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會兒,一的人都到了。
  王雪、娜吾、盧媛媛、傅雨詩、何犖犖、a、其余的同學和學姐……
  至少十來號人。
  倆病號的氣色不錯,其實一個扭腳、一個頭上破口,現在真沒什么事兒了,只是寢室里有諸多不方便,才住的病房。
  黃旭跟林柏洲結伴而來,呂亦晨帶著黑子,和大黃前后腳。
  倆人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感覺上仍舊是那么不對付。
  一見到汪言,馬上綻放出真心的笑意。
  “汪爺!您可回來了,早就想跟您聚一聚……”
  “汪爺汪爺,小弟給您請罪來了!感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不知道的,準會以為這是哪兒來的兩個傻diao絲,擱這兒舔土豪腳丫呢!
  然而實際上,兩個沙雕的家底,都比汪言多。
  “汪爺,給您介紹一下,黑子,初繼國!”
  呂亦晨拉著黑子上前,微微含著腰。
  “黑子上次對您有所得罪,回去以后特別后悔,一直吵吵著要跟您賠罪,我自作主張帶黑子過來,您別怪罪!”
  在外人面前,汪言始終都是那個心黑手辣、有教父之姿的礦省大少。
  背著手,腳不丁八的靜立,上下打量黑子幾眼。
  黑子身高至少有185公分,但是面對著汪大少,壓根兒不敢站直,弓著腰,矮下去整整一頭。
  “汪爺,小黑我是個粗人,上次有眼無珠得罪您,今天您怎么說,我就怎么做,求您給個臉!”
  “咱們的事兒過去了。”
  汪言冷冷淡淡的半截話,讓黑子大喜過望。
  然而沒等到笑出來,汪大少轉頭望向呂亦晨,雙眼如淵似海般的深沉。
  凝視兩秒,輕聲開口。
  “我記得我只叫了你來。”
  唰一下,呂亦晨后背炸出一片白毛汗。
  黑子瞬間低下頭,差不多是一個90度的大鞠躬,直挺挺的杵在汪言面前。
  那天夜里發生的一切,直到現在,仍舊是讓所有親歷者夜不能寐的噩夢。
  生在紅旗下,長在皇城根,都是新時代的小年輕,誰特么碰到過這種兇人?!
  再怎么紈绔胡鬧,打個架、飆個車、嗑個藥,就是極限。
  一上頭就叫囂著“砍你全家”、“撞死你丫”的莽漢,確實挺常見的,只要經常在外面玩兒,總能碰到幾個。
  然而汪言不一樣。
  那位爺不叫喚,是特么直接就去干。
  而且不是蠻干,人家時時刻刻帶著腦子,把陰毒和狠絕結合得完美無瑕,簡直是個天生的教父材料。
  哪怕好多人回過頭來細想,仍舊沒能找出任何一絲強撐的痕跡,反而越想越心驚,感覺那位爺怕是真的去過殺手訓練營。
  對此,黑子的體會是最深的。
  “哥們我一身力氣,跟人打爛架、甚至拎刀砍人,少說都得有二三十回,稱自個兒一句經驗豐富不過分吧?
  當時真的是眼睛一眨,稀里糊涂就被汪爺撂倒了!
  被鎖住的時候,哥們真是死命的反抗來著,然而壓根沒用,跟特么被鐵鉗子夾住似的,真動不了!
  當時那只手,摸上哥們下巴的時候,不跟你們懸乎,哥們渾身的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沒嚇尿,那是膀胱打的結實!
  你們想想吧,那位爺到底多可怕?”
  后來和兄弟們喝酒吹嗶的時候,黑子就是這么自黑的。
  呂亦晨同樣在場。
  原本兩人的關係有點崩,但是沒過兩天,又情不自禁的重新湊到一塊兒喝酒聊天。
  那種感覺,就像是劫后余生,幾個倒霉蛋湊在一塊抱團取暖,不能說完全的盡釋前嫌,只是因為找不到更合適的人去傾訴罷了。
  結果越聊越后怕,越聊越心驚。
  汪爺到底是干嘛的?
  所有人都在猜,但是沒人敢問。
  今天,汪言把冷臉一端出來,簡簡單單一句話,語氣并不重,卻立即喚醒呂亦晨和黑子的恐懼。
  呂亦晨立即弓著腰、抬著頭,賠著笑臉,姿勢像大蝦似的彆扭。
  想解釋,但是一時之間居然不曉得怎么解釋合適。
  林柏洲尚好,黃旭看著,真是心有戚戚。
  當夜那一大腳,回家疼了整整三天,直到現在仍有淤痕。
  但是相比起呂亦晨或者朱季軻,又算得了什么?
  幸好哥服軟早啊……
  五個大男人,在包廂門口的走廊里這么一堵,來來回回的顧客都驚訝得不行。
  “那是干什么的啊?”
  “怕是誰家的大少在收拾小弟吧?”
  “噓!跟你有什么關係?回自家再叨叨!”
  走路都是繞著的,誰都沒敢提什么意見。
  包廂的大門沒有關,房間里的女孩兒們,看到這一幕,都不由自主的壓低聲音。
  “哇!小劉璃,那就是你男朋友汪言?!嘖嘖,真威風!”
