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敲著不銹鋼飯盆，神情不滿，提高音量。
“我親愛的、敬愛的老師，這就是你們去一趟武館的結果？一個重傷，兩個半殘，也就是說我們轉眼就失去三個成年勞動力？”
自知理虧的龍城低頭刨飯，一聲不吭。
旁邊的莫問川滿臉羞愧，臉漲得通紅。
今天早上他是被龍城扛回來的。
身為陪練，居然比練習者先累脫力，雷刀莫問川就沒做過這么丟人的事情。面對茉莉的質問，他更是不知該如何辯解，以他今天的體力狀況，白天啥都干不了。
茉莉面色嚴峻，放下勺子，扳著手指：“我們有治療儀，宗砍砍治傷不用花多少錢，但是醫用耗材的錢少不了。現在農場正在初創，每天的活干都干不完，這一下少了三個勞動力，還是三個最能干活的。剛到了一批苗，今天不種下去，苗的活性至少損失35！以我們現在的經濟狀況……”
龍城打斷茉莉：“我會把苗都種完！”
莫問川弱弱地伸手：“我還有點錢，誤工的損失我可以出。”
茉莉本來是想說，既然大家這么窮了，那不如出去想辦法搞點錢。打打殺殺多好，來錢多快，什么黑吃黑啊、霸王餐啊……
被兩人這一打岔，茉莉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氣勢頓時瓦解無形。尤其是老師一臉嚴肅認真，茉莉又是頭疼又是提心吊膽，老師會不會沖上來揍她？
她輕咳一聲，聲音溫柔如水：“老師不要太辛苦，累壞了茉莉會心疼的。一點點小苗苗，損失了就損失了，不值什么錢。”
她轉過臉看向莫問川，語氣恢復如常，公事公辦：“你有多少錢？”
羅姆興致勃勃地看著茉莉的表演，覺得自己實在太明智，幸好昨晚沒跟著去武館。看看莫問川，又丟人又丟錢，真慘。宗砍砍最慘，重傷昏迷，干脆以后叫他宗慘慘？為什么自己這么開心？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過，能把龍城逼到如此凄慘的模樣，武館有點東西。
羅姆目光深沉，收拾完光潔如新的飯盆，施施然起身。他盼著早點干完活，回去繼續昨晚沒有拆完的光甲。
茉莉在經過和莫問川“友好磋商”之后，達成目的心滿意足地離開。
餐廳里只剩下龍城和莫問川，空氣很安靜。
莫問川沉默地刨飯，平日里誘人的排骨此時味同嚼蠟，他的內心一點都不平靜。過了一會，他忽然抬頭：“他們真的是超級師士。”
龍城瞥了他一眼，覺得有點奇怪，自己不是早說了嗎？
“三位超級師士，沒想到我莫問川竟然有一天能親眼見到三位超級師士。”
莫問川的語氣充滿感慨，他看向龍城的目光異常復雜：“能讓三位超級師士特訓，所以，龍蘋果，你到底是誰？”
龍城覺得有點摸不著頭腦，你都喊出了“龍蘋果”，還問我是誰？
莫問川猛地放下飯盆，忍不住苦口婆心：“這是多么寶貴的機會！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三位超級師士特訓啊！那是三位超級師士！龍蘋果！”
他的情緒變得激動，自言自語：“我看得出來，他們是真的想教你。他們很看好你，龍蘋果。你配得上，你的天賦之高，我從來沒見過。你不應該糟蹋自己的天賦，你有無數人求之不得的天賦。你要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是三位超級師士陪練，沒有人會再擁有這樣的機會！沒有人！”
龍城看了一眼慷慨激昂的莫問川，悄無聲息把莫問川的飯盤拉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里面的排骨扒拉到自己碗里。
“也許我的實力在你眼中算不了什么。”莫問川露出苦澀的笑容：“我的天賦也不如你。我沒有名師指導，別說超級師士，稍微厲害一點的師士都沒有。我會的都是我東拼西湊，到處挑戰切磋，然后自己瞎琢磨。瞎琢磨不知道對不對，就到處找危險的任務，用實戰來檢驗。”
他放緩語氣，誠懇道：“我說這些不是賣苦，我只是覺得這個機會太珍貴，請你不要錯過。”
咬著排骨的龍城被莫問川的誠懇打動，他放下飯盆，認真道：“我知道。”
莫問川盯著龍城的眼睛：“那你為什么要拒絕白天特訓？”
龍城認真道：“我要種地。我是農民，種地才是我的本職工作。”
