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糊涂啊!”
三郎陛下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對著馮元一就說出了心中憋了許久的話,他是真的把馮元一當做子侄看待,雖然他們師徒關系的確立有些兒戲,但是君王無戲言,既然已經認了這個弟子,那自然就是自己的弟子,可眼下自己這個弟子是犯了大錯了。
院子里除了馮元一幾人之外,侯府的仆從幾乎都被支開,所以當三郎陛下說出這話的時候,李嗣謙幾人也是神色黯淡,顯然也是覺得馮元一此舉欠考慮。
“不是……陛下,您聽我說啊!”馮元一急了,這陣勢似乎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了,而且是事關大唐安危的蠢事。
我馮元一是那樣的人嗎?
“行了,你也別說了,朕已經讓人去截下水晶狼神了!”三郎陛下嘆了口氣說道。
“去截了?別啊!”馮元一蹭的就站了起來。
“元一!”李嗣謙頓時就急了,父皇為了這事可是急的險些就上火了。
“難道你還不知道錯了嗎?”三郎陛下是真的生氣了。
“不是,陛下啊,您是誤會我啦!”
馮元一快哭了,我難道是為了錢會什么事情都做的人嗎,“那水晶狼神是我故意賣給胡商的!”
“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三郎陛下皺眉。
“陛下啊,您看看這個,這所謂的水晶狼神跟鏡子一樣,都是玻璃做的!既然做了,肯定不會只做兩個!”
馮元一見大伙終于是恢復了正常,心理有有些得瑟了,“那水晶狼神就是我特意高價賣出去的,為的就是讓他們相信,那東西是世間唯一!而其實呢,我早就讓人把更多的水晶狼神悄悄的送到朔方了,讓他們再悄悄的把水晶狼神流傳出去,最終別說誰能靠著那水晶狼神一統草原,不消耗掉他們半條命就算好的了!”
馮元一想著剛才三郎陛下與大伙的樣子,就覺得有些想笑,就這么不相信自己的智商嗎?可還沒等他得瑟多久,啪的一聲,腦袋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朕看你是找打了!”三郎陛下那個氣啊,打了一巴掌還不解氣。
“陛下,別打別打!”馮元一躲了。
“連朕都敢欺騙了,你還別打!”三郎陛下是真的生氣了。
“師父在上,弟子不是成心要欺騙您的!實在是為了效果考慮!您看,您都派人去截殺了,那還不得讓他們相信,這根本就不是我們的計劃,那他們肯定會更加重視這個水晶狼神了!”馮元一解釋道。
不過想到剛才大伙的反應,馮元一心里還是暖洋洋的,最起碼包括三郎陛下在內,自始至終都沒有真的起埋怨甚至是責罰馮元一,這讓他很感動。
特別是作為帝皇的三郎陛下,能做到這一點,馮元一覺得實屬不易!
不過說實話,馮元一這用玻璃制作狼神的想法,也是臨時起意,是他在想怎么能夠賺到更多的錢時,順便想出來的,而他有為了不讓三郎陛下影響自己的賺錢大計,所以索性就沒有告訴他自己這個計劃。
“雖然你說的有些道理,但是欺騙我的事實總是抹不去的!”三郎陛下顯然是心情好了不少,想到馮元一不是為了錢而至家國安危于不顧,三郎陛下心里也就寬慰了,畢竟馮元一是他極為欣賞的年輕人,對于馮元一將來他還有重用。
“弟子愿受責罰!”馮元一很老實。
“責罰的事先放到后頭,趕緊把好吃的送上來吧!”三郎陛下早就餓了,現在心里的那檔子讓他不舒服的事也不存在了,頓時胃口大開。
“好叻,花娘花娘,上菜!麻辣小龍蝦土豆燒牛肉,趕緊的上來!”馮元一扯著嗓子喊道。
三郎陛下坐在上位上,其他幾人都站在一旁,李嗣謙李瑤馮元一王維都站著,沒有落座。
“都站著做什么,都坐下,今日我微服出宮,這里沒有君臣!”三郎陛下心情不錯。
李瑤一聽臉上頓時就堆上了笑容,他算是完全的把自己交給書院了,現在長安城都很少回了。
“五郎在書院這先生做的如何了?”三郎陛下關切道。
“父皇,好著呢!孩兒在書院教授的是雜學,孩兒自從接觸了雜學之后,就發現其中有著許多的道理,實在是太有用了,等父皇哪日得空,孩兒專門向父皇稟報!”李瑤認真的說道。
“好,哪日得閑時,就讓人通知你!還有,有時間也要多回宮看看你阿娘!”三郎陛下微微笑道,兒子們若是都能夠像五郎這樣潛心研究學問,那自己也就可以安心了!
