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老梁又向我問了好些問題,主要是關于當晚的具體細節部分,還有就是我個人對這起案例的看法。
對于警方,我也不敢撒謊和隱瞞,就說了一些自己看法和建議。
首先,是城中村陰氣異常聚集與陣法的問題,到目前為止,我也只是從小奶狗的照片見過陣法的部分布局,具體的還得去實地考察,不然無法徹底弄清陰氣的聚集與陣法是否有關聯。
再次,就是夏蕊死而復生的問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雖然我不認為她是殺人兇手,可總覺得背后有故事,去城中村實地考察時,還得去她家走一趟。
最后,只剩下周魔頭的問題,有點復雜和麻煩,他不離十就是連殺六人的兇手,人證有我和小奶狗,如果能抓住他,走走相關程序,判刑應該不難。
可他不是一般人,是玄門里的敗類,豢養的三只厲鬼更是厲害的沒邊,想抓住他定罪,估計不會怎么容易。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兩次和他交手,他都是大量放水,沒正真意義的和我認真斗過,不然三只厲鬼一起出手,我根本無法招架,而且就算我后面招雷劈他,他也仍然沒起殺心。
玄門中有個說法,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這讓我想起那晚周魔頭說的一句話,他說他對我處處留情,反而是我對他步步緊逼,如果我的道行在深一點,他就直接被雷劈死了。
而且,如果下次再見,我們就是仇家,是不死不休的格局,是種下了因果。
不過就算讓我再重來一次,我依舊會堅持自己的原則,他養鬼為禍、草芥人命,顯然已墮入邪魔歪道,壓根就不存在妥協和退讓,哪怕讓我渾身碎骨。
或許有人會問我這值得么?
答案我還沒想好,又有誰知道呢?可能我就是一個傻子。
在我看來,無論是玄門還是普通社會,都像極了十八層地獄,其中的人有善有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不同,地獄里關的是鬼,陽間住的是人,可有的時候,人和鬼又有什么不同。
但如果我想濟世救人,就一定會有惡鬼阻攔,其路漫漫其修遠兮。
其實,修道本是修心,我想濟世救人,就得先堅守自己的道心,然后一路披荊斬棘,勇往直前。
然而面對惡鬼,光有決心還遠遠不夠,還得擁有大智大慧與無堅不摧的實力。
我有自知之明,這兩點我目前都不具備,我不是個聰明的人,連書都念不好,術法方面也只學了個半吊子的水平。
智慧這東西太抽象,我不覺得是能突然增長的屬性,倒是實力勤能補拙。
我肯定還與周魔頭有一戰,他不會再留手,我也不能次次都損耗陽壽借雷,不然無論有多少條命,都不夠我用的。
而且我有種強烈的預感,后面的對手只會越來越強,如果我只保持現在這種水平,已經可以選擇金盆洗手,重操舊業還安穩點。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突然就冒出這些想法,也許是送走老梁后,一個人在病房給閑出來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辦理了出院手續,一個人出了醫院大門后,也沒回家,而是打車直奔城中村。
司機是位中年大叔,和小奶狗一樣話癆,總是找我尬聊,我由于心里想著事,嗯幾聲后就沒在搭話,這就導致后面基本全程都是聽他自言自語。
實話實說,我是再想李倩的狀況,畢竟從老梁那里了解到,李倩的家人當晚就給她辦理了轉院手續,至于具體轉去了哪家醫院,他也不清楚,反正她李倩的家庭背景不簡單就對了。
不簡單的家庭背景,無非是非富則貴,這點我早就注意到,也沒什么意外,只是搞不懂她的家人為什么著急給她轉院,難道是他們有救李倩的方法?
“小哥,到了!”