莫問川愣住，他從龍城的眼中只看到真誠和嚴肅，沒有任何敷衍。
農民？種地？
龍城起身，臨走之前問：“我要開始種地了。你今天什么活？”
莫問川如夢初醒，他陷入短暫的茫然無措，脫口而出：“我、我交了誤工費……”
龍城哦了聲，一瘸一拐轉身離開餐廳。片刻后，鐵耕王的轟鳴響起。
空蕩蕩的餐廳里，莫問川失魂落魄地站在餐桌前，面前一盆白米飯幾乎沒動。
農場的一個小山坡上，茉莉看著鐵耕王歡快地馳騁農場，忍不住嘆口氣。
老師明明是一位能夠殺光訓練營的酷炫殺手，為什么會這么喜歡種地呢？打打殺殺不好嗎？不酷炫嗎？種地反正一點都不酷炫……還窮！
老師種地，連自己都養不活吧。
算了，這個搖搖欲墜、隨時可能破產的家，最后只能依靠人美心善的茉莉來拯救！
茉莉握緊小拳頭，斗志滿滿。
翻身從小山坡跳下去，來到一塊看上去沒有什么不同的草地，眼前的景色忽然變化。藍天白云青青草地消失不見，在她面前，一個新挖開的坑洞，露出底下合金閘門。
她終于找到廢棄的訓練營，就在這座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山坡地下。
在山坡腳下，一處看上去和其他地方沒有什么不同的草地，掘地三米的茉莉挖到這處閘門。閘門入口安裝了偽裝裝置，它能夠逃過各種掃描儀的掃描，釋放的假信號和周圍的環境完美融合一體。
要不是茉莉窮瘋……意志堅定，帶著高精度的測波儀一寸寸掃過整個農場，又是挖又是掘，否則絕對無法發現。
茉莉驚嘆于這個神秘組織科技是多么先進。從合金閘門侵蝕程度，可以判斷這座訓練營起碼建造超過兩百年。可它的偽裝器釋放的信號不僅還能正常工作，還依然能夠完美騙過市面上主流的掃描儀。
當茉莉把整個閘門挖出來，發現它比自己預想要更加巨大，一個直徑超過三十米的圓形閘門。
歲月的侵蝕還是在閘門上留下痕跡，閘門呈現出厚重的灰黑色，銹痕斑駁。閘門的表面沒有什么花紋，也沒有多余的裝飾。旁邊有一行小字，說明這并非訓練營的大門，而是一處緊急逃生出口。
茉莉從閘門上刮下一些粉末做了成分分析，茉莉沒有見過類似的合金配方。她還檢索了大量資料和論文，也沒有找到類似的配方。
閘門合金的性能指標十分驚人，完全可以用來制造光甲。而在訓練營，它們僅僅是用來制造逃生出口閘門。類似的閘門合金，因為用量巨大，俗稱“傻大粗”，往往會使用一些廉價材料。
廉價材料也這么優秀？
老師到底是出自一個什么樣了不得的組織啊！
茉莉心中升起強烈的好奇心，對地底的訓練營更加期待。這可是茉莉的寶藏，能不能一夜暴富，全都指望它了！
茉莉來到閘門旁的控制箱前，蹲下來，滿懷期待地問：“怎么樣？破解了嗎？”
三小弱弱地回答：“沒有。”
茉莉的眉頭擰成一團，臉沉下來：“三天了，這都三天了，你們還沒有破解出來？你們這么偷懶，是要茉莉姐姐自己動手拆了這破門嗎？”
頌鐘：“茉莉姐姐，拆不開。”
鎖明：“茉莉姐姐，它有自爆程序。”
恐布委屈道：“茉莉姐姐，它的算法好奇怪，我們以前沒有見過，和現在完全不一樣。還有些奇怪的代碼，都沒有見過。”
茉莉傻眼了。
人在寶藏門口，門打不開……
貧窮使我冷靜！
茉莉深吸一口氣：“現在怎么辦？”
升級拆除裝備需要錢，強力拆除會引發自爆，財政瀕臨破產的農場無法承受一次大型爆炸帶來的后續費用。
恐布出主意：“如果有更多的信息，更多的代碼，我們也許能破譯他們的代碼庫。茉莉姐姐，要不要我們先挖挖其他地方？如果挖出來的其他東西，光甲啊飛船啊，上面有他們的核心程序，智能程度越高越好。我們吃掉之后，肯定可以破解。”
茉莉對三小的破解能力非常信任。
雖然它們是以幫助光甲戰斗為目的制造和培養，但是它們同樣擅長AI之間的戰斗。
因為它們是從數不清的智能程序廝殺中誕生的AI，“吞噬”其他弱小AI，來壯大自己，是它們的本能。
“智能程度越高越好？”
茉莉自言自語，她忽然眼前一亮：“被砸碎的AI核心行不行？”
三小面面相覷，大家有點遲疑。
頌鐘：“我喜歡活的。”
鎖明：“尸體要夠新鮮。”
恐布弱弱道：“那……試一試？”
茉莉不再猶豫，沒錯，她想起被老師砸碎的那枚AI核心，引導者0179！
論輩分，那也是自家師祖！反正核心都涼透了，那個……肥水不流外人田……
師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