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微微一驚：“你是說，皇后能夠懷上孩子，喝多了坐胎藥所致？”
方槐點了點頭：“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娘娘誠心求子，這么多年都沒放棄，也許是老天憐憫她一片誠心，所以才讓她懷上的。”
道光心緒如海潮泛起，低低道：“朕當初就是看她傷了身子，不能再懷孕，才聽從太后的建議立她為后，如今她竟然懷上了，她這一胎若是個皇子，便是中宮嫡子，那奕詝……”
道光不禁頭大如斗。
自古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有嫡子存在，皇帝就不能公然破壞祖宗家法立喜歡的兒子了。
方槐身為后宮最得臉的太醫，人精中的人精，最會察言觀色，曲意逢迎。
他見道光如此，便試探著道：“皇上，皇后娘娘這一胎……”
道光煩躁道：“你認為該怎么辦？”
方槐不想道光會反問他，斟酌著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后宮妃嬪生與不生，都要看皇上的意思，倘若皇上不愿意，微臣有的是法子不留痕跡，畢竟眾所皆知，皇后娘娘當年傷了身子，體質格外虛弱，保不住龍胎也是正常。”
道光喃喃道：“不留痕跡？真的可以不留痕跡嗎？”
方槐點頭道：“是，后宮有的是不留痕跡的法子。”
他頓了頓，猶豫著道：“只是皇后娘娘畢竟是國母，不同于其他妃嬪，她腹中這一胎也格外金貴，皇上膝下子嗣稀薄，或許……”
道光不禁沉默了，有一下沒一下摩挲著大拇指上一枚成色極好的素紋翠玉扳指，久久不語。
良久之后，道光嘆息道：“皇后雖說不是朕屬意的皇后，但她對朕一片誠心，其實以她出身蒙古的強健體質，早就該得個皇子了，卻為了救朕遍體鱗傷。”
方槐聽出道光語氣中的不忍，也跟著順驢下坡，附和著大：“皇上說得對，皇后娘娘對皇上是一片真心，為此可以不顧一切，甚至是犧牲自己的性命，她如今雖然懷上了，可是男是女也不一定，微臣以為皇上不必那么著急。”
道光道：“此事事關重大，朕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抉擇，問問太后的意思吧。”
說著，轉頭吩咐王安擺駕，徑往壽康宮而來。
此刻，太后正在小佛堂念經誦佛，手里的奇楠香佛珠依舊一下一下在她蒼老如樹皮的手上轉著。
對于道光突然駕臨，到底所謂何事，太后心知肚明，畢竟他們也當了四十多年的母子了。
太后不動聲色，親切地招著手：“皇帝來了，快過來哀家這邊坐。”
道光依言坐了下來，面對面看著太后，猶豫道：“皇額娘，皇后……她……”
太后微微笑道：“皇后？皇后怎么啦，皇后有孕，若能嫡子，乃是大清之喜。”
她慎重地咬著‘嫡子’兩個字，刺著道光的心弦。
道光道：“可是皇額娘，要是皇后有之，奕詝……”
既然全貴妃不是皇后，那就不能出現嫡子，否則他該如何立奕詝為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