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慕晗左顧右望,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沈昕自認參觀過雜志社的次數很少,但《New
World》和ic
Future》也都去過。
其實,編輯部都相差不多,無非是規模大小。
郗慕晗去過編輯部的次數比沈昕還少,甚至是否去過ic
Future》的編輯部,沈昕都不太清楚。
因此,當她來到《少年Leap》的編輯部時,便對所有地方都感到了好奇。
四個人跟著小谷千名進入編輯部,室內的編輯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向四個人。
沈昕揮手,向這些編輯打了招呼,編輯們也微微頷首。
立花紳站起身,走到宮本平的桌邊時,輕敲了一下桌面,“再聯系一下植松老師,拜托他的速度再快一點。”
宮本平點頭,拿起了座機。
立花紳則快步來到編輯部門口,與沈昕握手之后,說道:“沈老師,這里也不是談話的地方,先去隔壁吧?”
說著,向前領路,帶著四個人來到隔壁的房間。
這間房間有一套簡單的沙發和茶幾,靠墻位置放著填滿漫畫的書架。
整個房間并沒有塵埃,看得出經常會有人來到這個房間。
立花紳示意沈昕稍等片刻,自己出去倒茶水,而沈昕則站起身,來到書架前,大致看了一遍。
這書架上的漫畫,并不一定是大熱之作,有些漫畫沈昕甚至沒聽過,但作為一家雜志社,《少年Leap》也確實有責任將出版過的漫畫起來。
當然,以《少年Leap》的規模,這些漫畫應該只是《少年Leap》的冰山一角。
現在數字平臺興起,漫畫也不局限于單行本,甚至可以說,與紙質書籍比,網絡漫畫同樣具有自己的優勢。未來,用圖片保存畫稿,或許會更加方便。
沈昕從頭到尾,將書架的書名瀏覽了一遍,立花紳端著四杯茶放在了茶幾上,“稍等,植松老師已經到了,宮本正在接他。”
“嗯。”沈昕坐下之后,輕喝了口茶,“等會兒,主編準備問一下什么問題?”
“也不會問太多刁難的問題,有一部分是作品本身上的,有一部分會與您的經歷有關。”立花紳掏出了錄音筆,“我們來不及用筆或者電腦記下兩位老師的回答,只能先用錄音筆記下,隨后再重新整理。可能會涉及到一些比較個人的事情,比如興趣愛好這些。11區的讀者只是在看老師的作品,但并未接觸過老師這個人,因此,這次的采訪也算是讓讀者更了解老師。”
沈昕頷首,立花紳說的也沒錯,拉進作者與讀者的關系,讓讀者更了解作者,也是有必要的。
說話間,房門被輕敲一下,沈昕抬起頭,看到門口站著兩個人。
在剛才來到編輯部時,沈昕見過宮本平,因此,注意力便集中在宮本身后的那個人身上。
那人身材中等,和沈昕大概在伯仲之間,但身材并不胖,或許是天冷,也可能是個人習慣,他帶著一頂深灰色的無檐貝雷帽,眼窩深凹,眼睛充斥著血絲,整個人有些疲憊。
可能是來的有些倉促,那人的下巴和兩腮也留著胡渣。
沈昕想起小谷千名曾說過,植松野為了趕出時間,熬了一個通宵。
現在見到植松野,證明小谷所言不虛。
植松野先是與立花紳打了招呼,又熱情地與沈昕握了手,取下圍脖后,對著宮本平道:“宮本老師,能給我一杯黑咖啡嗎?我怕等會兒困了。”
“好的。我這就去……”
“相機也拿過來。”立花紳扭過頭,補充了一句。
宮本平點頭,出了房間。
“抱歉……今天來的匆忙,耽誤諸位的時間了。”植松野雙手放在膝蓋上,身子深欠,向其他人道歉。
“我們倒是沒什么,但等會兒與沈老師合影,你可能會顯得有些疲態……”立花紳說的很委婉。
植松野擺手,笑出聲來:“哈哈,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的年紀本來就比沈老師大,顯老是應該的。如果比沈老師還年輕,那不是成妖怪了嗎?”
