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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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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嘉之禍時,褚蒜子還尚未出生,對這段歷史的了解,她也只是聽老人口述,或者從文字記錄中了解。

  在褚蒜子看來,引發這一切禍事的根源,就是同為女子的賈南風。

  不過周誠接下來的話,徹底顛覆了褚蒜子的認知。

  “佛門插手天下,欲以眾生信仰煉化此方世界,所以他們要一統天下,讓世人都信仰佛法。當年朝中有許多重臣,他們不僅學識出類拔萃,同樣道行修為也早已超凡脫俗,不過這些人都相繼死亡,他們皆是死于佛門高手暗殺之下,甚至更早之前,我便親眼在涇陽見到,平西將軍周府君與五位佛門羅漢同歸于盡。而周府君,便是貧道的兄長。”周誠平靜的說道,當說道周處身死涇陽時,也沒有絲毫感情波動,仿佛只是在敘述一件過往之事。

  “怪不得這里叫周府,這里應該就是你們在吳國時的家吧?”褚蒜子心中驚訝,倒也想通了周誠初入建康時的舉動。

  周誠聽到褚蒜子說到家,微微一愣沒有繼續說下去,過了片刻無奈的一笑道:“家.....對啊,這里也是家!”

  “既然佛門如此厲害,這數十年來,為何還讓我朝能夠據守江南?而那些異族也并非齊心協力。”褚蒜子很快又想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周誠將許多從未透露的秘聞道出,全部告訴了褚蒜子,這些秘聞甚至許多云臺弟子都不清楚。

  “佛門野心,自然有道門前輩洞悉。當年瑯琊王移鎮建康時,道門數十位前輩曾在黃河布下大陣,以此阻擋佛門與異族南下。”最后他連九曲黃河陣都說了出來。

  褚蒜子早已心驚膽戰,聽到在世俗之外,還有這些仙佛交鋒,即便未能窺其一二,不過從世俗的慘烈便也能猜到一些,想必那仙佛之戰更加恐怖。

  同時她對那揮手間移山倒岳,驚天動地的仙人手段更是心生向往。

  “就是這些道門前輩保住了半壁江山?他們現在何處?仙人庇護世人,理應受人膜拜,為何就此銷聲匿跡?”褚蒜子更加好奇,這些有功于天下仙人,為何一個個銷聲匿跡。

  “九曲黃河陣中,這些前輩都已魂飛魄散。還有不到一甲子的時間,佛門將會卷土重來,到那時候那位文殊菩薩,威能將更勝從前。”周誠這幾句話說的極慢,但越是如此越讓人感到一股急迫感和壓力。

  褚蒜子深吸一口氣,看著周誠久久的沒有說話,作為一個女人她知道,這些事情都不是她能夠阻止或者改變的,但是作為當朝太后,她又不得不去思考這些問題,甚至必須要找到對策。

  “真人便是為此而來?你可以阻止這一切對嗎?”褚蒜子沒有懷疑周誠話中的真實性,她明白這或許才是周誠來建康的真正目地。

  “太后可曾想過,文殊為何要煉化此方世界?而我們的世界之外,又是什么?”周誠沒有回答褚蒜子,反而又問出了一個讓人更難琢磨的問題。

  褚蒜子又一次陷入了沉思,這些問題褚蒜子不可能想明白,她最多只知道,每個人行事都有所求,而文殊煉化這方世界,所求的絕不僅僅是就煉化了那么簡單。

  “我要做的,不僅僅是阻止文殊。原本我們應該是天地主角,人人可修行,人人可長生。我們不應被困在這里,在這個靈氣日漸衰竭的世界一步步毀滅。”周誠站起身來,聲音比先前提高了幾分。

  這些話周處依舊是隨意的說著,可是當他每多說一個,建康城上空的天際便凝聚出一道紫色的雷霆,等到周誠說完這些話的時候,一柄天意劫刀出現在建康城上空。

  那刀刃上閃著紫色的電弧,恐怖的氣息鎖定著周誠,仿佛他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行。

  “看到了嗎?這就是偽天意。”周誠豎起一直,輕蔑的指著頭頂天意劫刀。

  在他一指之下,頭頂道韻演化,而后一絲青萍劍氣迎向天意劫刀,將劫刀又一次硬生生擋住,隨后周誠頭頂道韻交織成一張大網。

  大網順勢而上,最后將天意劫刀罩住,竟硬生生的將它重新壓回了天際。

  天意劫刀消失,天際一切如常,云淡風輕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我所求者,便是要掃蕩天地濁氣,重立朗朗乾坤,讓所有人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頂天立地的活在這世間。”天意劫刀被周誠硬生生壓下去,而后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每一句話都仿佛誓言一般。

  “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人人可修行,人人可長生!”褚蒜子喃喃自語的說道,她從沒想過這個云臺真人所求的竟然是這些。

