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澗聽聞了秋馨語的話,覺得也是合情合理,倒也不會聯想到這兩位船家少女乃是江湖中少有的奇人,便是道:“我怎么會騙你們呢?你們難道不知道唐門還有著內外門之分嗎?”
秋馨語道:“我當然知道啦!哼,唐門那爛到根子里的臭規矩,遲早是要毀了唐門。”
洛澗聞言倒是有些好奇,問道:“哦?唐門什么爛到根子里的臭規矩?”
秋馨語聽得他的反問,以為他真是唐家堡的外門弟子,見自己這么一說覺得心中不快,想要爭辯一番,以她這利嘴又怎么會因為別人心中不快而輕易改口了呢?便是道:“唐家堡的這點事,江湖中誰人不知道,哪個不曉得?說是唐家堡發展壯大后人丁不旺才引入了外姓,實則是自從引入外姓之后才大興的!內門一直用著一個唐字壓著百家姓,內門女子嫁于外姓之后所生子嗣甚至連本家武學都接觸不到,這不是爛到根子里的臭規矩又是什么?這些年來,唐門內門早就沒落得不行了,甚至還不如遠派在江湖各地的外門外姓弟子,若不是占著祖宗積下來的底蘊,恐怕早就在江湖中除名了。”
她的這一番話說得是絲毫不留情面,就連冷流螢都有些聽不過去,輕咳了一聲,示意她說話斂著一點。
洛澗本就不是唐門的人,對于唐家堡內、外門之事不甚了解,但自從聽了唐天輝所述唐天洪之事后,也深感這世家的家規的確是不近人情,但他卻沒有秋馨語看得那么深刻,更不知道唐門已經是從鼎盛走了下來,他道:“恩!這世家宗族的確都有這般臭規矩,若是不似變通進取,未來可能也真就如秋姑娘所說一般沒落了。”
冷、秋二女聽得他這番回答,倒是有些意外,暗道:這洛公子心胸如此豁達?
秋馨語問道:“我如此詆毀說壞唐門,洛公子不覺得氣惱?”
洛澗道:“你說的是事實啊,我為什么要氣惱。”
秋馨語道:“嗨!我還以為你要出言辯駁一番呢。”
洛澗道:“有什么好辯駁的,唐門這個本家、外姓的問題的確是根本,若是一朝不幸,內門中無人可扛起門派大旗,可不就要沒落除名了么。”
秋馨語道:“你這外門弟子還是看得很分明的嘛,怎么不向你們內門長老提一提意見的?”
洛澗舉起酒杯來呷了一口,道:“我只是學了唐門的武功,又不算得唐門的人,為何要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秋馨語道:“我早些時候也見識過唐門弟子與人交鋒,我看他使的功夫與洛公子的可不一樣呢。”
洛澗道:“拳腳的功夫我倒是沒學到,就是學了他們的一套內功心法而已。”
冷、秋二女這一下更加困惑了,任何一個門派的內功心法都是本門之秘,更別提唐門這種的內、外門區分的世家宗族了,內門的心法就連外門弟子都極難得以接觸,他一個外人竟然說學到了唐門的內功,這怎么能不叫她們感到驚奇和困惑的?
洛澗雖然將此與二女相說,但細節與重點斷然是不會講出來的。
秋馨語見他沒有要往下說的樣子,又問道:“那你怎么又去大理寺當官大人了?”
洛澗擺了擺手,道:“我哪里是什么官大人了。”
秋馨語道:“那你是怎么有大理寺的腰牌?還唬退了那假皇帝和捕頭。”
洛澗道:“這腰牌是我一位朋友的,他當時尋我不到,就將自己的腰牌給了另一位朋友轉交給我!我原以為只是個信物之類的東西,沒想到還真的有用。”
秋馨語嘻嘻一笑,道:“那你這是狐假虎威咯。”
洛澗道:“狐假虎威有什么不好,至少是唬住了那幾個人,省去了與他們作對。”
秋馨語聞言倒也是心底里贊同,雖然她們全然不懼官府,但若是被通緝追查,也是煩不勝煩的,她瞧得洛澗不再說話,又問道:“你說你學了唐門的內功,那你的外功又是跟哪個門派學的呢?”
洛澗喝得又了幾分醉意,脫口而出道:“常……哦,是我家安先生教的。”他倒也沒有醉個完全,說了一字便是趕緊改了口。
冷、秋二女聞言,心思便是活絡了起來,不斷的在腦中想著江湖中與“常”“安”兩字有關的人或者門派、世家,最終兩人相視一眼搖了搖頭,似乎都沒有想出來這么一個人、門派、世家來。
是夜,洛澗與冷、秋二女飲酒、談聊,時不時與秋馨語斗斗嘴,這一席吃喝到了深夜,洛澗才獨自一人回房躺下休息了。
冷流螢吩咐了船工收拾飯桌,又幾步行到了船頭,秋馨語見她過來,便問道:“姐姐,你覺得這傻小子說的話,有幾分真假?”
冷流螢道:“這我倒是判斷不出,但應該沒有存心欺騙,興許只是不便多說。”
秋馨語道:“看來這傻小子真的有可能是湘寧仙子的弟子了。”
冷流螢道:“若是如此,定要好好結識一番了,原先只是想討蘇暮心一個人情,沒曾想到竟然有這么一番意外收獲。”
秋馨語不再接上冷流螢的話,而是徑自皺了皺眉。
冷流螢見狀,伸出柔夷輕撫了一下她的眉心,輕聲問道:“怎么皺起眉來了?不似你的性子啊。”
秋馨語道:“我是在想,這番前去長沙郡城的話,必定是要經過洞庭湖,那到時候東方世家的人肯定又要來尋我們的麻煩了。”
冷流螢道:“若不是你那般戲弄東方子琪,他又怎么會尋我們麻煩的?”話語間雖有嗔怪,但更多是寵溺之意,輕柔著她的眉心,道:“來便是來了,我凈梵功還需要懼怕他東方家的伏魔掌、誅仙棍?比起東方家的人,我倒是更擔心你的七分醉,屆時替你醒酒,恐怕我都難免傷個兩、三成。”
秋馨語摟住冷流螢的腰肢,撒嬌道:“嗨!姐姐說哪去了,我怎么會跟姐姐動手的?”說著,又趕忙轉了話題,道:“我自然不是擔心東方世家來尋麻煩!我只是擔心到時候展露了身份,就不能再捉弄洛公子了。”
冷流螢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你啊!就是改不了這般愛捉弄人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