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父看著趙何:“……”
說實話,趙何這種說話的方式和態度,主父還挺眼熟的。
畢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主父臉上露出了狐疑的神情:“王兒,你說的這個機會,究竟是從何而來?”
這倒也不怪主父不相信,實在是這件事情,過于離奇了一些。
畢竟,之前什么和秦國之間的戰爭,那其實也就是兩國之間的事情。
現在的話,如果真的按照趙何所言搞一個五國伐齊出來,那可就是整個天下的事情了。
自己的這個王兒再厲害,還能夠將整個天下都算計進去?
主父僅僅是這么思考了一下,就直接將這個可能性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主父臉上的表情也是過于明顯,趙何自然是看得出來的。
趙何笑道:“主父放心吧,等到宋國滅亡之日,齊國的喪鐘也就該敲響了。”
趙何頗有把握。
主父深深的看了趙何一眼,道:“希望如此吧。”
主父這個時候的心情是很矛盾的。
一方面,他的確希望趙何的辦法成功。
另外一方面,主父又覺得,趙何根本就是在異想天開!
只不過,主父這個時候并沒有什么心情在這些事情上細細探究。
冬天還長著,議事的時間也有的是。
他還要去看太后呢。
在后宮之中一處大殿,火爐燒得極為旺盛,為的便是多帶來幾分暖意。
大殿中的床榻之上,太后吳孟姚十分虛弱的躺在那里,一臉的蒼白。
“太后!”主父有些心疼的抓住了太后的手。
對于主父來說,太后吳孟姚不僅僅是自己的第二任妻子,更是自己的人生伴侶。
聽到了主父的呼喚,太后微微睜開眼睛,蒼白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聲道:“主父來了。”
主父輕聲道:“太后,你又憔悴了。”
太后笑了笑,伸手輕輕的握住了主父的大手:“主父,若是有一天老婦福薄,不能再侍奉主父左右,那王兒跟勝兒,就全部都交給主父了。”
“不!”主父用力的抓著太后的手,沉聲道:“太后,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主父愁容滿面的從大殿之中走出來,對著身邊之人沉聲道:“傳令下去,若有能醫太后之病者,賞萬金,封縣大夫!”
這個冬天,對于很多人而言都是相當難過的。
比如,蘇秦。
臨淄的大殿之中,蘇秦正在接受齊王的質問。
“蘇秦,這聯合燕國之事乃是由你力主,如今燕將張魁不遵王令,寡人已命觸子誅之!你有何話說?”
蘇秦心中暗自叫苦,臉上正色道:“大王為何要誅殺張魁?”
齊王冷笑一聲,道:“那張魁,名義上雖然是來助戰,但觸子早已暗中稟報,此人根本就是想要故意拖延時間,阻撓寡人攻宋的步伐!張魁之行動必然是出自于燕王之授意,由此看來,燕王必然是心懷鬼胎!你讓寡人和這般之燕國結為盟友,是何居心?”
一旁的呂禮不緊不慢的說道:“聽說蘇大夫之前乃是燕國大臣,莫非如今是想要為故國盡力不成?”
蘇秦的臉色刷一下就白了,忙道:“大王、北平候誤會了。蘇某既然入齊,那便是大齊之臣,焉有為燕國謀劃的道理?只不過臣斗膽,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
齊王哼了一聲,道:“說!”
蘇秦道:“那燕國不過北方邊陲小邦,大齊乃是威震四海之中原霸主,大王一聲令下,即便是強如秦趙之流亦要乖乖奉命,燕王何德何能,敢違抗大王之命?臣聽說那張魁有一小妾乃是宋國人,或許事情便出在此處。”
呂禮哈哈一笑,道:“不過區區一小妾爾,連百鐘糧食都不如的東西,如何能夠影響燕國大將?”
蘇秦看向呂禮,心中怒極:“遲早要把你這老東西搞下來!”
就在此時,齊王開口了:“好了,此事寡人也知道了,燕王那邊已經派來使者,蘇大夫你去接待一下吧。告訴燕國的使者,若是下一次燕人還是如此輕慢,那寡人定要舉大兵而伐燕,問罪于薊都之前!”
蘇秦恭敬答道:“喏!”
還有另外一個人,同樣也很難過。
“唉,想不到偌大的邯鄲,竟無我藺相如的立錐之地!”
在紛飛的大雪之中,一名年輕的士子發出了感慨。
這是一名已經及冠的士子,年紀看起來應該在二十歲出頭,身上的衣衫很是樸素,背后還掛著一個小小的布包,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
藺相如心有點累。
作為一名家境并不算富裕的士子,藺相如從小就勤奮讀書,又十分幸運的得到了名師的教導,于是在及冠之后就告別妻兒,自信滿滿的來到邯鄲想要給自己謀求一份生路。
可是來到邯鄲都已經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了,藺相如卻處處碰壁,完全沒有得到一個施展自己才能的機會。
眼看著盤纏已經要花完了,如今又是大雪漫天回鄉無望,難道真的要被活活餓死在這邯鄲之中?
“不!孟子有云,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這不過小小一困境,如何便能夠讓吾屈服?”
藺相如一咬牙,冒著飄揚而下的雪花,沿著行人稀少的邯鄲道路向前走去。
很快,藺相如來到了一片街區之中。
這片街區十分安靜,兩邊都是高門大宅,偶爾有一輛馬車駛過也是前呼后擁氣勢非凡。
藺相如早就已經打聽過了,這邊都是趙國大貴族、大官員們的宅邸集中地。
“選哪一家呢?”
藺相如站在街頭,神情有些躊躇。
最后,他的目光鎖定在了不遠處的一家十分嶄新的府邸上。
“繆府。”
藺相如心中暗想:“聽說這繆賢乃是宦者令,年紀輕輕便已經得到大王信任開府。想必此刻府中門客舍人定然不多,我若是入了繆府,應當是有機會出頭的。只不過這繆賢乃是寺人……”
藺相如想了片刻,一咬牙:“寺人怎么了?都要餓死了還講究個甚?若是其他高官之府,又怎么看得上我藺相如這種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士子?”
藺相如不再猶豫,邁步走向了繆賢府邸的大門,朝著看門的士卒們行了一禮,十分客氣的說道:“士人藺相如,前來投奔,還請告知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