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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九章 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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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啟者說  朱然凝望著宋城名痛苦的模樣,并沒有邁步上前結果這條性命。

  對于精神修行者而言,幻境被破的傷害會直接透過體膚,現在的宋城名傷勢嚴重,已經無法再對他構成威脅。

  甚至,即便這名小宗師層級的精神修行者從今日還能活下來,日后修為只怕也要大打折扣。

  朱然向來是個務實的人,此時此刻他更是需要節約自己的每一分力量,因為他的敵人并不是只有宋城名一個人,在他的身后,還有一個真正危險的刀客。

  “你還是不明白,幻境這種東西對于真正的強者,從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把戲。”朱然輕聲說道。

  “是么?”宋城名凄然地笑了笑,思考過后的他似乎終于明白了什么,恍然之余一邊壓抑著咳嗽一邊對著朱然作揖道,“多謝將軍,宋某有今日這一戰,足慰平生。不過將軍還是說錯了,這幻境之術,譬如鏡中花水中月,雖虛無縹緲,卻縱然水波蕩漾,它始終還在其中,請小心。”

  他拾起一根干枯的桃樹枝干,拄著上身一瘸一拐地去了,看這那副從容的樣子,也不擔心朱然會追上來殺了自己。

  黑夜里,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蕭瑟,卻又像是藏著某種秘密。

  這是一句警告?朱然微微皺起眉頭,有些不明白宋城名這句話語背后隱藏著的涵義。

  “將軍果然厲害,短短的幾息時間,竟然就已經擊敗一位實力不俗的小宗師高手.”

  帶著幾分滄桑且穩重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而來,朱然轉過身去,看見宮武雙手環抱胸前,倚靠在院門的門框上顯出幾分瀟灑。

  “這樣的恭維,我今天已經聽了不少。”朱然沒有什么心情和宮武玩笑,目光流轉,落到宮武腰間那兩把長刀上。

  雖然兩把長刀都在鞘中,沒有露出一絲鋒芒,但朱然對宮武的警惕之心反而更上一層,想起此人那可怕的拔刀術和所謂的“二天一流”刀術。

  從一開始,宮武就沒有盡全力,只是不斷地嘗試著消磨朱然的精神與氣血,這么做有很多原因,但朱然不相信他的時間會那么充足。

  從他受困在此已經很久,校事府就算是再遲鈍,也該發現城中的異狀,之前他遠遠地聽見戰鼓和號角聲,莫不是城外高長恭在攻城?

  這也算是一種爭取時間的手段,暴烈的攻城必然會轉移注意力,但絕非是長久之計。

  包圍圈正在收緊。

  憑借著過人的直覺,朱然可以感覺到周邊那些死士們正在不斷向內收縮,街頭巷尾到處都是披甲的身影,他們手中的弩機和刀正在迫切地等待著。

  等待著他虛弱的那一刻。

  “我是真心崇敬將軍,并非只是客套。”宮武站直了身體,身上的氣勢為之一變,整個人的氣質就好像被磨洗后的劍一般變得凌厲起來。

  “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和將軍為敵。”宮武雙手放在刀柄上,那以棉線編織的穗子緩緩搖曳,如同風中的蘆葦令人無由來生出幾分寂寥。

  “但宮某受老爺子恩情,在無國無家的流浪之中有了一處容身之所,此生便已經沒有了太多選擇……”

  “都是廢話。”朱然毫不客氣地道,“既然不肯退讓,與其學姑娘家扭捏,倒不如直截了當一些。你我都有各自的使命,不是么?”

  宮武被突然打斷,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再說些什么,看著朱然一會兒,突然低頭自嘲地笑了起來。

  “也是,將軍是軍人,本就最厭煩我們這一套。”宮武道,“既然如此,將軍請。”

  這是兩人第二次正面對決,但朱然看著宮武身上透出的凌冽氣勢,知道此人這一次終于是拿出了所有東西,于是點了點頭,再度把寬闊的戰刀橫過肩膀,與右眼平齊。

  一刀定勝負。

  這本不是小宗師境界的高手常用的手段,但兩人卻不約而同都把全部的氣力灌注到了雙臂,大概從某種程度上,他們都是同一類的人。

  宮武領教過朱然的霸刀,而朱然也見識過宮武的拔刀術,或許從那一日起,兩人就已經預見了這一戰。

  厚重的云團如同黑夜中的海潮,席卷天際,有風在不斷呼嘯。

  那顆桃樹在兩人的中間位置,因為花季已過,所以上面并沒有嬌艷的桃花,反而碩果累累,想必再過幾月,便是豐收之時。

  但兩人之中,誰還能有機會吃到那顆香甜軟糯的果實?

  朱然的目光微微轉動,眼角的余光之中,有一道人影正站在高空中,衣衫在風中不斷地擺動。

  那是這片街區最高的一棟房子,有五層之高,曾經是當年吳國時期所建,只不過因為年久失修,這片街區又不再復當年的繁榮,于是逐漸在風沙之中老去。

  那人站在檐獸的頭頂,雖然形體纖細,卻手持一把近一人高的大弓,此刻弓弦上正有一支箭正在上弦。

  弓很大。箭也很大。當它們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威力也絕不會普通。

  朱然知道這大概就是秦軻遇見過的那名箭手了,其實這并不算意外,因為既然證實了那名刀客就是宮武,那么那名箭手沒有理由不來。

  但現在的問題是,宮武和箭手伽羅都是小宗師境界的強手,僅僅只是面對一個就已經足夠困難,又如何同時面對兩人的夾擊?

  朱然閉上眼睛,歷經無數場戰斗的他很明白臨陣只需要專心一致,剩下的,就交給天意。

  宮武同樣感覺到了伽羅的出現,盡管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也不愿且不能做過多的解釋。

  不愿,是因為他知道朱然并不會聽。

  不能,是因為他此刻的心中除了刀之外,再無一物。

  風聲蕭蕭,吹動一片桃樹葉離開枝頭,向著地上打著旋兒落去。

  兩人的心神也被這一片落葉所吸引,忘記了自己的存在,更忘記了這天地的一切。

  就在落葉落地的那一剎那,朱然猛然睜開了眼睛,就像是從中迸裂出雷霆!

  宮武的長刀也在同一時間出鞘!

  朱然的刀是先發,卻不是沖著宮武,而是隨著手腕翻轉角度,潑灑出一片深邃的銀光,隨著一聲猶如撞鐘的聲音轟然響起,沉重的鐵箭在這一刀之中竟然調轉了方向,直接向著宮武飛了過去!

  宮武雙刀在手,再無退意,拔刀術也在這一刻全力發揮出來。

  誰能想到,明明是一支千錘百煉的沉重鐵箭,但在宮武這銳利的出刀之后,竟然發出猶如木桿箭一般被削開的聲音!

  一息時間內,箭簇的身體向著四個方向分裂開來,轟然射到四個方向,炸出大片的碎瓦與煙塵。

  在這樣短暫的間隙之中,朱然邁步!

  砰砰砰砰砰砰!

  青石地板上幾乎是一連串的爆響,誰也看不清朱然在著短暫的時間里到底前進了多少步,每一步,他的腳底板都深陷青石之中,但隨著反震的力量調轉而回,他就整個人就像是得到一種助力之后轟然向前更進一步。

  相比較他的暴烈前進,宮武的動作則要顯得輕盈許多,但他握刀的手卻猶如鐵鑄一樣沒有絲毫顫抖。

  勁風之中,兩人的身影交錯而過,幾乎不分先后的停止,整個世界都好似靜止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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