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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支穿云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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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戟舞動如風,帶起無數迸濺的水花,向著四面八方激射,隱沒了阿布的身體,更蒙住了兩名持刀者的眼睛。

  隨后則是如萬鈞雷霆般一掃,長戟拍飛了一人,倒轉過來,直刺那名已經到了自己身后的巡防營軍士。

  之前一連串的戰斗已經讓阿布有幾分疲倦,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在短時間內結束戰斗,只能是被拖死在這條看起來狹窄的小巷子里。

  三把長刀如同樊籠,不斷地試圖封鎖他的長戟,然而長戟破空而至,卻如同開山斧一般,將這座樊籠劈得七零八落。

  隨著阿布一聲厲喝:“中!”,長戟破開雨幕,破開長刀的守勢,深深地沒入一人的肩膀。

  大團大團的血液涌了出來,中戟的軍士一聲痛哼,眼神凌冽,卻根本沒有逃離,而是拋棄了長刀,猛然地伸出雙手,握住了長戟的木桿!

  多年袍澤死于阿布之手,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何況是這些在軍中以命向托的軍人,縱然長戟深入骨骼,即將廢掉他的一只手臂,可他仍然還是沒有放松半分。

  阿布雙目圓瞪,一聲大喝,在地上猛然一跺,就這么向前推行起來!

  軍士在阿布的力量之下不斷地后退,劇痛迷糊了他的意識,而阿布避開兩把從身后襲來的長刀,雙腿一沉,一抽長戟的同時,一記上挑,一顆大好頭顱竟然沖天而起!

  “老五!”持刀軍士一聲爆喝,沒有想到這么快他們又失去了一人,瘋狂地握著長刀,略向阿布的雙腿!

  阿布長戟回旋,卡住兩把長刀,同時不斷后退,順勢一腳把剛剛軍士跌落在地的長刀踢了出去,鋒芒閃爍,直沖一名軍士。

  只是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已經出賣了他內里的虛弱,氣血修行者的耐力雖然比普通人強上不少,可在這樣激烈的搏殺之下,他每一刻都是全力以赴,原本他覺得自己還能多撐一會兒,但疲倦最終還是在更早的時間追上了他,并如沉重的巨石一般壓在了他的背上。

  他看著距離自己不過是幾十步的巷子口,可以他現在剩余的體力,逃離未必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如果自己不能甩掉兩人,很可能只是空耗體力,最后死在長刀之下。

  現在最好的選擇……是殺死兩人,從絕境之中,硬生生地闖出一條生路來!

  可這談何容易?

  阿布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身上在幾輪搏殺之中被割裂出來的傷痕,血液逐漸透出布衣,又很快被雨水沖淡,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或許……

  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雷聲滾滾,忽然有幾支羽箭穿過重重黑暗和雨幕從天而降。

  手握長刀的兩名軍士本已經向著阿布揮出長刀,卻在這一支看起來不怎么起眼的羽箭面前,不得不收回刀勢,向后退了一步。

  隨后羽箭落地,深深陷入泥濘,只留下羽箭末端的白羽仍然顫抖。

  不是巡防營的短弩箭,而是長弓上用的長箭。

  而阿布震驚地抬頭,看著那羽箭末端的白羽,他可以確信,這支羽箭絕對是自己見過、甚至親身承受過的箭!

  魚兒的箭!

  雨夜之中,一身勁裝的魚兒在房頂不斷地奔跑,腰間背負的箭筒隨著她矯健的身形一晃一晃,雖然她全身也早已經在大雨之中濕透,但眼神卻仍然凌厲如箭,隨著她一棟屋子高高的房頂上躍出的那一刻,她腰間的箭筒中抽出兩支羽箭,搭在弓上。

  用過長弓的人都知道,要控制兩支箭不僅僅只是單純的多一根箭上弦那么簡單,射出的兩支箭如果不經過精確的計算,發射出去之后很快就會變成沒頭蒼蠅,四處亂撞,就更不要說射中敵人。

  而魚兒單手控弦,人在半空之中,手上的動作卻先得嫻熟無比,隨著她的手指一松,兩支箭已經離弦而出,在空中甚至還微微打了個旋轉,分別從兩邊向著兩名持刀的軍士呼嘯而去。

  她甚至都沒有去看一眼自己的羽箭是否擊中,當他落在屋檐上的時候,已經再度開弓,同樣是兩箭射出!

