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的問題即使在現實世界也時常有人提出。
當你想要成為話題終結者的時候,大聲問出這個問題,自然而然就能夠獲得這一成就。
錢倉一面容嚴肅,他需要讓先知知道自己是在認真對待這個問題。
先知的目光如星空般深邃,仿佛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錢倉一聲音洪亮,開口答道:
“任何問題,我都會將它分類兩類,一類是實際的問題;一類是預設的問題。”
“實際的問題是我在生活中有可能遇到的問題,或者說有大概率會發生的事情;預設的問題是我在生活中碰不到的問題,例如有一天醒來,整個世界都由瘋狂構成,而我是實際上唯一理智的人。”
當他說到這里的時候,先知點點頭,示意錢倉一繼續說下去。
錢倉一的目光看著先知的眼睛,繼續說道:
“即使整個世界都陷入瘋狂,我依然會繼續保持理智。”
“因為我始終認為每個人都獨一無二,所以,我也獨一無二。”
“在‘理智’既是‘瘋狂’的世界,我并不認為‘瘋狂’有何不妥。”
“每個世界都有瘋狂的人。”
錢倉一說完長吁一口氣。
“有趣的靈魂。”先知的身體略微后仰。
錢倉一聳了聳肩,沒有回答。
先知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錢倉一,說道:
“你會在世界變化的時候選擇最初的道路。”
“我不一樣,我會選擇成為‘瘋狂’的領頭人。”
“無論身處理智的世界還是瘋狂的世界,我都愿意去領導世界繼續前進。”
“正如你所說,每個人都獨一無二,有人注定會成為領導者。”
“我對你的回答非常滿意。”
“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會帶你去見密文。”
“你來到這里,不正是為了見密文嗎?”
先知說完右手撐地站了起來。
“酒杯依蘇。”錢倉一報出了之前想的符合威卡村規則的稱呼。
“你的名字。”先知轉過身,向后方的雕花木門走去。
錢倉一花了一秒鐘臨時想了個名字:
“安東尼。”
他說完之后也站了起來。
先知點點頭,開口說道:
“密文的研究已經有一段日子,我也發現了一些線索。”
先知將門推開,走入臥室。
錢倉一緊跟在先知的身后。
臥室非常空曠,大概有四、五十平米大小,正對門的墻壁與右側各有一扇窗戶保持通風。
左側的墻壁前有著一條黑色的長桌,長桌上擺著許多碗狀的器皿,這些器皿中盛放著顏色各異的不知名粉末。
先知走到長桌前,他的正前方有一本黑色的手稿。
錢倉一眼前一亮,這本手稿,正是他一直在苦苦尋找的《維爾德拉手稿》。
原本他打算等攻入威卡村之后再慢慢尋找,沒想到現在就已經見到。
要明搶嗎?還是偷?
錢倉一表情不變。
頭腦中迅速做出判斷。
亞瑟能夠抵擋子彈,亞瑟是先知的手下,先知同樣有邪術傍身,明搶可能會出現意料之外的情況。
《維爾德拉手稿》作為密文,對先知而言十分重要,必定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偷走,只能爭取一點時間。
兩個方案都被他否決。
先知并非注意到錢倉一的小心思,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手稿上。
“密文寫的什么?”錢倉一有些意外,因為先知并沒有翻開手稿的意圖,僅僅只是將雙手平放在手稿上方。
先知沒有回答,右手抓起器皿中的紅色粉末灑在了手稿上。
隨后,先知右手食指開始在手稿的封面畫了幾道弧光一樣的圖案,緊接著,一段奇特而又無法理解的咒語從先知的口中念出。
火焰從紅色粉末中撲騰而出。
躍動的火焰中仿佛出現了一個揮舞著枝條的幻影。
先知后退一步,接著跪下,雙手舉起。
一道色彩詭異的亮光在手稿之上浮現,這道亮光五顏六色,猶如夢幻中的世界。
錢倉一沒想到《維爾德拉手稿》的使用方法竟然并不是直接觀看里面的內容。
先知看見亮光之后,重新站起,接著轉頭對錢倉一說道:
“你與我共同觸碰這道光,將能夠看見‘真相’的啟示。”
“‘真相’會引導我們去發現答案。”
先知向旁邊站了一點,讓開了位置。
錢倉一向前走了兩步,接著伸出右手,在他伸出右手的同時,先知也伸出了右手。
兩人的右手同時觸碰到了手稿上方的彩色亮光。
“真相”的“啟示”。
亮光逐漸沿著手臂流遍全身。
雷鳴聲突兀地在耳邊詐響,錢倉一忽然“回過神”來,他甚至都沒有眨眼,卻忽然來到了海洋之上。
先知站在他的身邊,早已經熟悉。
天空的烏云黑壓壓的一片,狂風暴雨攪動著海水。
錢倉一伸出手,水滴穿過手掌。
“新的啟示……”先知看錢倉一的目光越來越欣賞。
錢倉一不解,問道:
“我……這是在哪?”