“我記得,你是今科狀元,明經科進士科都是榜首吧?”三郎陛下看著王維緩緩說道。
“正是臣!”王維起身一拜。
“坐下說話。朕記得你們是兄弟二人同時上榜,想來這也算是大唐一段佳話了!”
三郎陛下微微笑道,得了馮元一的解釋,他心情很是不錯,“你才情不缺,那就在好好積累,我會看著你!”三郎陛下看著王維說道。
“喏!”王維內心有些激動,但神色上卻顯得很是沉穩。這也算是在書院這一年來的收獲吧,心性得到了很好的磨練。
“我呢,還有我呢,陛下不夸夸我嗎?”馮元一舔著臉蹭了上來。
“你……趕緊把好酒好菜端上來!”三郎陛下順著馮元一的問題下去了,可腦海中一想,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夸,可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哎……”馮元一輕嘆了口氣,高手寂寞啊,不過他卻是不敢在三郎陛下面前表現出來,直接跑去了廚房。
土豆燒牛肉三郎陛下早就吃過了,第一次是在長安城里的新豐侯府,那次情形與這一次很像,也是三郎陛下帶著太子和高力士不請自來,恰巧就遇到了馮元一在做土豆燒牛肉。
也正是那次,馮元一隆重的向三郎陛下獻上了畝產十八石的糧食,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土豆燒牛肉,三郎陛下心中很是感慨,“看來我與這土豆燒牛肉還真是有緣啊!”
“可不是與陛下有緣嗎,就像是算準了陛下要來一樣,每次這土豆燒牛肉,陛下一到時,準時土豆牛肉熟透出鍋的時候!”馮元一不知道是拍馬屁還是感慨,緩緩說道。
“嗯,這是今年新的土豆吧,聞著就覺得香氣四溢!”三郎陛下做出了陶醉的模樣。
“畝產十八石的糧食,就是不一樣!”高力士也感慨道。
“陛下,其實這不是土豆燒牛肉的香味,是麻辣小龍蝦的香味!”馮元一的聲音幽幽的傳來,他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明明這香味就是麻辣小龍蝦的味道,三郎陛下與高力士,竟然對著土豆燒牛肉一頓猛嗅。
“誰說著不是新鮮土豆的香味,你們說這是什么味道?”三郎陛下瞪了馮元一一眼,然后又對著兩個兒子喝王維問道。
太子李嗣謙非常巧合的轉身對著外邊打了個噴嚏,而李瑤干脆假裝筷子掉地上了,俯身撿筷子去了,只剩下王維與三郎陛下大眼瞪小眼。
“是……土豆……吧!”王維紅著臉,斷斷續續的說到,只不過那最后說吧字的聲音,小的就是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
“就是說嘛,你看連新科狀元都說了,你小子還要說是什么麻辣小龍蝦嗎?”三郎陛下都快站起來俯瞰馮元一了,這架勢似乎是在說,你若是再不懂味,小心要你好看。
馮元一立馬明白了,趕忙說道,“哎呀,真的是土豆的味道,小子這鼻子剛剛可能有些失靈了,現在聞著味了,是新鮮土豆的味道!”
不過馮元一心里卻是把三郎陛下與高力士主仆;倆鄙視了很久,但是沒辦法啊,人家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這是皇帝啊,那還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陛下,您先嘗嘗這新鮮的土豆,粉粉糯糯,特別好吃!”馮元一先夾了一塊自己試了試,然后說道。
這算是主動化解一些尷尬吧,雖然說三郎陛下信任馮元一,但皇帝的安危是大事,自然不能馬虎,試毒這種事情總是要有人做的,而在場的這些人中除了高力士,就是自己了,可這畢竟是在馮元一家里,哪里能讓高力士試毒呢,于是乎,馮元一主動巧妙的把這事當著三郎陛下與眾人的面給干了。
“嗯嗯,大家,真是不錯呢!”高力士接著馮元一后面,也快速的吃了一筷子。
在宮里試毒這種工作,自然是有其他人去做的,但是在外面,這事高力士還只放心自己,雖然在馮元一這,他們是不用擔心的,但是為了三郎陛下安危,也為了馮元一好,高力士還是主動的搶在三郎陛下前面吃了一筷子。
三郎陛下,在兩個人都吃了之后,這才慢慢的夾了一筷子,放進嘴里,慢慢咀嚼,“嗯?這新鮮的土豆還真是不錯!”
