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蕊因該是出門購物剛回來,手里還提著菜籃子,里面盛滿了各類菜蔬,更讓我詫異的是,她今天居然難得沒穿那件米黃色大衣。
但不得不說,白色體恤衫與修身牛仔褲的搭配,才更與她的身材、年齡契合,那種青春活力感,更是由內而外的散發而出。
可最搶眼的還是系在手腕與腳腕處的紅繩,和冰雪似得的肌膚剛好形成鮮明對比,一白一紅,極具視覺沖擊感。
或許是沒料到自家門前會聚集著兩位‘道長’,夏蕊先是匆匆掃了眼我和破曄子,眼神中不自覺露出一絲驚恐,隨后才埋下頭繼續往前走。
這一刻,我的心臟仿佛都懸在了嗓子眼,只希望破曄子注意力沒在夏蕊身上。
可偏偏事與愿違,夏蕊剛從破曄子身前走過,破曄子就冷不丁喊了聲:“姑娘,能停一下么?”
我眼見不妙,趕緊往前走了兩步,夏蕊倒也不傻,聽出破曄子語氣不對,壓根不理會他,同時腳下加快腳步,二人逐漸拉開距離。
“破曄子道友,我覺得我們還是下去詳談一下云茵的事比較好。”破曄子的目光始終落在夏蕊身上,要說沒看出什么問題來,我第一個不信,所以就想替夏蕊打掩護。
可破曄子完全不甩我,目不轉睛,語氣變得有些堅決:“那位姑娘,我請你停一下。”
夏蕊仍舊充耳不聞,還在繼續往我這邊走,導致場面一度尷尬。
最后破曄子無奈的搖搖頭,突然伸出一只手,凌空連續畫了好幾道虛影,緊跟著一張黃符出現在手中,作勢就要朝夏蕊打去。
是符箓!!!我瞬間反應過來,于是趕緊激活了陰陽眼。
幾乎沒有任何前兆,在陰陽眼中,只看到一道詭異無比的藍光閃現。
由此看來,我得收回之前的話,他破曄子就是一個實打實地榆木腦袋,不分青紅皂白就對人貿然出手。
雖然嚴格來講,夏蕊現在確實不能稱之為人……
不敢有絲毫的分心,我的法咒已經唱罷,陰陽魚隨即跳躍浮現而出,好在及時擋住了破曄子的符法,可陰陽魚形成的屏障卻因此一擊報銷,發出一陣類似玻璃破碎的聲響。
“破曄子道友,還請停手,畢竟這位姑娘沒有得罪過你吧,這里面肯定有所誤會?”我急忙上前兩步,將夏蕊護在身后,同時對正統道門弟子的實力有了一定了解。
該怎么說呢,破曄子借法的動作異常熟練,動作也異常帥氣,符法基本是伸手就來,可真要斗法,勝負就不好說了,畢竟實戰變數太多。
我話音還剛落,破曄子一道寒冷的目光便掃到了我身上,質問道:“陳破曉,你作為散修,該不會看不出她就是具行尸走肉吧,留著就是禍害!還是說,你想與邪祟尸類為伍,與正道為敵?”
我的天,這些個正道還真有意思,話都還沒講明白,就開始亂扣帽子。
夏蕊聽見我們在議論她,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玩味,我根本找出一個詞來形容,反正她內心絕對不好受。
打個比方,要是人家當著你的面罵你不是人,你是什么感覺?可夏蕊她不一樣,就那么靜靜地沉默著,一聲不吭。
“不用你提醒,老子不瞎,而且就算她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害過人,你也要多管閑事?還有在背后搞偷襲,就是你們所謂正道名門的做法?”我對破曄子是氣不打一出來,就算翻臉也不用翻的這么快吧。
破曄子被我的話嗆住,臉上的表情很難堪,內心似乎也在糾結,反正語氣不再那么堅決,更像是自我欺騙:“就算如你說,可她現在不做惡,但有誰能保證她以后也不會做惡?再說生老病死,天道輪回,她陽壽已盡,強行留在陽世便是罪惡。”
“我能保證!”我隨口接了下來,反正現在得先讓破曄子冷靜下來。
這并非是我圣母,見人家弱勢就出手相助。至少我想給夏蕊一個選擇的機會,盡量以溫和的處理方式為主,畢竟她還不一定想待在這陽世。
好在破曄子也不是真的楞,皺了皺眉,再次看向我,隨后上下打量起來,問道:“好啊,陳破曉,你說你能保證,那就給我一個理由。”
罷啦,反正今天也是來解決夏蕊的問題,不愁多一個破曄子湊熱鬧。
等確認破曄子沒有再動手的想法,我才緩緩長嘆一口氣,又望了一眼夏蕊,最后才事無巨細地將夏蕊一家的情況給他復述了一遍。
這個過程十分漫長,破曄子卻聽的分外認真,中途沒插一句話,可臉上的表情卻波瀾不驚,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兩位……不,你是陳老師。”我話還沒說完呢,夏蕊家的大門突然打開,夏蕊父親邁著步子走了出來,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但可能是不知道該怎么稱呼破曄子,停頓了一下:“你們能聽我說幾句話么。”那蒼老的臉上的表情滿是落寞,顯得怪是可悲。
夏蕊父親一邊說著話,一邊繼續走到夏蕊身后,最后一只大手輕輕地落在了女兒頭上,就那么眼巴巴地看著我和破曄子。
看得出,他在等待我們的答案。
想來也是,估計從他開始按照《走馬陰陽》上面的方法‘復活’女兒那天開始,他就不止一次想象過今天這種場景。
我原本就決定要暫保夏蕊,對此自然沒意見,關鍵還得看破曄子的選擇,除魔衛道或是網開一面?全在他的一念之間!
但說句實話,我是真不像和破曄子斗法,不是怕輸斗不過,畢竟與正道作對,搞不好是會被貼上歪魔邪道的標簽。
至于歪魔邪道會有什么下場,想必大家都心里清楚。
而破曄子的注意力很自然地被夏蕊父親吸引過去,先是盯著他打量了一會兒,隨即才冷不丁地說道:“死氣纏身,你就快要死啦。”
什么鬼?
這句話一出來,頓時就給我整迷糊了,傻愣著半天回不過神來,心說他破曄子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咒人家呢?
可隨著我再細看夏蕊父親一眼,就知道破曄子不是胡說八道了,他真的是死氣纏身,而且比我上次見他還要嚴重不少,這無疑是大限將至的前兆。
我沒想到破曄子居然還會看面相,他太一道不是主修三元法策么,參悟的是醫、法、養之道,怎么還兼職當瞎眼的算命半仙?
醫就如字面意思,治病救人,懸壺濟世;法則是符箓之法,祈禳呵禁,除惡驅邪;養比較抽象,大意是主張以老莊之學修身養性。
而與我的驚訝相比,夏蕊父親這位當事人倒顯得分外淡定,說他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情況,不用破曄子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