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想過很多次。
一個普通人，真正上了戰場，會怎么樣呢？自己是不是可以像csgo里面的神槍手一樣，拿著冰冷的槍械像蘭博一樣大殺四方呢。
事實證明，不是的。
在爆炸響起的那一刻，李果只有一個反應，那就是自己虛弱又渺小。
在面臨生死的時候，腦子只有一片空白。
雖然活著。
但身體不屬于自己的感覺還是讓人一陣恐懼。
李果還好，畢竟修道，冥冥之中已經有了道心存在，雖然覺得自己很渺小虛弱，但卻有太多的害怕。
真正害怕的，是葉偉強，牛陽山，還有劉洋。
三人表現的非常不堪，在地上張著嘴，口鼻之中滿滿都是粘稠的血液，和黑乎乎的泥巴混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血還是泥了。
嗚嗚嗚——
一陣引擎燃燒暴戾的聲音從空中劃過。
李果勉強抬頭望著天。
是飛機。
有飛機在肆虐這一片山頭！
日國人的飛機。
對于沒見過世面的牛陽山三人來說，飛過的轟炸機就如同掠奪性命的魔鬼，連抬頭看一眼都不敢。
掀翻了屋子，掀翻了一切。
掀翻了剛剛的小女孩兒。
幾人被轟炸機掀翻了，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屋子被轟成碎渣的樣子。
剛剛拉扯女兒的女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腦袋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二丫，沒有死。
在轟炸機的轟炸下沒有死。
她身上還有女人的上半截身子，上面已經插滿了轟炸機的破片。
血肉模糊，不可名狀。
女人，在爆炸響起的那一剎那，撲倒了女兒。
這個在剛剛還在拉拉扯扯，對女兒罵罵咧咧的女人。
“媽...媽...”
“媽媽...媽媽...”
二丫臟兮兮的，黑乎乎的，面無表情的拉扯著她母親破碎的上半截身體。
她的母親已經不能再回復她了。
比起剛剛的轟炸，這女兒和母親的互動，對四人來說，更像是地獄。
“好...好可怕...日國人好可怕...要逃...我們要逃...”葉偉強的身體勉強能動了，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剛剛還在豪言壯志能夠一個打10個日國人的他，瞬間就變得慫瓜一個。
這步槍，比起轟炸機來說，渺小的過了頭。
就在這個時候，從遠處傳來整齊劃一的聲音。
李果艱難的轉過頭。
聲音是從村口處傳來的。
一陣陣李果聽不懂的日文交談聲，是日國人在靠近。
還有，一陣陣華夏人的聲音，高亢有力，又有些諂媚之氣。
“太君，就是這里！我接到線報，那一伙八路就在這里！絕對不會有錯滴！”
......
“是...是偽軍！偽軍暴露了這里。”牛陽山的表情猙獰，終于是掙扎的站了起來。
這村子之前的確是游擊隊派粥水招人的地點之一。
李果的心很痛很痛。
就因為出了這些偽軍，這村子甚至被轟炸機精準轟炸...
比起日國的侵略者，這些偽軍更加讓人痛恨。
“老大，我們趕緊跑吧...”葉偉強瑟瑟發抖，連抬起頭來都做不到，只能匍匐著身子。
牛陽山和劉洋都害怕極了，那可是日國人啊，裝備精良的日國人，還有鋼鐵怪物在天上轟炸，這樣的人，怎么能戰勝，根本戰勝不了他們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陣陣聲音。
“八路叔叔...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救救我娘親...”
是那個被半截尸體護著的二丫，臉上臟兮兮的，大眼睛里寫滿了渴望。
渴望那個打自己，罵自己，護住自己的母親能夠重新站起來。
只可惜的是，尸體碎成這樣，大羅金仙來了都救不回來。
牛陽山和劉洋不敢去看二丫的眼。
葉偉強更是心虛的低下了頭。
這個剛剛還在吹噓的少年人，低下了頭。
他不能，他們不能。
“可不可以救救媽媽，二丫...給你們洗腳...二丫能給你們吃的...二丫保證聽話...可不可以救救娘親...可不可以救救她...”二丫哭著拖行著半截尸體。
原本這一幕看起來有些驚悚。
可現在幾人心中只有無限的悲涼。
“跑啊...怎么不跑啊...老大...不是說遇到這種情況下就跑的嗎...”葉偉強哭喪著望著牛陽山，希望他跑。
“你不是跑的最快嗎...你給我跑啊...你以前二話不說可就跑了...怎么今天不跑了啊...”牛陽山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牙齒咬著下巴，絲絲鮮血滲出來，身體和精神都遭受到了雙重的折磨。
跑啊，快跑，平時偷雞摸狗的時候，不是跑的很快的嗎？
然而這時候，幾人只覺得大腿像被灌了鉛塊一樣。
跑不了，跑不掉。
這雙腿，跑不動了。
聽著日國人軍隊的聲音整齊劃一的靠近，日國軍隊的人越來越多。
再多起來，可就連跑掉的機會都沒有了。
此時，是劉洋先打破這沉默。
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喪還是什么。
“我...我跑不掉...我看著二丫就像看到我妹妹似的，二丫的娘就像我娘，我...我不跑...我跑不掉...我跑不掉...”
劉洋勉強撐起身子，扛著手中的漢陽造步槍，生澀的給這槍上彈。
牛陽山看著倒地的二丫娘，心中想的更多，他是這里年紀最大的，也是最成熟的，自顧自的呢喃道。
“日國人這樣燒我們的屋子，我們的村子，如果他們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會有更多的村子被燒，更多的二丫娘會死。”
牛陽山不是一個熱情的人，相反，甚至能用潑皮來形容，在以前，縱使是知道了這個道理又怎么樣，該跑的還是會跑。
可看著倒在眼前的二丫娘，他跑不了，這破碎的尸體就像詛咒枷鎖一樣，牢牢的禁錮住了牛陽山。
李果則是默然道：“這一伙日國人他們像是在找什么，不然不會出動轟炸機精準轟炸這一片山脈的...”
三人立刻反應過來。
日國人在找的東西，甚至不惜使用轟炸機精準轟炸山脈...
“王隊長他們去楊家村接收的東西...”
牛陽山臉色一僵。
楊家村...距離這里可就一個山頭的距離啊！
如果...
如果...讓這些日國人得逞的話。
牛陽山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這下子，我們更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