先知答道:
“這里是維爾福海上方,不用擔心,我們只不過是在‘看’而已。”
“我來過許多次,都是晴天,只有這次不一樣。”
雷雨之中,前方的海面上出現了一座橢圓形的島嶼,島嶼中心有同樣的亮光在微微閃爍。
錢倉一緊盯亮光,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島嶼的名字。
撒古拉島。
曾經藍色珍珠號的船員到過的奇特島嶼。
島嶼上有著能夠交流且自稱撒古拉的土著,還有……三角形的詭異洞穴,似乎,所有的秘密都隱藏在這座島嶼之上。
雷鳴聲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呼喚。
呼喚的聲音仿佛一直在重復某一段話,不過這段話的音節相當復雜,更像是另外一種語言所念的咒語。
光芒褪去,周圍的場景回到威卡村先知的臥室內。
錢倉一環顧一圈,竟然產生了一種虛幻的感覺,這是一種仿佛深處夢中的感覺。
先知轉過頭來,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錢倉一,接著開口說道:
“這次的啟示相當特殊,我需要獨處。”
錢倉一點頭,沒有多問,連忙轉身離開,他回到本杰明的小屋當中。
“你沒被發現吧?”本杰明見到錢倉一之后,馬上跑上前詢問。
錢倉一搖頭,答道:
“沒有,我現在出去。”
“對了,我和先知說我叫安東尼,也許你會用到。”
“如果有什么事情,在老地方見面,我會讓留人注意。”
“你自己小心。”
本杰明點頭。
錢倉一右腳剛踏出房門,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轉過頭來,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問道:
“衣服你還要嗎?”
本杰明搖頭。
錢倉一利用先從暗處接近崗哨,等隱形斗篷生效之后,再偷偷摸摸跑過去。
等到10秒的時間快過的時候,他已經遠離剛上,這時候再使用永眠的鐘表和續上光陰冢的領路人,順利神不知鬼不覺離開了威卡村。
錢倉一先將記憶中威卡村的地形畫在紙上,再前往指定的地點匯合。
“怎么樣?”羅伯特面色緊張,此時時間已經相當晚。
“可以去聯系默爾曼了。”錢倉一點頭。
準備已經足夠,再繼續探索下去,也很難知道哪些信徒會使用邪術。
第二天,瑞秋和米蘿啟程前往東信標城,米蘿攜帶了一些瓦米爾部落的物資,再加上東信標城此時的狀況,所以準備趁機去換取一些物資。
來回的時間在大概需要半個月的時間,當然,連夜趕路能夠縮短三分之一的路程。
必須……必須告訴馬歇爾。
威卡村的人正打算離開。
本杰明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
上次他帶錢倉一進來的事情雖然沒有暴露,但是錢倉一潛入的事情終究還是暴露,不過這并非本杰明被毆打的原因。
他真正被毆打的原因是因為……他偷聽信徒談話。
本杰明也是今天才知道這件事,自從上次錢倉一進入了威卡村的宮殿之后,本杰明都沒有再見過先知出現,先知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今天,威卡村的部分信徒在收拾物品,似乎在準備離開。
本杰明聽到的談話中,信徒有提到“先知的吩咐”,似乎錢倉一潛入威卡村當天見到的“啟示”給予了先知啟發。
正午時分,本杰明推著手推車向崗哨處走去。
這不是他應該離開威卡村的時間,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他必須馬上將這件事告訴錢倉一。
烈日當空,本杰明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瘦弱的身軀隱藏在黑袍之下,彎曲的背嘎吱作響。
“你現在幾歲?”昨晚錢倉一的問話浮現在本杰明的腦海中。
“快10歲了……”本杰明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這是他請求錢倉一帶來的鏡子。
鏡子呈圓形,有著白色的鏡框,本杰明借著月光看親了自己的臉。
他的右手緩緩撫摸自己的臉頰,滿臉的皺紋根本不像是一個10歲的孩子。
8歲之前模糊的記憶浮現在腦海,被拐走的幾個月內,直接讓本杰明的身體從童年跨到了老年。
“會有辦法恢復的。”錢倉一知道現在說什么都沒有用,不過他還是想安慰一句。
豆大的眼淚落在地上。
本杰明知道幾乎沒有可能。
威卡村的邪教徒根本沒有這樣的本事,不然也不會躲在威卡村。
“我能……能抱你一下嗎?”本杰明抬頭看著錢倉一。
“當然可以。”錢倉一點頭。
本杰明像個小孩一樣撲到錢倉一懷中,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都化為了眼淚和哭聲。
錢倉一右手摸了摸本杰明的頭,抬頭看著夜空的月亮,心中不禁感嘆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本杰明來到崗哨處,正如他所想,手推車被崗哨的守衛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