  問話的是一位學姐,打扮得非常時尚,坐在何犖犖身旁,隔著好遠問劉璃。
  三萬小姐姐茫然點頭,心里倒是不關心狗子有多威風,只是納悶:不是說好的來道歉嗎?怎么都要和好了,還罰站?
  小公舉傅雨詩在桌子底下緊緊攥著拳頭。
  又來了!
  那天晚上就是這樣!
  可惜早早被趕跑,根本沒有看到現場,全憑想象腦補,怎么可能理解實際情況?
  娜吾更是什么都不曉得,只看到汪言對付朱季軻父母的那一幕。
  因此,相對更驚訝。
  悄悄問傅雨詩:“那天晚上,汪汪就是這么壓著那群大少的啊?”
  “應該是。”
  傅雨詩剛點頭,緊接著又搖搖頭。
  “或許不止,那天的情況可能更兇險,畢竟都在火頭上……”
  “好帥!”
  a眼里直閃星星,悄悄跟何犖犖發花癡。
  “要是我男朋友能有汪言一半帥,我做夢都會笑醒!”
  何犖犖默不作聲的看著門外,眼睛里似乎燃燒著火焰。
  “你……就不想找個一樣帥的?”
  a差點嚇尿,瞪圓眼睛問:“大姐,你想干什么?!別犯傻啊!”
  “我沒想干什么啊,最起碼現在沒想。”
  何犖犖回頭對她一笑,意味深長。
  “大學還有兩年半,不管是誰瞧不起我,我都有機會把場子找回來。對不對?”
  “精神病啊你?人家怎么瞧不起你來著?”
  a真的是嚇得不行。
  少男少女都圈子里,閨蜜的男朋友、女朋友的閨蜜,是出事機率極高都兩個群體。
  每年,帝舞都有類似的八卦流傳,豆兒學姐就因為某人跟閨蜜掰了,然而……似乎并不能解決問題,人家周圍照樣圍著一圈曾經的姐妹。
  但是不管外面怎么樣,a不希望身邊出現那種事。
  “呵呵。”
  何犖犖慘笑兩聲,突然問:“所以,別人想得,我想不得?”
  “額……”
  a卡住了。
  按說,誰都不要去想才是正確的。
  但是人心難測,誰敢保證別人不想?
  一旦別人動,誰能保證自己的心不會亂?
  憑什么,人家動得,我動不得?
  女人多的地方天生就是這樣,身處的層次越高,自控力就會越強,但是再怎么強,都不能泯滅人性規律。
  “反正你們都沒機會,放平心態吧……”
  到最后,a只是蒼白的勸一句,再沒別的話好說。
  何犖犖沒吭聲,默默端起茶杯。
  林薇薇冷眼旁觀,聽不到大家的竊竊私語,卻能夠看到所有人的表情。
  誰的眼神是什么樣的,瞞不住人精似的薇薇姐。
  冷笑著趴在劉璃耳旁嘀咕:“看到沒有?你家狗子多招風?你啊,長點心眼兒,以后少帶著狗子出席閨蜜聚會的場合吧……”
  劉璃挑挑眉,像極了汪言的模樣。
  沉默片刻,突然歎口氣。
  “最初我只是希望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到后來,發現我拴不住……那種又驕傲又心酸的感覺,你能懂嗎?”
  林薇薇蛋疼的點頭,跟著歎口氣:“能懂一半吧……到底還是男人的。”
  “所以我早就放棄理會了。”
  劉璃淡然的聳聳肩,小表情小神態,很是瀟灑。
  “就當是火里煉金吧,誰是能夠一輩子走下去的人,不經歷一點事兒,怕是看不清楚呢……”
  林薇薇咬緊下唇,心情有點復雜。
  劉璃的想法永遠都是那么與眾不同,她明明那么怕受傷、怕傷害到別人,但是在面臨抉擇的時候,卻又總是最勇敢的那個。
  所以,才會是她與汪言么?
  老天爸爸的安排,是不是早就預先確定了什么?
  房間里一片暗流洶涌的時候,門外走廊里,又走來一行人。
  dave、香宮主廚甘兆棠、行政總廚武義樊,以及香格里拉飯店駐店經理,蒙納洛。
  身后跟著香宮最好、最漂亮帥氣的四個服務員,一男三女。
  dave吩咐訂餐的時候,只找到甘主廚,然后蒙納洛聽說汪言再次下榻酒店,立即要求dave帶領自己去會見。
  為表示重視,特意拉上酒店的總廚。
  汪言在帝都香記的消費額,其實并不如在魔都嘉里那次高。
  但是,嘉里酒店的管理團隊是香記的,香格里拉酒店旗下所有品牌,都歸香記總公司統一管理。
  具體的架構,其淵源和復雜程度沒必要提,總之,重點客戶是總部掛號,下放到系統里,要求所有門店全力接待的。
  以汪總在短短兩個月里積累的消費,足以令香記任何一家酒店的總經理親自接待。
  今天總經理不在,蒙納洛出面,理所應當。
  看到汪言,蒙納洛遠遠伸出手,一口順溜至極的京片子西式表達。
  “汪先生,每一次看到您,我都由衷的感受到時光的公平和上帝的不公……歡迎蒞臨香格里拉,您又變帥了!”