  兩名軍士退后,長刀斬落羽箭,卻也為羽箭上蘊含的巨大力量有些震驚,手弩的弩箭之所以威力巨大,是因為有特殊的機括和剛硬的弓弦積蓄了強大的力量。

  而人用長弓射出的箭矢,卻完全取決于長弓的材質和開弓人的力量,而那個女人雙箭連射,不但精準,力量之大,足可以穿透甲胄,這樣的箭術,令人驚嘆。

  不過唯一可惜的是,這個女子并非他們的友人,而是他們的敵人。

  在高高的屋頂之上,魚兒可以說是邊跑邊射,一刻不停,只是在五口呼吸時間內,她已經開弓三次,每一次放箭,弓弦都猶如霹靂。

  六支箭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射向兩人的頭、胸口、大腿,雖然中間仍有空檔,并不如連珠箭那般如狂風驟雨,卻也已經如潮水拍打海岸,一浪接著一浪。

  兩名軍士不敢小瞧,步伐連退,長刀連連斬出,把羽箭紛紛斬落地面,但就在這時候,阿布卻已經握著長戟沖了上來!

  機不可失!

  阿布一聲大喝,長戟突出如龍,一人直直地殺入了兩人中間,左掃右劈,一時間竟然沒人能阻擋他分毫。

  而魚兒再度連發了四箭,再想伸手到箭筒中取箭,然而箭筒之中已經空空如也,無一支箭可以用。

  既然如此,她索性抽出匕首,把切斷了捆綁著箭筒的帶子,又把長弓背負在身上,干脆利落地從屋頂向下一躍。

  論修為,她還真沒有強可以隨意跳樓的程度,自然她這一躍并非直直地從高空落下,而只是落到了滿是瓦片的房頂上,伴隨著嘩啦啦的聲音,四處飛舞的瓦片拖慢了她下墜的速度,而就在屋檐的最邊緣,她雙手猛然地一摳,整個身體輕若柳絮一般蕩了幾蕩,在院墻之后的身影就此隱沒。

  反觀阿布那頭,在他威猛如虎的攻勢之下,兩名軍士不斷后撤,再默契的配合,也很難在他氣勢如虹的時候正面交鋒。

  而更重要的是,剛剛那名使用長弓的女子正在向他們這個方向直沖而來,如果讓那個女子加入戰團,他們還能戰勝嗎?

  其實不用說,他們心中就已經得出了答案。

  自然,即便他們心中再不服氣,也只能對視一眼,默契地后退,奔跑之間帶起了那具屬于自己袍澤的尸體,向著巷子外而去。

  阿布沒有阻攔,只是微微喘息,手上長戟駐地,目視著他們離去。這幾名軍士可以說是盡職盡責,打到現在,就連阿布心中也得生出幾分尊敬。

  他們之間的爭斗,只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自己要保護群芳國的人,而他們則奉上命要清理群芳國大使館,說不上誰對誰錯,既然如此,讓他們把袍澤的尸體領回去也算是自己的一點心意。

  但就在這時候,魚兒到了。

  “為什么不殺他們?”魚兒望著那幾名拖著尸體的軍士,冷聲問道。

  阿布搖了搖頭,道:“既然他們要退,我也就沒必要再跟他們你死我活……況且……”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要我現在再追上去殺死兩人,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魚兒微微點了點頭,也算是接受了阿布的這個說法,只不過他沒有告訴阿布的是這幾名軍士在出了巷子之后,不可能還有命活著。

  群芳國雖然地小人稀,但不代表手下沒有幾個趁手的修行者,喬鯉躍也從來沒有放松過對唐國的警惕,在定安城之中留下了不少的暗樁,一旦在必要的時刻,就會全部激活。

  現如今,這座巷子之外至少埋伏了十余人,他們的天職就是殺人,自然不會如阿布一般對敵人抱有憐憫。

  “嬋兒呢?”魚兒看著阿布,認真問道。

  阿布面色一變,想起了還在馬棚之中瑟瑟發抖的魚兒,趕忙地拖著長戟向著院落而去。

  一手推開木門,阿布就是一驚,那匹趴在馬棚里的瘦馬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怎樣激烈的戰斗,仍然是百般聊賴地拒絕著干草,嘎吱嘎吱嘎吱。

  而嬋兒卻躺在馬棚之中,身上還披著自己的外衣,但面色白得可怕,像是生了重病一般。

  就算受了凍,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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