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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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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蘭露出幾分微笑:“小蘇的刀勢,可不僅僅只是力量那么簡單。”

  蘇定方眼神銳利,手上的戰刀在再度發力之后,壓制住了秦軻的劍盾,而空氣中傳來銳利的破空聲,他微微側目,阿布的長槍已經如一條毒龍一般猛刺過來。

  阿布的力量要比常人想象中得更大,而在他用盡全力刺出的這一記攻勢,自然也要遠超普通人。就算他此刻以戰刀壓制著秦軻不能動彈,可要面對阿布槍勢,同樣不可能空手。

  他刀上的力量一松,秦軻頓時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恢復了力量,然而沒等他發力把短劍繼續向上,蘇定方卻已經借著這個短暫的一瞬,直直地靠近了秦軻。

  兩人距離已經不超過一寸,而秦軻只覺得一股磅礴的力量迎面而來,蘇定方的身體堅硬如一座大山,撞在了他的身上!

  “鐵壁功?”秦軻面色一變,只感覺胸口一悶,那股力量順著自己的肩膀與胸口,滲透進了他的內臟骨骼,他渾身一震,整個人向后倒了下去。

  而蘇定方舉刀再度踏出一步,戰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狠狠地斬向了槍頭!但當他的戰刀到了半途,卻又倒轉了回來。

  叮當一聲過后,一面黑色盾牌橫飛了出去,直直地沖向士族官員,眾人面色都是發白,雙腿卻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以他們的身體素質,根本來不及在這樣短暫的時間里做出反應。

  而當盾牌即將砸中站在最前方的一名官員時,一只手卻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中間。那只手并不寬大,也不健壯,除了虎口上仍然殘留著的一些老繭仍然歷歷在目,這么看上去,倒是十分文弱。

  但就是這樣一只文弱的手,卻硬生生地握住了這面飛舞而來萬分猖獗的盾牌,好像這種事情對于它來說,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事情。

  劉德看向三人,沉默不語。

  阿布眼睛亮得宛如燭火璀璨,渾身氣血已經激發到了極限,長槍終于到了蘇定方的身前,而蘇定方在剛剛格開秦軻臨時起意甩出的盾牌后,手上出刀自然就慢了三分。

  戰刀寬闊而長,在戰場上可以防守八方,但在這種戰斗之中,卻并非能隨心所欲變換刀勢的兵器。這么看上去,他似乎是避不開這一槍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蘇定方竟然在這種時候,干脆利落地拋下了戰刀,不退反進,似乎是要以血肉之軀迎接阿布的長槍!

  劉德瞇著眼睛,即使是鐵壁功,可除非是修行到蘇家先祖那種程度,才能真正地不畏刀兵,而阿布雖然修為弱于蘇定方,可蘇定方憑什么就敢棄刀迎上去?

  阿布握著長槍,面色略微驚恐,他這一槍,可以說是用盡了全身之力,就算他想要收回,只怕在這種時候也晚了,原本他估計蘇定方要么是以戰刀相迎,要么就是后退避開鋒芒,可現在他這么迎上來是要做什么?

  大殿之上,當著國主的面,失手殺死長城使團中的年輕將領,這得是怎樣的罪過?

  “停……”有人想要驚呼,但這一眨眼的時間,甚至不足以讓他們喊出停下兩個字。

  小國主整個人站了起來,這場戰斗進行到如今這般地步,是他根本想不到的。本就是殿前演武,蘇定方輸了又有何妨?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阿布的長槍終于到了蘇定方的喉間,他雙目已經閉上,似乎不敢直視蘇定方即將倒在血泊之中的樣子。

  然而蘇定方卻怡然不懼,隨著他雙臂合攏,槍尖撞擊在他的手臂上,一聲金屬碰撞聲響徹大殿!

  阿布驟然一驚,連忙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頓時讓他松了口氣。

  劉德看著蘇定方,突然笑了。以蘇定方的修為,自然是不可能純粹憑借鐵壁功就抵擋住阿布這一記穿刺的,但就在剛剛,他的手臂與阿布的長槍碰撞,撕裂開了袖子,里面的鐵護臂就這樣露了出來。

  盡管阿布那一槍的力量,就算有鐵護臂擋著也足以傳導入骨骼,可蘇定方有鐵壁功護體,自然也就不擔心這點。當長槍送出的力量終于空虛,他鎖住長槍,順著槍桿就貼了上去!

