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鴻兒此刻很郁悶。☆☆新`思`路`中`文`網`☆☆
她自然不可能當真做牛做馬,背著兩人前行。
寧南南被她一手拎在手中,而林寧,則一手搭在她另一只胳膊上。
以林寧一流高手的武功根基,這樣便足夠皇鴻兒帶他“飛”了。
若只這樣,皇鴻兒雖費些力氣,卻也不是不可接受。
偏這兩人沒一個省心的。
因為皇鴻兒有意避開繁盛之地,專挑郊外山野之地趕路。
空曠的環境下,寧南南算是徹底撒野了,動輒開心的迎風大叫,哪怕灌一肚子的風,她也只當加了頓餐。
翻越山嶺時,她會和鳥兒打招呼。
跨過大河時,她會和魚兒問候。
連在深林中遇到狼群時,她都能驚呼著張牙舞爪嚇唬嚇唬人家……
看起來她絲毫沒有因為被拎著脖頸而有什么不適,反而開心的親近著大自然。
林寧真心喜歡她這樣的狀態,并且羨慕之極。
人生在世,為了名利富貴百般謀算,勾心斗角,奔波如狗,就算最后應有盡有,可又有幾人真正快樂?
便是最后快樂,可韶華已逝,最好的人生已經度過大半,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昏天暗地,然而眼前路邊的風景,卻從未留意過,實為可悲。
林寧自忖上一世已然如此,這一世……
還是操勞的命。
但這一世卻不是為了富貴權勢,只是為了守護身邊人,在亂世中能夠立足。
因此也不需向前世那般,每時每刻都謹慎防備和百般算計謀劃著。
譬如此刻,他就決定向寧南南學習,放飛自我,親近自然。
“啊噢噢噢噢”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馬景濤版)
“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馬景濤版)
“我要飛的更高,飛的更高……”(馬景濤版)
到最后,驚喜的合不攏嘴的寧南南,已經可以和他一起怒吼了:
“狂浪是一種態度狂浪在起起伏伏狂浪狂浪狂浪狂浪”
“狂浪是一種態度狂浪是不被約束狂浪狂浪狂浪狂浪”
原本腦仁炸裂,體內真氣幾乎走火入魔的皇鴻兒,到了這一步,已經徹底麻木了,反而忘卻了苦惱,居然覺得好笑起來。
夜深于郊野落腳暫歇時,看著瘋玩了一天吃飽喝足后香甜睡去的寧南南,皇鴻兒都有些羨慕,待林寧為她施針罷,她慵懶的躺在一張薄毯上,只將衣裳披在身上,半掩半露,幽幽笑道:“小郎君,今日你怎會這般狂放癲狂?若是讓姜太虛看到你今日的樣子,他多半會把半師禮收回去呢。”
林寧瞥了眼,淡淡道:“姜太虛若是看到我今天的狀態,是他祖墳上冒了青煙,就不只是一個半師禮了,他得給我磕頭喊我大爺。”
“噗!”
許是因為施針后身子里舒坦了,心情也好了許多,皇鴻兒嬌聲一笑后,道:“我走江湖這么久,什么樣的年輕俊杰沒見過,獨獨沒見過小郎君這樣的。”
林寧收拾罷,躺在不遠處的草地上,嗤笑道:“你也不過才二十來歲,裝什么老氣橫秋,你能見過幾人?縱然匆匆相見,又能看透多少?你也就占了出身好的便宜,不然你和小南換換,保準成就比不過她。”
皇鴻兒聞言橫了林寧一眼,沒好氣道:“就她這樣的性子,在圣教連一天都活不下去,我比不過她?”
林寧搖頭道:“你以為羅珍就是個好人?論手里的人命,他并不見得比你這位魔教圣女手中的人命少。但就是這樣的人,一路護送小南過來,不僅沒消瘦,反而滿面紅光……這倒也罷,你可知羅珍走時還特意留下了一塊瑯琊羅氏的令牌,讓小南有時間去羅家做客。換做是你,你覺得羅珍會這樣做?你信不信,羅珍若是有機會,絕對會一把捏死你。”
皇鴻兒:“……”
這臭人,難道就不能說的好聽點?
什么叫捏死她?
不過……
皇鴻兒想了想她若落在羅珍手里的下場,可能還真的會被捏死……
她有些想不通,看了眼即使在荒郊野外也睡的無比香甜的寧南南,方才打了十八只野雞才填滿肚子,她竟然不如她?!
林寧呵呵笑道:“你若告訴我魔教和藥王谷的關系,我就同你分說分說。”
皇鴻兒聞言好笑道:“無非是她赤子之心,讓人容易心生親近,再者對旁人沒甚威脅,對這樣一人出手,即使在圣教中都沒法交代,又有什么好分說的?不過你想知道圣教和藥王谷的關系,直白來問便是,我還能不告訴你?說起來,你我才是一類人。”
林寧扯了扯嘴角,在野外無人之地,魔教妖女也開始放飛自我了嗎?
他搖頭道:“不是你我是一類,是世間大多數野心者都是這般。”
皇鴻兒妙目看著林寧,好奇道:“你也有野心?”