  一開始褚蒜子和會稽王司馬昱等人都猜測,周誠或許想要的是天下,是無數人窺視的皇帝寶座。

  只是當周誠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褚蒜子自己都感覺,那皇帝的寶座,在眼前這個道人眼中,真的是一文不值。

  “我能做些什么?”褚蒜子認真的看著周誠,這一次她沒有自稱老婦人,更沒有以太后之尊自稱本宮。

  “什么都不用做,因為該做的貧道已經開始做了。正好時間也差不多,我也該去蘭亭了。這個東西送給太后,以太后的聰慧,或許能參悟其中奧秘。”周誠緩緩起身,衣袖對著褚蒜子一揮,一冊嶄新的書籍出現在褚蒜子身前的石桌上。

  褚蒜子好奇的拿起書冊,當著周誠的面便翻開了第一頁。

  這冊書的第一頁沒有文字,只是一副看起來極為復雜的圖案,而圖案所畫,正是一座渾天儀的樣子。

  “渾天儀?”褚蒜子看著圖案,小聲的說出了渾天儀的名字,看她的樣子似乎對這件奇物還并不陌生。

  “咦,太后竟識得此物?”這次倒是換周誠有些意外了。

  渾天儀雖不算什么隱秘之物,但一般人也很少知道,更不要說對它真正的了解了。

  褚蒜子合起書頁,沒有繼續往下看,而是抬起頭對著周誠露出了笑容說道:“當年還在閨中時,曾偶然拜讀過長公先生的一卷手札,其中便有對這渾天儀的記載。此物可定周天星辰軌跡,能推演諸天變化,演化星辰運行,原本以為此物只是設想,今日見到這圖,方知世間真有此等奇物。”

  “哦?你能得到這位前輩的手札,說明你的福緣不淺。你對渾天儀,還有落下閎,有多少了解?”周誠好奇的向褚蒜子問道。

  這一次他認真的打量起了這個素衣白裳的少婦,雙眼之中無數規則線條交織,仿佛要看透褚蒜子的前世今生。

  不過很遺憾,周誠并沒有發現褚蒜子是什么大能轉世,她應該就是一個普通人。

  但是周誠知道,褚蒜子能在年少時見到落下閎手札,并且識得渾天儀,應該不僅是偶然那么簡單。

  而褚蒜子接下來的話,果然也印證了周誠的猜測。

  “若說了解,我倒是偶然發現過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原本以為這些只是偶然,但是今日聽真人所言,似乎這些事情真有所聯系。”褚蒜子被周誠這么一問,好像真的想起了許多事,一臉思付的說道。

  “可否說于貧道聽聽?”周誠連忙問道,他是真正的好奇了。

  褚蒜子也是立刻便答道:“因為這卷手札,自幼我便對這些天文星經異常好奇,所以閱讀了大量與之相關的書籍,后來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更是將宮廷中與之有關的藏書都翻閱了個遍。而說到渾天儀,就不得不提到四個人,自《渾天圖》起,石申、甘德、落下閎、最后到張衡,這四人可以說一脈相承,他們所做的就是在不斷的完善渾天儀,從一開始石申、甘德提出設想,到落下閎第一次制出完整的渾天儀,再到張衡改進渾天儀,這件東西似乎關系著什么重要的事情。”

  “果然......又是這四個名字啊!若非你是個女子,我險些以為,你就是那人的轉世之身。不過就算你不是,至少也讓我知道,吾道不孤!”周誠神色變得有些復雜,不過隨著他說完這些話,神情最后變得釋然,甚至還有些高興。

  “這些東西你收好,我先去一趟蘭亭。”周誠繼續開口,而褚蒜子身前又多了幾冊書籍,而后周誠便化虹而去,庭院之中只余下褚蒜子一人。

  看了一眼空空如野的天際,褚蒜子的目光又落在了石桌上。這一次桌上的幾冊書籍封皮上都有了名字,正式《連山》《歸藏》《山海經》等書。

  幾乎當年劉徽留給周誠的書籍,他都全部又轉交給了褚蒜子。

  這一次褚蒜子沒有急著去翻閱這些書籍,而是將它們整齊的疊放在一切,而后戴上帷帽,將這些書冊環抱在懷著,輕移蓮步走出了周府。

  很快樸素的馬車緩緩啟動,最后返回了建康皇宮。

  而隨后的幾日,一些人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當蘭亭文會之事傳遍天下,其中發生的幾件大事震驚著整個天下的時候,當朝褚太后卻如同消失了一般,一連七八日都沒有出現在人前,甚至連太后最親近的侍女都很難見到她了。

  皇宮中人只知道,這幾日太后畫出了許多古怪的圖紙,不停的讓工匠制作銅軌和鐵環,還有大量不明用途的木質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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