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一輪彎月漸漸出現,遠處的樹林,頂上載著銀色的光華,林里烘出濃厚的黑影,寂靜嚴肅的壓在那里。
羅昭云這一火斥候,來到一處山腳下,下馬休息,這次就是一次實習演練,沒有什么敵情,所以大家都很松散。
火長季沖倒是沒有藏私,把作為斥候的一些注意事項說出來,讓大家暗記,并且演示幾種手勢,比如發現敵人、伏擊敵人、躲避敵人,要如此給同伴打暗示。
“你們幾個,都記住了,當斥候,最重要的是機靈,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遇到山林之地,就要觀察一下是否有驚鳥等異狀,一旦有異于常,就要考慮是否有伏兵……”
“看到敵人,不要打草驚蛇,注重大伙合作,一旦出手,不能讓敵軍的斥候逃走,否則我等就要暴露了,很難刺探到可靠情報,甚至還會遭遇他們附近的幫手反襲……”
“出去刺探敵情,注意敵軍游哨,進入偏僻之地,注意觀察地面上的馬糞、馬尿,可以判斷是否有戰馬路過的時間……”
“夜晚就寢要輪流執勤,三人小組輪崗,一明哨,兩暗哨,其余人聚在一起,但注意方位,一旦出現敵襲,能迅速把守各個方位,不給敵人全屠的機會……”
季沖坐在一處草堆上,提著一個酒壺,品幾口酒,說上一段,給這些人細心講解,事關團隊性命,倒是不敢馬虎。
畢竟這些都是基本斥候常識,隨著時間推移,很快就能慢慢體會到,能不能活下去,除了運氣外,還要看自身實力,沒有幾把刷子,在格斗中最容易被殺了。
“好了,今夜就說到這,你們且記下了,等過幾日我們出關執行任務,遇到危險,幾次磨練就夠了。”
季沖收了酒壺,裹了裹身上的襦袍,看到遠處的戰馬,忽然對羅昭云開口道:“你的戰馬不錯,是上等寶馬,應該產自西域大宛吧?”
羅昭云點了點頭,沒有否認,這九人中,有出自大族的子弟,還有軍中老兵,自然能辨認出是否寶馬良駒!
有人眼中露出幾分貪婪,心中在打一些小九九,如果執行任務中,這個青年死了,那么馬匹就有可能被袍澤戰友順手牽羊,占為己有了。
羅昭云淡淡一笑,說道:“我的長槍更不錯!”
眾人一愣,不約而同看向他身邊的那桿大槍,略微吃驚,那槍長約一丈,槍身為桑柘木,經過像馬槊一樣的步驟,根本不懼怕任何大刀劈砍,槍鋒很長,鋒利無比,整體重二十多斤,是羅藝特意為他打造。
羅昭云現在臂力過人,二十多斤已經嫌輕了,但是為了有所保留實力,不讓更多人看到他過人之處,所以并沒有使用純鐵銀槍,而是暫時使用這種木身長槍,當做一種磨練了。
古代大將在馬背上沖鋒陷陣,武器的重量趁手非常重要,來回幾下猛攻,能發揮出巨大作用,但并非武器越重就越好,因為武器沉了,會影響你各方面的身體協調,浪費力氣,體能消耗過快。
而且武器過重,固然一擊威力大,但是往往使勁過猛,無法及時調整身體狀態,正所謂‘亢龍有悔,盈不可久’,因此攻擊有發必須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卻還有二十分,才是武學真諦。
就比如羅昭云每天的刺搶,一槍刺出,并非用上所有力量,而是含住一部分的勁和力,不但出擊如毒蛇出洞,收搶更是如青龍入海,收比攻擊還有重要,因為收得慢,防御不及時,門戶大開,死的也就快。
“行了,開睡吧,養養神,明天上午溜達一圈,下午回營,先適應一下,過幾日才是真正的任務。”
七人開始睡去,張松溪、荊尉、羅昭云是第一組執勤。
“我要到一邊練練槍,當暗哨吧。”羅昭云起身,持槍到了一處幽靜地,開始對著樹木刺搶。
噗噗噗!
每一次的力量竟然都能保持均勻,出手如電,收槍如梭,手法越來越嫻熟了,似乎槍跟自己的手臂一樣,配合越來越好。
羅藝一年前曾暗中來看望他,說過練槍第一步是基礎,第二步是入微,第三步是人槍合一,再往后,就要自己領悟出自己的槍之精義了。
羅昭云苦練四年,風雨不輟,漸漸接觸入微,但要真正掌握入微,實在太難了。
手中的槍,是身體的延伸,如果身體不能隨心自如,槍術也就不能收發自如,一切隨心。
這就要求練槍者,自身拳腳功夫、身法等等,要同時苦修,練出暗勁,心與意合,握搶的時候,也能讓氣勁、身體、心境合一,捕捉細微。
真正入微,比如一槍點出能在墻上打釘,槍鋒能刺滅蠟燭光火,甚至能刺到空中飛行的蒼蠅。
此時的羅昭云,離著真正槍術入微,還要差一些,不但需要水滴石穿,還要有悟性,并把身體的暗勁練得全身通透,到化勁的地步。
張松溪和荊尉站在遠處,看到了羅昭云就這樣簡單地刺搶,面面相覷,剛才聽到他要練槍,還以為是什么精妙的槍術,所以也暗中跟隨過來,躲在一旁觀看,雖不說能偷師幾招,就是能一睹高超槍訣也能過過癮。
但是眼下卻有些失望,因為這樣簡單的刺法,實在太枯燥無聊了,跟新兵入伍對著稻草人刺矛差不多。
“繡花枕頭,白搭了那桿好槍了。”
“誰家的貴公子,跑這來撿功封爵了吧?”
兩人嘟囔了幾句,索然無味,轉身離開了,回去執勤。
到了子時,趙廷、梁永寬、魚威廉三人組開始替換輪崗,后半夜五更是劉匡、赫連樹、馬不川三人,巡騎衛長是不用執勤的。
翌日,萬籟俱寂,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絲絲亮光,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
朝陽初照,這股陽光是寧靜淡雅的,沒有那種喧鬧氣息,讓人感到心平氣和、心曠神怡。
羅昭云等十人,已經策馬上路了,發現了山川河谷內流出的河水,在草圖上做了標記,然后沿著山腳一路回返,季沖為了給他們新兵一個沖擊,特意帶著小隊從玉門關接壤地帶經過。
在山坳上,他們可以望見突厥軍正與大隋軍在關外廝殺,千里長風,雄關漫道,到處是戰馬奔騰,殺陣交鋒。
“咚…咚……”沉悶而又巨大的鼓聲,劃破長空,四方云動。
“殺殺殺!”
戰場上突厥和隋軍雙方的將士正在激烈沖殺,不時有人被斬殺、挑落、刺死,血肉戰場,每一個人都在拼命地揮滅這生命,大道無情,戰場更是如此,對方的性命就是自己殺敵的榮耀。
鮮血飛濺,殘肢亂飛,首級滾動,無頭的尸體噴著血柱,剛剛還在舍生忘死的屠殺著別人的,可能現在已是馬蹄下的一堆肉泥。
戰爭是男人的主旋律,歷朝歷代都是如此!
羅昭云望見之后,熱血激昂,心中激動不已,既緊張又興奮,這就是古代戰場,無數的勇士拋頭顱,灑熱血,馬革裹尸,這是最凸顯男兒本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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