林寧仰望著墨色夜空上的漫天繁星,笑道:“這不是廢話嗎?除了極少數如小南這樣的,世上誰無野心?或想得黃金萬兩,富甲天下。或想得嬌妻美妾,夜夜新郎。或想當得大官,禮絕百官。還有人癡心妄想,總想當皇帝……我怎就沒有?”
皇鴻兒抿嘴笑道:“我瞧你連祖傳基業都讓給了你娘子,自己甘心出謀劃策,打雜跑腿,猶如贅婿,所以以為你沒野心呢。原來竟是我錯怪你了……”
林寧哈哈笑道:“所以我對五娘說,不必擔心你進門兒。你這種動輒使壞心眼的心性,要是進了我家門兒,家里還能安寧一刻鐘?我的子嗣除了你所出,怕都難活過成年。”
皇鴻兒聞言,沉默了稍許,道:“你怎會這樣想?你要知道,若是娶我進門兒,你我二人聯手,我必能練就九劫不滅身,到那時,再統帥百萬圣教大軍,橫掃天下,到那時……”卻沒有否認林寧所言。
林寧聞言笑的前仰后合,也不必擔心寧南南被吵醒。
在她睡覺時,只要沒發生生死存亡之事或者她家人出事,通常都叫不醒她。
林寧笑罷道:“方才我還說,有人癡心妄想想當皇帝……你也是聰明人,怎也會做這等糊涂夢?你魔教有何德澤于世人,除了趁著天災之年,蠱惑流民妖言惑眾外,還能做什么?古往今來,你數一數,哪個皇帝是靠這種法子成就大業的?我告訴你,一個都沒有!現在不會有,往后更不可能有。我也有野心,但我的野心是,要在如你們這些野心勃勃的野心家們掀起大亂中,保護好我的家人、朋友和伙伴,讓他們可以不受世間戰火的紛擾。做到這一點后,若有余力,就竭盡所能的多幫些無辜百姓,讓他們在這樣的年月里活下去。這就是我的野心,所以我說,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也和尋常女子不同,雖然看了你的身子,但你肯定不會像尋常女孩子那樣可愛,非我不嫁。”
皇鴻兒沉默了許久后,身上的氣息再度詭異妖嬈起來,妙目幽幽,看著林寧緩緩問道:“那你為何愿意與我合作?”
林寧吐出了咬在口中的狗尾巴草莖,并不介意她氣息變化,呵呵笑道:“這世上事又豈能事事順心?”
皇鴻兒剛剛恢復的心境,又一下破了,氣惱道:“與我診治,就那么讓你不順心?”
林寧側過臉來看向皇鴻兒,俊秀的雙眸在月夜下顯得格外明亮,讓皇鴻兒心中忍不住微微一顫,便聽林寧輕聲道:“我與人相交,貴在交心。你對我真誠,我便對你真誠。你以詭狡之計對我,我便敷衍了之。只要不害我,我退一步又如何?”
皇鴻兒聞言,再度沉默了良久后,語氣中少了許多幽幽魅意,輕聲道:“你又如何知道我是否真誠?”
林寧呵呵一笑,轉過頭重新仰面望著星空,道:“是不是真誠,誰又一時說的準?我才十五六歲,又不是神仙,光這樣看自然看不準,得看你具體的行動。接下來,就是你表現的機會了……”
“呸!”
皇鴻兒氣笑啐道:“拐彎抹角了半天,我看你就是想在臨淄多個使喚丫頭!你這人真是鬼精鬼精的,還與我說什么真誠不真誠?”
林寧呵呵一笑,道:“怎么想都隨你,我且慢慢觀之,但愿你不會讓我失望。”
皇鴻兒拿他沒法,她自然不是受氣丫頭的性子,可奈何她的命運就在林寧手中,只能壓著性子一忍再忍,
頓了頓,皇鴻兒岔開話題,道:“你可知除了我圣教第一代教主外,為何歷代教主最多也只能到宗師巔峰,卻無一練就九劫不滅身,突破武圣?”
林寧笑道:“總不會你們魔教第一位教主和藥王谷的第一位谷主是好基友吧?”
雖聽不出“基友”為何意,皇鴻兒還是沒好氣白了林寧一眼,道:“他們是夫妻!第一代教主郁文天功參造化,教主夫人周敏兒醫術超神。因二人崇信不滅天王和幽冥地母,故而創下天地神教。只是后來發生了些事,令二人決裂,教主夫人離教而去,建立了藥王谷,并留下遺命,藥王谷與天下人為善,唯獨不醫圣教中人。自此之后,《九劫不滅天功》再無九劫針輔助,成為憾事。”
林寧笑道:“我就不信你們魔教當初沒人看過《百草經》,自己搞起啊!”
皇鴻兒妙目幽深的看了林寧一眼,幽幽道:“怎會沒人看過?教內連《百草經》的副本都有,只是當時下部還未出現。可是,只有一部醫書有何用?醫經深奧玄妙,許多醫理言詞皆教主夫人一人知曉到底為何意,再加上諸般行醫經驗,非親口傳授,乃至手把手的教誨,根本無法領會真諦。教內花費了不知多大的代價,從天下各處搜尋名醫,依舊無人能掌握九劫針。
即便在藥王谷,真正能使出完整九劫針的,除了谷主外,也只有十大長老方可。
那么,真誠的小郎君,你能否告訴奴家,你是如何做到的?”
林寧的回答只有一根中指,隨即側身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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