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不對。”趙奢找到了廉頗,一臉嚴肅。
廉頗十分認真的點頭,道:“確實不對,我們都轟了十天了,這新鄭城居然還沒打下來。”
這一場仗打下來,別的不說,韓國的工匠們絕對是給廉頗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據說韓國的大宗匠是當年墨家的一脈,所以才有了如此出色的修復技術。
當然這個修復也就是修修補補,不可能讓城墻完全恢復如初,新鄭的破城依舊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趙奢咳嗽一聲,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秦國人的情況不對。”
廉頗哦了一聲,有些不以為意的說道:“能有什么不對的?不是有消息說前幾天秦將司馬真才打下了武關嗎?如果沒錯的話,白起現在應該在率領他的部隊鞏固方城防線吧。”
方城位于楚國和韓國的邊境,是楚國人修筑的長城,由于形狀呈四方形的三個邊而得名,也是之前秦軍斥候活躍的地方。
趙奢點頭道:“你說的沒錯,秦軍確實是在鞏固方城防線,我派出去的斥候已經傳回了情報,說是秦軍在魯關布置了重兵。”
廉頗唔了一聲,道:“那不就結了,你又有什么好擔心的?”
趙奢臉色鄭重,道:“怎么說呢,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白起此人向來是喜歡出奇制勝的,你說他會不會在暗中策劃什么行動?”
廉頗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想了一會道:“你是說,白起有可能是在麻痹我們的注意力,然后要率領主力從某個方向來奇襲我們?”
趙奢微微點頭道:“我覺得這種可能很大,不然的話解釋不了這些天來秦軍的動作。又或者他是在故布疑陣……但是故布疑陣的話他又能去哪呢?”
廉頗一拍大腿,高聲道:“我明白了,白起是想要從武關反攻關中!”
趙奢楞了一下,道:“好像也不能排除這個理由。”
廉頗有些不滿的說道:“這也有可能那也有可能,說了半天不都還是廢話嘛。”
趙奢嘆了一口氣,道:“我又不是白起肚子里的蛔蟲,怎么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廉頗聳了聳肩膀,道:“管他呢,反正我們的命令是拿下新鄭,你的任務就是負責外圍警戒,不要被白起從什么奇怪的地方冒出來就是了。”
趙奢長出了一口氣,道:“我覺得還是上表給大王說一下吧,大王對于戰事的判斷可比你我強多了。”
廉頗一拍桌子,贊道:“老趙啊,你說了這么多句廢話,就這句最有道理。好了,明天開始加快攻城!”
就在廉頗說出這句話的同一時間,景陽已經將自己所有的兵馬集結完畢,浩浩蕩蕩的開出了安豐城,準備北上去迎擊昭齊。
聯系屈氏的使者已經派出去了,由于過去多年里昭氏一直是比較強大的,因此景氏和屈氏相互結盟對抗昭氏的次數也比較多,相互之間還算是比較親近。
在和景氏族中一些幸免于難的高層商議過后,景陽確實也已經安排好了條件,并自信能夠說動一部分在昭齊軍中乃至是壽春后方的屈氏官員。
如此一來再配合上出其不意的效果,景陽覺得自己還真的就未必一定輸給昭齊。
昭齊想要盡快弄死景陽,景陽何嘗又不是巴不得馬上就讓昭齊全家升天?
在這一點上,兩個死敵倒是前所未有的高度一致了。
將近兩萬兵馬浩浩蕩蕩,一路向北,很快離開了安豐城,進入到了安豐城外的平原之中。
這個時候的楚國地形地貌和后世大為不同,雖然是平原,但由于此時華夏的人口主要都集中在中原一帶,楚國原本就是地廣人稀加之安豐城一帶并非是楚國的人口聚集區,城外遍布森林和沼澤,鱷魚、犀牛乃至于大象等大型野獸都是極為常見的。
不過野獸再大和兩萬兵馬自然還是沒得比的,大軍浩浩蕩蕩的翻越一片片森林沼澤,一路上嚇跑了不知道多少飛禽走獸。
在景陽的身邊,趙國使者滿臉的無奈:“君上,你不是說我給你出了主意之后就放我回國嗎?”
景陽哈哈一笑,安慰道:“長史放心吧,等到本侯打贏了昭齊,你自然就能……。”
一聲震天鼓響打斷了昭齊的話。
無數密集的箭矢突然從道路旁邊的森林之中射了出來,直接將楚軍先鋒軍射倒一片。
景陽大吃一驚,還沒等他做出反應,震天的喊殺聲隨之炸響,無數秦軍士兵從森林之中蜂擁而出,毫不留情的朝著楚軍殺來。
由于楚軍這邊是排成了一字長龍的行軍陣勢,完全沒有任何的預料,因此直接就被秦軍沖殺的混亂不堪,許多楚軍都還沒有搞清楚情況就已經成為了秦軍刀劍之下的冤魂。
景陽大吃一驚:“這是怎么回事,秦國人怎么會在這里?”
這一刻景陽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根據之前的消息,秦國人明明應該在幾百里之外的宛城和武關,應該在新鄭,甚至還可以在陳城,但就是不應該出現在安豐!
但事實就在眼前,白起確確實實的就帶著三萬秦軍一路強行軍,并且一路順著淮河而下,出其不意的出現在了景陽的面前。
還沒有等景陽想出什么辦法,如狼似虎的秦軍已經將楚軍的先鋒軍完全撕碎了。
無數楚國的士兵們抱頭鼠竄,將軍和軍官們完全無法控制局勢,最后不得不跟隨著士兵們一起逃跑。
景陽好不容易憑借著自己精銳的親衛軍頂上去,已經成功的暫時阻擋了一下正面秦軍的攻勢,正準備下令全軍后撤,突然后方又是一陣震天殺聲和鼓響。
景陽回頭一看,才發現楚軍的后方居然也殺出了一支秦軍,直接截斷了楚軍的后路!
看著這一幕,景陽面如死灰,仰天一聲長嘆:“天亡我也!”
突然,景陽若有所感,轉頭看了身邊一眼。
剛剛還和景陽并肩立于戰車之上的那位趙國使者,此刻已經不知道混入了哪里的潰兵群中,再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