沈昕聽到王聞弘的翻譯,對植松野的好感度也提升不少。
人,其實很在意別人的看法。
對于一些不好的留言或者說辭,沈昕或許會丟到腦后,但像植松野這樣可以放開心懷的人,任誰都不會討厭。
宮本平端來一杯咖啡,也將相機放到茶幾上,隨后退出了房間。
“兩位,我們采訪就開始吧?”立花紳打開錄音筆,開始對沈昕和植松野進行采訪。
郗慕晗此番過來,主要是來參觀《少年Leap》,但立花紳的此次采訪,也提到了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比如,在繪制《棋魂》時,與職業棋手有過很深的交流,盡管他直到現在,都還不會下圍棋,但當時為了畫好圍棋,也確實下了一番苦功,而阿光與高永夏的比賽,最初設定是以高永夏的勝利完結,當時他去了現場觀看甄熙與樸永泰的對戰,才臨時更換了結局,讓小光贏得了勝利。
如果不是這次采訪,除了當時擔任沈昕責編的王聞弘外,其他人很難知道這些事。
采訪中,也問及了一些與植松野有關的事,比如對沈昕的評價,對《SLAM
DUNK》的看法,后面又問了一個《永生之門》讀者很關心的問題——《永生之門》的進度如何。
“呃……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畢竟創作的時候,往往會冒出新點子。從目前來看,故事的進度應該將近8成了。”
“呃……前幾年不已經7成了嗎?”立花紳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答案,不過聽到植松野這么說,也稍微放下了心。
如果植松野所言不假,那么,《永生之門》應該還能再連載5年,這對《少年Leap》而言,是一個好消息。
“是啊,但角色自己動起來時,長度往往會失控,我也很糾結。”植松野攤開手,一臉無奈。
沈昕聽到植松野的話,笑而不語,心里卻認同植松野的話。
除非早就大綱,并且嚴格按照大綱創作漫畫,否則,是容易增加篇幅。
《海賊》最初也是只打算連載5年,不料現在20年都過了,還在連載,不知道能不能突破30年。據說,《jump》的主編已經在討論《海賊》30周年的活動了。
在采訪的結尾處,立花紳提到了一個連沈昕都沒料到的問題。
“在《鋼煉》連載的時候,發生過一件事,我認為是一件大事,因為當時您差點出了意外,可以談一下那件事嗎?”
“呃……其實,我不太想談論那件事,畢竟牽扯到另外一名漫畫家。如果不得到對方的許可,我擅自談論這件事,會讓他卷入輿論中,所以,還是再換一個問題吧?”沈昕搖頭。
左原在那件事后,重新振作起來,創作了一系列不錯的漫畫。有過那種遭遇的人,確實會感到刻骨銘心,但又不想回憶。
本來,大家都忘記了那件事,沈昕也不想再讓左原回到大家的視野里。
“抱歉。”立花紳連忙道歉。他本意是想借這件事,讓讀者更了解沈昕,卻忘記了它還牽扯到另一個人。
既然這件事不行,那也只能再換一個問題了。
“那么……一名新人想要成為一名漫畫家,應該會非常難吧?您認為新人如何渡過這段艱難期?”立花紳提出一個新問題,但這個問題與上一個問題也有很緊密的聯系。
左原為什么選擇跳樓?從表面上看,是被D版所逼迫,更深層次的原因是漫畫家并不是一份穩定的工作。對于剛邁入漫畫圈子的漫畫家而言,更是如此。
“你這樣問我,我也很難回答,畢竟,我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沈昕很為難。
既然沒有經歷,也就談不上經驗了。
“……”立花紳嘖了一聲,覺得自己提的這個問題,真是蠢。
“所以,我的建議也好,看法也好,很不具有代表性。但漫畫究竟是一個商業創作。如果漫畫家抱著‘我要畫一部讓我自己滿意的漫畫’的想法,并不是不可以,但為漫畫付錢的人是讀者,如果不能讓讀者開心,漫畫家往往會付出代價。情懷對漫畫家可能很重要,但對讀者而言,價值有限,讀者花錢,并不是為了看漫畫家的情懷。
“所以,新人應該放下身段。擔任漫畫家的助手,并不是什么不好的經歷,作為新人,也不要聽不進去建議,因為我知道,有些新人邀請別人評價,但對方真的指出缺點,往往會惱羞成怒。他們并不是真心想要知道作品的缺點,而是想要得到被夸贊后的滿足。”
沈昕與漫畫家接觸的不多,但他在穿越前是一名網絡作者,新人是什么感受一清二楚。
明明是自己錯了,但別人提及,心里卻很難接受。
“任何一個行業,對新人都不會很友善。由于漫畫家成績不穩定的性質,讓這個職業帶有‘賭博’的特點,很多人都無法用作品養活余生,這也讓漫畫家在某些時段陷入步履維艱的境地。一名新人想要一步成名,真的很難,除了需要自身的努力,也需要平臺提供一定的環境。”
沈昕最后給出了答復。
植松野在聽到王聞弘的翻譯后,摸著胡渣,陷入了思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