  汪言笑著伸出手,與對方相握。
  “上次短住,匆匆一晤,沒有來得及感謝蒙納洛先生的盛情,今天就又給您添麻煩,慚愧之余,感激不盡。”
  商業互吹其實是個挺難的事兒,要足禮,又要展示出自身的風範,稍微把握不好就會顯得蠢。
  但汪總只是有意識的看了些視頻,就練得像模像樣。
  智力情商的功勞。
  汪言和蒙納洛一行人寒暄,呂亦晨始終都不敢直腰,黑子更是杵得跟石頭樁子似的。
  倆貨沒什么好驚訝的,對于汪爺所享受到的待遇,完全視之為理所當然。
  我豁出去花錢都能享受到各種吹捧,擱汪爺身上,那不是太正常了?
  要說驚訝,最多是因為汪言的應對而吃驚。
  游刃有余是一方面,成熟得體是一方面,最大的區別,就是那種陰冷的教父氣質,和名門子弟的驕矜貴氣,切換得實在太特么天衣無縫了。
  您看看,這位爺才配叫腹黑兩面派,翻臉如翻書!
  小鮮肉演的霸道總裁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寒暄一陣,蒙納洛覺得杵在走廊里鞠躬的那兩位特別礙眼,婉轉的提醒:“汪先生,您這是……”
  汪言笑笑,直接從呂亦晨和黑子兩人中間穿過,卻并未理會二人。
  “不請自來的惡客而已,走吧,我們坐下聊。”
  蒙納洛嘴角一抽抽,頓時意識到,眼前這位和和氣氣的少年,內里怕是并不那么謙和柔軟。
  對于真正的社會老油條而言,要認識一個人的真面目,一個細節,足矣。
  眼前的細節,就讓蒙納洛將汪言的重要程度再次拔高。
  一行人依次從呂亦晨和黑子中間穿過,進入包廂,扔下兩個茫然的沙雕,面面相覷。
  黑子忐忑的問:“呂少,怎么辦?”
  “我特么哪兒知道!”
  呂亦晨煩躁得不行,而且百思不得其解。
  我都說好要賠罪來著,又帶來一個同樣應該賠罪的,汪爺為什么翻臉呢?
  沒理由啊?!
  難道就因為,之前沒有徵得汪爺的同意么?
  可是,我是想給您長臉啊?!
  呂亦晨想不通是正常的,所有人,除了汪言本身,誰都猜不到真正的理由。
  原因簡單而又復雜——
  在意識到呂亦晨有種“抖”傾向以后,汪言就沒打算再把這位當成人。
  人家自愿做狗,不往死里抽丫的,豈不是辜負人家一番好意?
  有一種人,天生就是畏威不畏德,只服從強者。
  懷柔?
  根本沒必要。
  找到機會就抽一頓,保準始終服服帖帖的。
  此為原因一。
  黑子和黃旭,明顯就沒有那種傾向,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對汪言的恐懼會漸漸弱化。
  所以,有必要經常提醒他們,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認清身份,站準位置,別跳。
  此為原因二。
  然后,房間里還醞釀著一個修羅場。
  跟劉璃的閨蜜們,汪言實在不方便拿出特彆強硬的態度。
  首先立場就不正。
  其次事態未顯,說深談淺都是錯。
  最后,大家的關係有點奇妙,有些只是劉璃的姐妹,有些是汪言的朋友,有些是心里別著苗頭但表面沒有任何端倪……
  總而言之,太復雜了。
  所以,汪言不能直接對她們表現出什么。
  既然如此,拉兩只雞出來砍掉,給大家看個熱鬧,總可以吧?
  此為原因三。
  最后,亦是最重要的原因——
  哥不爽。
  呂亦晨,誰給你的勇氣,讓你不經允許就帶人來的?!
  黑子,誰讓你產生的錯覺,讓你以為賠著笑臉上門賠罪,哥就必須接著的?!
  就算你跪在外頭跪到死,哥不想接,就可以不接!
  汪言性格里霸氣的一面,正在隨著時間和呼吸發酵。
  房間里,看熱鬧的姑娘們眼看著汪言穿行而至,步履從容,表情靜若平湖,眼神顧盼生輝。
  身后跟著一眾酒店高層和男帥女靚的服務生,黃大少和薇薇姐的親哥落在最后,房門漸漸合攏,兩只大蝦仍舊彎腰屈膝……
  如此一幕,簡直深刻得像是現代浮世繪。
  一瞬間,有些人心里的想法就像被澆上汽油,燃燒得更旺,卻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
  另外一些,熱情頓時冷卻下來,終于意識到巨大的現實差距。
  那樣的男人,不是我能惦記的。
  不管想法如何,女孩們都下意識的扭頭,望向劉璃。
  有單純的羨慕,有意味深長都探究,有純粹友善的擔憂……
  劉璃迎著眾多目光,微笑起身,拉住汪言的手。
  “汪汪,今天我們簡單一點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