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實說,蒼一,我現在有點相信地獄電影的判斷了。”烏有語氣中帶著高傲,像前輩對后輩的點評,“在這種情況下都能反將我一軍,我該怎么夸你才好?”
房間內,千江月的頭發出現在脖子之上的部分,接著是額頭,然后是眼睛,他的頭顱正一點一點恢復正常。錢倉一沒有回答烏有,他的選擇是先幫助隊友,再一起對付烏有。
“有意義嗎?”烏有問,“不過是炮灰而已,我殺他們的速度比你想的更快。”
千江月眼睛緩緩睜開,一眼便看見天花板熊熊燃燒的綠色火焰,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身處地獄。
“炮灰?他們是我的隊友,而且,他們等下會殺了你。”錢倉一回了一句。
“蒼一?”千江月右手抬起放在額頭上,他眨了眨眼,理清思緒,當他回想起自己最后看見的情景時,馬上反應過來,“你醒了?”
“醒了。”錢倉一的回答十分簡短,而且,位置正在逐漸遠離千江月。
“那這場夢……”千江月輕嘆一聲。
“不用擔心,在這里被燒干凈之前,我們有時間殺了他。”錢倉一的語氣充滿自信。
“烏有?”千江月站了起來,而且,同時他也發現情況不太對勁,“你……沒在房間里?難道你也和烏有一樣?”
這次,錢倉一沒有回答。距離千江月不遠處,鋼鐵之翼仍舊護著鷹眼的殘軀,只是,在它的視線中,鷹眼的身體再次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然而,與十幾秒前略有不同,這次,鷹眼的身體在減少的同時,另一邊卻在增加。
以鷹眼的身體為戰場,錢倉一和烏有正在互相僵持。一個想解救自己的隊友,而另外一個想減少對方的有生力量。
“怎……怎么回事?”千江月目光聚集在鷹眼的身體上,“鋼鐵之翼還在?真強啊,在失去鷹眼控制之后還能自由行動,是它拖延了一段時間嗎?”他贊嘆一句,逐漸向鷹眼靠近。
“別過來!”錢倉一出聲警告。
“你的技能,似乎與眾不同啊,這一趟我沒白來。”烏有的聲音中充滿興奮。
“千江月,房間里的火焰,可以讓你變成‘無’,快!會有點痛,忍過去就好。”錢倉一語速飛快,似乎是在僵持的間隙抽空提醒千江月。
千江月的視線掃了一圈房間,猶豫半秒后,迅速走到墻角,熱浪撲面而來,火光映照在他臉上,陰晴不定,他伸出右手,感受到肌膚傳來的灼熱疼痛感,下意識想要收手,但剛才錢倉一的提醒讓他克制住了身體本能,繼續向前走去。
綠色火焰來者不拒,沿著手臂一直燃燒到肩膀,在從肩膀四散而開,分布到身體各處。熊熊燃燒的烈焰中,千江月半蹲在地,咬牙忍受苦難,過了兩秒,他感覺自己逐漸能夠忍受痛苦,于是睜開右眼,入眼的右手卻沒有絲毫燒焦的痕跡,而是在逐漸融化,如同蠟像一般。
這一刻,不只是他的右手,他身體的各部位,都在進行同樣的轉化,焚燼一切的火焰在這詭異的夢境中,非但不是奪取生命的災禍,反而是通向勝利的康莊大道。
“難道……這場夢的意義就是讓我們也能變成和烏有一樣的狀態?他的夢境不只是為了困住烏有,而是在嘗試殺死烏有,這就是夢花真正的力量嗎?讓不可能變為可能。”
千江月在腦中梳理思緒,此時,他又想起了經紀人小太的話,夢境世界曾經是地獄電影為演員準備的退路之一,如果說之前他對此嗤之以鼻,那么現在,將所有隊友都喚醒之后,他已經能夠窺探夢境世界的部分情況,而這,還只是由演員借住夢花創造的世界,都已經有如此強大的威力,他不敢去想象由地獄電影充分利用夢花創造的世界。
如果……連地獄電影都是夢花的造物之一呢?
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想法在心底浮現,夢境無限嵌套,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只有夢本身存在。
在思考的時間中,綠色火焰將千江月的身體連同衣物,一同燃燒殆盡,不剩一絲殘渣。
千江月發現眼中的一切全部都帶著綠色濾鏡,他轉過頭,看見鋼鐵之翼附近有兩個紅色的人影,這一幕,宛如在夜晚通過夜視儀觀察敵人一樣。
然而,與他想象中的交手不同,兩人實際上沒有任何身體碰撞,只是不斷轉換位置,雙手在周圍拉扯,仿佛尬舞一般。雖然他知道這是由于兩人的技能與時間有關,導致他只能看到部分片段,如同剪輯成幻燈片的影片,又或者是路人視角,但見到這一幕,依然有一種買了門票去景點后的失望感。
“你的鐵鏈!”錢倉一抽空說了一句。
千江月沒有猶豫,伸出右手,發動第七聯系,鐵鏈從掌心飛出,向鷹眼方向飛去。下一秒,交手中的兩人轉換位置,而鐵鏈,被其中一人抓到。瞬間,千江月發現自己眼睛看到的畫面截然不同,干凈的藍色絲線占據整個房間,所有的藍色絲線都以其中一人為原點,而另外一人身邊,則被藍色絲線繞開,如同無法靠近的禁區,這人正抓著鐵鏈。
前者是烏有,后者是錢倉一。
烏有右手揮動,劃了一個大圈,隨后,房間內的藍色絲線分割為一個個細小的段落,再相互交叉,形成十字形,之后,十字形開始緩緩旋轉。
千江月頓時感覺身體動作變得遲緩,每一秒都像被延長了一個世紀,即使用度日如年也不為過。
錢倉一的動作也隨之緩慢下來,不過,當他用力揮動右手時,周圍的十字形藍色絲線像枯萎的花朵一般,先是變形,然后聚集成一個個小球,再完全消失。
藍色絲線消散的時間,烏有緩緩停住不動,然而,在極短的瞬間,藍色絲線又以烏有為中心散發開來,占據整個房間,一切似乎重新回到原點。
“幫我拖住他,我救鷹眼。”錢倉一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