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平日里,二人隨意選一家酒肆飯館也便作罷了,逢此佳節,安蠡笙倒是想好生與洛澗享用一番以作慶賀。本想往醉仙樓二區,但聽聞醉仙樓也被包場了,便有些不作罷地問道小二:“這位小哥,真的就上不去了么?我們慕名而來,特地來此賞月觀燈,此刻連兩個位置都騰不出了嗎?”
跑堂小二見著眼前的安蠡笙生得如此貌美,實在是不忍拒絕她在此打尖,不由得一陣為難:“唉,這位小姐,不瞞你說,今日我們醉臥云間是余杭赫赫有名的公子小姐們包下來賞月猜燈謎的。他們特意囑咐過了,閑雜人等不要打擾。你們也知道,這些公子小姐的脾氣都很難伺候,若是平日里是哪些富足大戶包場辦宴,他們很難發現多了一兩桌外人,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太在意。這些公子小姐們就不一樣了,他們隨行都帶著數個家丁侍女,人多眼尖的很容易就看出外人來,到時要是怪罪起來只怕連我們老板都承受不下他們的怒氣呀,小姐你就不要為難我了。”
安蠡笙對洛澗搖了搖頭,看來實在是運氣不巧,只能隨意找個酒肆罷了。
兩人正躊躇想要離去之間,外面忽而行來一位身著華服的青年公子,一襲白衣搖著紙扇,風度翩翩甚至扎眼。只見他帶著兩個小廝、兩個侍女,一進門就直往樓上而去,看都不看一眼門前的狀況。
小二是專門接引這些公子、小姐的,急忙迎上去恭敬道:“張公子,您可來了!各位公子小姐都在上面等著您呢。”
這名被小二喚作張公子的青年頓下了腳步,瞧他的模樣是生得英俊瀟灑、氣度不凡,他點頭嗯了一聲道:“暮心姑娘到了沒有?”
小二急忙回話道:“蘇小姐還沒有到,不過其他公子和小姐早已經來了。”
原本正要離去的洛澗和安蠡笙聽到這兩人的問答,正要離去的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心中皆是驚疑:蘇暮心竟然也是這醉臥云間包場的公子小姐之一?
洛澗不由得好奇地對小二問道:“蘇暮心也在這上面?”
還未等小二回話,就瞧見那張公子眉頭一皺,帶著些許怒氣道:“哪里來的江湖小子?暮心小姐的仙名也是你這種跑江湖的粗人能隨意直呼的?”
洛澗聽到張公子的呵斥心里不由得好笑道:那蘇小妞的擁護者可真是多呀,就連叫個名字也要被口誅筆伐了。
張公子見洛澗沒有回話,正要繼續呵斥,無意中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安蠡笙,頓時眼中一亮,想要呵斥洛澗的心思也不知道飛往了何處,輕輕拉了一下白衣的下擺,擺出一副瀟灑的模樣行禮道:“敢問這位小姐,也是來參加醉臥云間這中秋燈會的么?我以前怎么沒有見過小姐?”
看他臉上帶著微笑,面有殷勤,風度氣勢皆是一幅翩翩貴家公子的模樣,讓人一看就覺得倍生好感。若是沒有剛才的呵斥,或許洛澗都會被他這般臉色騙過去。
洛澗覺得好笑:無論是什么時代,都是看臉的,長得漂亮就是有好處,處處都有人搶著搭訕打招呼。
安蠡笙原本臉上冰冰涼涼的,并不想理會這冒昧發問的家伙,不過心中念頭一轉,隨即落落大方地道:“這位公子有禮了,我并非余杭人氏,前些時日方才從外地而來,久聞這醉臥云間大名,又恰逢今日中秋佳節,便想與同伴一塊趕來看個熱鬧。”
張公子恍然大悟一般長長地哦了一聲,殷勤地道:“原來如此,小姐生得如此貌美,便似這中秋佳節脫塵下凡的嫦娥一般,不知仙鄉是否就是夜空中的月宮?”
洛澗悄悄瞥了一眼安蠡笙,心想這安小妞平日里被自己隨口調戲幾句,贊許幾句就動不動臉色緋紅的,現在這位張公子當眾稱贊她,怕不是要羞得躲起來了。
洛澗會這么想倒是他自己想錯了。安蠡笙也不是什么年幼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加之又出落得如此貌美,上到師門追求的江湖俠士、世家公子不在少數,行走江湖時更是遇到不知道多少的狂蜂浪蝶,這樣的贊美之詞早就不知道聽過多少次。
而至于臉紅一事,洛澗這個在后世被稱為鋼鐵直男的人估摸著是不會懂被心上人稱贊和被路人稱贊對于一個懷春少女來說是多么不一樣的體驗。
安蠡笙淡淡一笑道:“公子謬贊了,小女子來自宜春郡。”
那張公子又是長長地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宜春而來的佳麗,難怪如此清新脫俗,相貌不凡。小姐既然是慕名而來,為何不上樓去賞月觀燈?”
洛澗接話道:“哦,我們方才要上樓賞月觀燈,只是這位跑堂的兄弟說,這座酒樓已經被你和你的同伴包下來,所以我們就上不去了。”
這張公子其實方才就聽到安蠡笙說與同伴一起來,就知道洛澗是和她一道的,心中暗自想設法排除掉洛澗單獨帶安蠡笙上樓去。沒想到洛澗此時倒是插上嘴來,截斷了他二人的對話,加上剛才他直呼蘇暮心名諱,心中對他的反感之意卻是更盛了些,只是當下拿捏不好他二人是何關系,不好發難,以免唐突了美人、得罪了佳麗。
張公子打量著洛澗和安蠡笙,只見洛澗身材小巧,比起安蠡笙還要矮上半個頭,想來也不會是伴侶關系,再看看二人相貌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大抵也不會是兄妹表親之流,那么說來應該就只是結伴而行的好友罷。
張公子訕訕笑道:“唐突!實在是唐突!不過想必兄臺有些誤會了。小可張遠山,與余杭內的諸位好友相約了今夜來此賞月玩耍些游戲,才將這酒樓包了個場。一嘛是為了免去一些打擾,二嘛就是我方才說的玩耍些游戲,圖些樂趣。按照我們和暮心小姐設下的規矩,想要上樓者就必須要猜中一個燈謎,包括我在內以及已經上樓的諸位友人也都如此。沒想這跑堂的下人卻不提此事直接將小姐攔下,怠慢了小姐,實在是罪過罪過。小可這就向小姐賠禮,并請小姐上樓共同賞月觀燈。”
洛澗不由得心中冷笑:這推卸責任可真是嫻熟,三言兩語就撇清了自己和樓上那些人的責任,一個怠慢佳麗的黑鍋就摳到店小二的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