我還在漫無目的亂想,司機已經停住車,嘴里哼著不知道名字的小曲兒,正等我給錢呢。
下了車后,我發現司機是把我送到了城中村的商業區,與其說是商業區,不如用集市更貼切,很狹窄的一條街,兩邊都是那種賣雜牌服裝的店面。
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三三兩兩而已,倒是那些商家為了吸引顧客,音響里的流行歌曲一個比一個響亮,忽東邊一句小蘋果,又忽一邊一句誰是DJ之王。
我沿著這條街逛了一圈,想要買一份當地的地圖,但問了好幾家,老板都說沒有,這讓我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想法。
我又試著出手機,打開定位功能,驚奇地發現電子地圖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用,不光可以放大和縮小,關鍵各類小地名都有顯示。
縱觀整張電子地圖,城中村的占地面積不大,規模就和普通的鄉鎮差不多,甚至還比不上大一點的鄉鎮,地名也挺奇怪,叫什么小渡船,可附近也沒顯示有港口和河流。
最后靠著電子地圖走到最城中的最外圍,那種差距感又暴露出來,與之遙遙相望的就是毗鄰的大學城,處處高樓大廈,間隔不過百米。
我的計劃很簡單,就是弄清陣法的整體布局,最好還能將其破壞掉,而根據小奶狗所說,那些類似陣眼的銅錢和鬼畫符,都是隨機分布,不來個地毯式檢查,指不定會有遺漏。
而很快我就發現了第一個銅錢,是在一個十字路口,就貼在路面上,被太陽照的反光,倒是很容易辨認,可如果不是有意搜尋,估計也沒人會在意。
銅錢是被某種方法固定在了路面上,并不能拿起來,蹲下身子看了一眼,銅錢就是普通的乾隆通寶,屬于小五帝錢。
五帝錢有大小之分,可沒什么太大的區別,只是年代上的不同。又因為其得盛世的天地人三才精氣,所以有些行里人,確實會把這玩意當法器使。
至于銅錢旁邊的鬼畫符,我還是看不出什么門道,寫的龍飛鳳舞,但聞過味道,能判斷出顏料方面就比較常規,應該是過冬蟾蜍的血與湖底大鯰魚的粘液混合物,畢竟那種獨特的腥味幾乎讓人過鼻不忘。
無論是過冬蟾蜍的血還是大鯰魚的粘液,都是極陰之物,使用方法多種多樣,但還是用來畫通靈符一類比較常見。
弄清楚這些后,我在旁邊的小超市買了一疊白紙和鉛筆,隨后就站在馬路上照著電子地圖畫了起來,打算自制一份簡略地圖。
我沒學過制圖,畫的不是很好,比例都不怎么協調,看起來就像小孩涂鴉,可我不需要別人看懂,只要自己懂那一豎是什么街,這一橫是什么路,就差不多得了。
最后,我在手繪地圖上找到我所在的位置,這是發現第一個銅錢的地點,然后重重的標注出來,隨即繼續向前,去搜尋的別的街道。
差不多廢了近一個上午的時間,我總算把整個城中村掃蕩了一圈,一共發現一百二十四枚小五帝錢,不都是乾隆通寶,也有順治、康熙這些。
但是有一點得說明,這些銅錢的位置布局毫無規律,基本都是隨機,或是在街頭,或是在巷尾,可能是在中間的任何地段,也可能好幾條街都沒有銅錢。
不過拿到在標注了的手制的地圖上來看,這些銅錢布局就有趣多了,乍一看,雜亂無章無跡可尋,實則環合排比,暗呈九宮之勢。
就連五帝錢的數量都極有講究,可謂十陽之下乃余孤,七相八壯九為玄。
雖說我對陣法了解不多,但這還看不出問題來,水平就太次了,這可是連那些江湖騙子都懂的東西。
其實,這個陣法算不上什么大陣,只要懂得具體陣眼布局,就算初學者,都能簡單的擺弄出來。
可這不是說這個陣法不厲害,它的功效就兩個:聚氣和鎮邪,可謂簡單霸道。
但不知道是那些地方出了差錯,又或是被布陣者改動了某些細節,而我又沒發現,也可能是那些鬼畫符的原因。
導致這陣法的功效發生了變異,聚氣還是聚氣,只是聚不再是陽氣和生氣,而是陰氣和死氣;至于鎮邪,可以說這個效果也還在,只是方式變了,由不讓陰邪靠近變成了讓陣內的陰邪無法逃逸。
甚至在陰氣極重的情況下,這個陣法對還能普通生人產生影響,會出現類似鬼打墻的狀況。
雖說只是個普通的小陣法,可要是就此放任不管,等到時間一長,其中游魂野鬼被陰氣滋養起來,小渡船這個城中村,遲早得變成。
不過,我目前還不打算處理這個陣法,還得留著放長線,釣大魚。
而做完調查陣法的事后,我還有一個任務,不過因為正值晌午,就決定先去祭奠五臟廟。
不過我對城中村不熟,一時半會兒也知道該去哪家吃,思來想去,索性直奔上次和李倩一起去的哪家家常飯館。
又由于只有一人吃飯,我沒那么講究,一切從簡,解決完肚皮的問題,就起身趕往夏蕊家。
可等到夏蕊家門口,我猶豫了,糾結好半天,才緩緩地的敲了敲門。
“誰啊?”屋內傳出一聲男人的聲音。
我還沒想好怎么回答,門卻已經開了,屋內站著一位中年男人,面相十分憔悴,但留著平寸的發型,又顯出干練、精神的一面,不出意外就是夏蕊的爸爸。
“你是?”男人警惕地打量著我。
我撒了個慌,回答:“我是夏蕊的班主任,姓陳,您比我年長,叫我小陳就行,我今天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找您了解了解情況。”
一聽我是班主任,男人都沒懷疑一下,立馬換了張笑臉,趕緊把我往家里請,還不停詢問夏蕊是不是在學校做錯事了。
我感到有點尷尬,連忙搖搖頭說沒有,又裝模作樣順帶夸了幾句,畢竟夏蕊在學校也確實很認真。
也是跟著進屋后,我才意識到,這家的經濟的確拮據,那么狹窄的空間,比我租的單人客房寬敞不了多少,其間還陳列著各類家具,就是這一方角落,居然居住著一整家人。
讓我震撼的是,靠老式電視機的那面墻,密密麻麻貼了不少獎狀,我大致掃了一眼,從小學到高中的都有,不少字跡都變淡了。
夏蕊父親應該還才吃午飯,一張桌子上面放著半碗面條,清湯寡水,也沒見有啥配菜。
“您還信宗教?”我的目光停留在左邊的角落,那里堆著已經燒過的香燭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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