌,出于對周玉芳的尊重,馮玉萱偶爾會跟他說幾句,把自己家的情況,也盡量說的一般些。
在塆里人面前,她還是有些愛吹噓一下,因為都是鄉里鄉親的,不用提防什么。
但在這些不太熟的人面前,她知道輕重,不但不會吹,還會盡量往少里說,畢竟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沒錢的時候,喜歡裝的有錢,但真的有錢以后,她反倒低調好多。
晚上是在省城一家知名的酒店吃飯,菜很精致,馮玉萱陪著他們喝了兩杯酒,就借口要開車,再也不沾杯子。
因為上的是茅臺,史佸賅喝了不少,滿面通紅的,用一種關切的語氣對坐在旁邊的馮玉萱說,“玉萱,作為朋友哈,我有幾句話想跟說,”
“恩,說,”馮玉萱應了一句,對周玉芳說,“這道瓦塊魚不錯,嘗嘗。”
見馮玉萱不太感興趣,史佸賅也不氣餒,他相信,馮玉萱聽了他下面說的這些話,一定會提起興趣來的。
“雖然是一家人,不過作為一個女孩子,我覺得還是要提前為自己考慮一下,簡單點說,弟弟既然開了那么多公司,那這個面館的生意就應該部讓給,說是吧,爸媽他們在鎮里和村里辦的廠,以后肯定是傳給弟弟,現在的農村,女兒肯定是沒有繼承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