三郎陛下贊道,以前吃的土豆不是陳貨,就是已經完全成熟的,像馮元一今日做的土豆,那只能說是半成熟的,味道與此前的相比,確實有些不同,至于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吃,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三郎陛下心情不錯,眼下吃什么都會是香的,更何況這還是有新豐侯府做的美食,加上牛肉也是先殺現做,那品質和口味自然不是其他可比。
三郎陛下一連吃了好幾塊土豆,臉上寫滿了滿足,這土豆吃在嘴里,那是美在心里,這樣的食物尋常百姓家已經是不缺了,有了它,即便是再來災荒也不怕了。
“陛下,您別光顧著吃土豆啊!土豆雖好,可您也別忘了它啊!”馮元一指了指三郎陛下面前菜碟里的牛肉。
三郎陛下放了土豆,夾起了一塊牛肉,放進了嘴里,接著就是發出了一種驚為天人的贊嘆,“這牛肉味道為何如此鮮美?比之我吃過的任何一種牛肉都要好吃不少!”
三郎陛下是真心覺得牛肉好吃了,這不光是心情好的緣故!
“陛下有所不知,這牛肉是現殺現做的,新鮮的牛肉下鍋的時候,還保持著活性呢,這樣做出來的味道自然是美味無比了!”馮元一作為后世吃貨一枚,對于美食本身有著不淺的研究。
“還有這種說法嗎?”三郎陛下一愣,這種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當然了,陛下吃在嘴里,不就感受到了不同嗎?”馮元一面色喜色,說道。
“原來如此!”三郎陛下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馮元一的說道。
“其實還有一個愿意,因為這是胡商的牛,是用水晶神狼換來的牛肉,吃起來自然味道不同了!”馮元一笑著說道。
“元一說的對!這樣的牛肉才美味,等他日看到北地各部因為水晶神狼爭的你死我活的時候,這牛羊肉吃起來,才更加美味呢!”李嗣謙笑了笑說道。
在場眾人,自然是知道馮元一話里的意思的,大伙吃上這頓飯,顯然就有提前慶功的意思,三郎陛下也正是這個想法,才會與民同樂一番。
撇開心情不說,花娘的手藝確實不錯,這一道土豆燒牛肉,少出了五星級飯店的味道,甚至馮元一覺得,若是換做自己去做的話,還真不一定能作出她這種味道。
“陛下,高將軍,你們也別光顧著吃土豆燒牛肉啊,還有這道菜呢!這可是世間少有的好東西啊!”馮元一指著桌上的麻辣小龍蝦說道。
“是啊,父皇,這麻辣小龍蝦簡直就是人間極致的美味啊!”李瑤說著還舔了舔嘴唇,他是很懷念那種辣的流汗,卻吃著酣暢淋漓的感覺。
只不過馮元一總是以要留下種苗為由,舍不得做的吃,便是靠在侯府邊上,他也只先后吃過了三兩次而已。不過今日他是不準備放過的,剛才的土豆燒牛肉雖然他也很想吃,但是還是故意的留著肚子,就等著小龍蝦開吃呢。
“麻辣小龍蝦?二郎這就是你說過的美食嗎?”三郎陛下側臉對著一旁忙活著吃土豆的李嗣謙問道。
“嗯嗯,父皇,瑤弟形容的很對,就是人間極致美味!”李嗣謙放下筷子,重重的點頭道。
“如此,那我得好好試試了!”三郎陛下來了興致,眼見馮元一已經在先吃了一只,他也夾了只,有樣學樣的先吸了一口,可接著就是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水……水……”三郎陛下眼淚水都快出來了,這可把高力士以及李嗣謙哥倆嚇的夠嗆。
“陛下,您慢些……”馮元一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當他看到三郎陛下學著自己,哧溜一聲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好了,就像當日喝白酒一樣。
哎,陛下怎么總是這么心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