  阿布這時候反應過來,暗道一聲不好,卻已經來不及抵擋蘇定方的進襲。一寸長一寸強,可長槍最怕的就是被人欺進身前數尺,在這種情況下,長槍哪怕想要展開守勢都難。

  但蘇定方卻是如離弦的箭一般,勢如破竹!

  阿布松開了長槍,但空手根本無法與蘇定方對敵,只不過是幾個回合之下,他就被蘇定方那堅硬的身體撞得不住后退。他緊閉嘴唇,知道大勢已去,卻倔強地不肯就此認輸,微微咬牙,再度迎了上去。

  蘇定方眼神平靜,雙臂一震,打算給予阿布最體面的輸法。

  “別動。”他肩膀上突然冒出了一抹鋒芒,秦軻穿著粗氣,感受著五臟六腑那股隱隱的疼痛,在這樣千鈞一發的時刻,他終于貼近了蘇定方。

  勝負已定,盡管這場勝利來得并不漂亮,但兩邊本就只是演武,這樣的結果最不傷兩國之間的面子,反而是一種意外之喜。

  小國主高興地拍起手來,這場戰斗在他看來可以說是前所未見,相比較之下,那些宮廷豢養的武士切磋簡直索然無味,不過他仍然沒有忘記諸葛宛陵教會他的話:“好!三位的武藝在這大殿之上都可以說是展現的淋漓盡致了。演武輸贏并不重要,不僅僅是勝者,所有人,孤都有賞!”

  就在老宦官高聲報出賞賜物品的當兒,秦軻、阿布、蘇定方三人低著頭,卻竊竊私語起來。

  “你是怎么靠近我的?”蘇定方微笑道,他并未因為這場輸贏而憤怒,長城尚武之風根植,比武屢見不鮮,輸贏這種事情,他從來都看得很淡。而且秦軻剛剛能夠從背后接近他,不僅僅只是運氣,更是是讓他好奇的實力,一個人只要行動,自然就會發出聲音,行走得越快,風聲就越是猛烈。

  而秦軻剛剛持劍貼近他的過程里,竟然沒有一點風聲,蘇定方這才疏忽了身后的秦軻,被他用劍架在了脖子上。

  “只是運氣而已。”秦軻低聲回答。其實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他的巽風之術能控制周圍一定范圍內的風,并借此來遮蓋自己的形跡打了蘇定方一個措手不及,勝敗還很難說。

  至少他現在十分佩服蘇定方的武藝,而身體仍然隱隱作痛的部分,更是讓他深切地感覺鐵壁功的剛硬。相比較之下,他的巽風之術,到顯得像是小人手段了。

  “我剛懂事就已經開始學武,聽風辯位更是一種本能。剛才……不會是運氣。”蘇定方聽完了老宦官的賞賜,又按照禮數謝過小國主后,對秦軻道,“看來你不愿意說。”

  秦軻沒有回答,巽風之術這種東西,他實在不愿意輕易告訴他人。

  但好在蘇定方并不打算深究:“不過也沒關系,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一些秘密。若有下次,我還希望能與你切磋切磋。”

  切磋?你自己切蘿卜切白菜切豬肉羊肉去得了。秦軻心里翻了個白眼,心想尚武的人果然滿腦子都是打架。而當他把目光移到諸葛宛陵身上時,諸葛宛陵看著他,微微贊許地笑了笑。

  秦軻莫名地感覺高興起來,卻又很快扭頭。

  你高興個什么勁兒?這又不關你事兒,你被卷進來已經很麻煩了,不是應該在心里反復罵他個上百次么?秦軻呆呆地想。

  再等他把目光移回到諸葛宛陵的身上,卻發現諸葛宛陵已經雙手舉杯,與木蘭劉德兩人對飲,心里不由得悵然若失。

  三人飲完了一杯,而諸葛宛陵只是喝完了杯中殘酒,但他身體不好的事情人盡皆知,也不會有人去指責。有宦官佝僂著腰,恭敬地上前斟酒,透明的酒線閃出銀色的光。

  秦軻瞇起眼睛,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卻已經從那廣口瓶中順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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