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花略一想也隨即明白了過來，當即朝宇文霸點頭領令，然后轉身走到雷花王婉兒身前簡單說了番，然后三人便開始張羅后營的婦孺們收拾東西準備上山了。
宇文霸收回目光來，望了眼城樓，不由提步一步步往城樓上走去，城樓上也有守備軍殘軍在收拾，而地上墻頭的血跡卻得等第二天恐才能騰出時間來清洗。
而在城外也是一片雜亂，軍士的尸體，胳膊斷腿的到處可見，鮮血更是幾乎染紅了一整片土地。
宇文霸不由想起靠山王攻打瓦崗的那一場戰事來，那戰后的場景跟今日也是多有相似。
記得那次戰陣廝殺結束后，宇文霸還帶著當時麾下的頭領們一起在戰場中巡視，也是在那次才碰見的有牛，正在為那個一直提攜幫助他的老軍士死了而傷心。
往事一幕幕回閃在腦海，宇文霸感覺心又一次的累了，瞬間也沉重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宇文霸不由輕聲的吟了句，卻不由輕輕搖了搖頭。
“信王何故搖頭。”黃君漢從一旁走上來。
宇文霸轉頭望了眼黃君漢，身上也有著幾處傷勢，看樣子也是親身參加了守城之戰，宇文霸不由再一次的深深吐出口氣來。
這一場也是最后時刻守住了，這城里的殘軍那些后營的婦孺，還有前來幫助守城的一些百姓，也才都還活著，要是最后沒守住，現在自己眼里所看到的一切都將湮滅，也包括自己。
自己這次用險是不是太過于自負了？
宇文霸不由又是咧嘴露出絲苦笑來，這才突然想起先前黃君漢的問話，才又道：“實乃不忍見到眼前這一幕場景，你看那些尸體，有敵軍的也有我瓦崗的兄弟••••••這天下若是沒有戰爭該多好。”
“記得信王曾與孫神醫有過一場賭注。”黃君漢的話讓宇文霸略微一怔，黃君漢見宇文霸詫異模樣連忙解釋道：“之前曾有腹疾尋孫神醫診治，說了些話覺頗有談興，也曾說道天下大亂之勢個人該如何處之，孫神醫方提了一下其與信王的約賭。”
宇文霸恍然，盯了黃君漢一眼，也是這黃君漢本就是官宦身份，雖然官職不大但到底自身有著學識，且沒有江湖草莽的那種習性，說話言語也很是得體，跟孫思邈能夠有共同話題倒也合適。
“信王曾將天下比作一個人的身體，此時大亂的局勢就像是身體生出了病疾，小病疾用輕藥調理，大疾病則需下重癥。”黃君漢話聲一頓，道：“信王曾比之如壯士斷腕般的付出也才能徹底根除以達成天下清明的一步。”
宇文霸輕輕點了點頭，還記得當初自己確是是這樣忽悠孫思邈的，卻沒想現在連黃君漢也貌似是中了自己那番話的毒了呢。
“瓦崗經歷的這一場場戰斗廝殺其實也就是信王在根除天下這具身體上的各種疾病也。”最后黃君漢朝宇文霸寬慰一笑：“一將功成萬骨枯，信王心懷卻勿只有大善，也得有大惡方可。”
黃君漢說完，深深朝宇文霸躬身一禮，似是賠罪，宇文霸扶起黃君漢，拍了拍黃君漢肩膀，沒說話，只重重點了點頭。
宇文霸知曉，這個黃君漢在前一世最后也是跟隨程咬金秦瓊等人投了李唐的，而且還得到了李淵比較重的任用，今番跟宇文霸這一席話也讓宇文霸是進一步看清了這個人。
其實宇文霸先前的那番感慨并不是還過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在來到這個世界后經歷的大小戰爭也好幾次了，那顆心也就跟黃君漢說的一樣，在某些想法上也已經可以做到一個‘惡’字了。
只是，有時候還是免不了一時的感慨而已，不過也僅僅只是感慨了。
有時，宇文霸都在想，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自己做了皇帝，會不會像劉邦或是某些皇帝那樣打殺功臣？
或許不會。
但，或許也會，誰知曉自己將來還會經歷些什么？
誰又知曉以后的自己會一點點的變成什么樣？
有句話無論是這個時代還是放在后世都一樣有效，那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只希望以后的自己無論如何都能夠做到不忘初心吧。
宇文霸獨自一人佇立在城頭上，周邊都是忙碌的眾人，只有宇文霸悄然沉思，雙眼望著遠方卻感覺什么都沒有看一樣，只是內心卻一直都在翻騰。
就這么良久良久后，天色也暗下來近黃昏時分，終于遠處奔來一騎快馬，看模樣是斥候，宇文霸沒等斥候進城直接在城樓上高聲喊話問詢。
斥候這才發現城樓上的宇文霸，當即翻身下馬拜在地上，等宇文霸虛空抬了抬手后，斥候才起身稟告道：“稟信王，秦將軍大捷，殺敵八千，俘虜近三萬人馬，裴氏父子皆被擒獲，劉長恭戰死！”
殺敵數跟俘虜數都統計出來了？
宇文霸不由抿嘴一笑，看來秦兄長還真是不簡單，不過當想到俘虜就有近三萬人時，宇文霸是又開心又煩惱。
瓦崗輕騎營兵力是一個戰營三千人馬，步兵戰營四千，秦瓊能夠以一營三千的兵馬計殺八千，當然這其中有沖上去幫忙的羅士信一份功勞。
不過卻也可見秦瓊輕騎五營的凌厲，還有就是俘虜三萬，宇文霸真的很有興趣想知曉秦瓊是如何以三千兵馬就直接俘虜了近三萬兵馬的，那可是十倍于自家兵馬數量啊。
宇文霸雖然沒親眼所見，但是卻也能推算出一些來。
一是，裴劉大軍本就是兩家人，這就有些隔閡了不是，再是劉長恭裴仁基先跑，統帥一跑，軍將跟頭領也是沒膽扛起來自是跟著跑，在沒了軍將頭領的指揮下，就剩下那些軍士又怎能知曉瓦崗到底有多少兵馬沖殺？
還不一個個都跟無頭蒼蠅一般的亂撞，再加上羅士信那個殺神級別的到處突殺，軍士們自也就投降保命得了，還拼殺個鳥啊。
又過少時，天色完全黑下來時，城門口以及街面宇文霸都命人點起火把來，等著迎接凱旋的輕騎五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