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瑤掏出了那一把自己從狄清宇手里拿回來的劍。
通體紫墨色的劍,在房間內燭光搖曳中,宛如一整塊水晶雕琢而出的藝術精品,而不是殺人利器。
劍身上原本有一些神秘玄奧的連貫紋路,現在卻被上面顯露出來的一些裂痕截斷。
密密麻麻的裂紋,讓人看了忍不住會去憂心,它會不會根本就是一個讓人觀賞的擺設。
洛瑤看著,只覺得心中一痛。
心中似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它不該是這般模樣才對。
它該是一把神兵利器,該在適合的人手里煥發著自己的威能,而不是現在這般,像是一把藝術品留給他人觀賞。
心念轉動間,她輕撫過那一道道讓劍身幾欲破碎的裂紋,指腹劃過劍柄,微微刺痛。
動作停止間,滴滴血珠由指尖滑落。
洛瑤不用看,就已經明白自己的肌膚劃破的事實。
上面的裂紋有大有小,小的沒有半分威脅,而大的裂縫邊緣很是鋒利,也是劃傷她的原因。
不過,洛瑤被劃傷之后,沒有收回自己的手,亦沒有止血,而是任由鮮血滲入那些紋路中,充斥著所有裂縫。
若隱若現的金色光輝在洛瑤周身浮現,連同被鮮血渲染的長劍一起籠罩其中。
她刻意將身體里蘊含著靈氣的血液都逼出,一同流入那些裂縫中,以血煉之術修補著這些缺陷,成為自己的兵器。
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這么著急,其一主要是因為手頭上材料不足,無法以其它方式來對這把劍進行修補。
其二是因為她一直以來沒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可以使用,這把劍來的正是時候。
雖然說,這把劍現在破了一些,洛瑤在看見它了以后,冥冥之中有種感覺在告訴她,這就是最適合自己的兵器了。
洛瑤很相信自己的感覺,所以沒有猶豫的就用出了這個辦法,將這把劍收為已用。
其三就是,現在她深陷于這么一個算不上危險,應對起來也不輕松的地方,最需要的就是一把趁手的武器。
這把劍是雷屬性的,最是克制一些邪門歪道。
以自身的鮮血為引,洛瑤運轉起法力,開始了自己的祭煉。
狄清宇裹著被子,一臉驚恐的看著洛瑤自殘式的祭煉著原是自己品之一的劍。
他是真不明白區區一把只是有些好看的劍,是怎么這么得洛瑤看重,并且不惜以這種方式去修復。
他曾經在古書上見過這種以人血祭煉兵器的事跡,無一不是嗜血的邪兵。
每次現世都會引起一陣神州動蕩,血雨腥風隨之而起。
沒想到,他居然了一把有著邪兵潛質的邪兵,現在又要看著別人將它祭煉成功。
就在房間內兩人心思各異的時候,血腥味已悄悄隨著窗口拂過的微風散入風中。
寂靜的夜色中,隱約間開始有一些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這一棟小樓外。
一里,三里,十里內的行尸像是有意識一般,以小樓為目的地形成一個包圍圈向著這里前進。
而心思各異的兩人還沒有察覺到這個情況。
又或者,是故意的也說不定。
不知何時起,一輪明月高懸夜空,已上中天。
一抹月華映入窗口,落在盤坐于窗邊的洛瑤身上。
洛瑤閉著眼睛,將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修復裂縫。
經過長時間的放血,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在月光倒映下似有幾分透明。
她手中的劍身,已經沒有了多少裂紋的痕跡,又因為血煉的緣故透著一抹妖異的紅色。
驀然間,雙耳微動。
洛瑤不由睜開眼睛,聽取著外界的動靜。
“發生什么事情了?”狄清宇一直看著洛瑤的在血煉,一看見后者有動作,不由問道。
警惕心頓時提了起來,看著洛瑤想做什么也不方便,他便想起身想要去看看窗邊。
沒等他走到窗邊,細心聽取著動靜的洛瑤留給了他答案:“我們被行尸包圍了。”
那種細索的聲音,是風吹過衣角的聲音,沒有一點活物該有的呼吸聲,所以不難判斷出它的歸屬。
聽了這話,狄清宇不由小心翼翼的順著窗紙上的破損處,向著外面看去。
因為月色的照亮,他很容易就適應了外面的夜色,看見樓下密密麻麻的人頭。
那一雙雙眼睛,在夜色中泛著宛如餓狼一般的綠光,密集的讓人不寒而栗。
狄清宇收回目光蹲了下來,咽了咽唾沫:“恐怕整個山海關的行尸都在外面圍著了,我們這下怎么脫身?”
他帶著期盼的目光落在洛瑤身上,畢竟之前就是對方帶著自己來到這里的。
“躲避永遠不是最好的辦法,面對這種情況,首先要想著怎么解決難題與如何接除困境。”
洛瑤盤坐在地上,目光注視著手上已經接近完整的劍身。
那風輕云淡的模樣,看起來并不擔心自己被行尸包圍的事情。
“你若是想踏上這一條修行之路,就不要總是在遇上難題的時候想著如何逃避。”
狄清宇一陣欲哭無淚的看著對自己說教中的洛瑤。
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眼下被這么大數量的行尸包圍著,他又是一個剛剛從普通人成為修士的一介萌新。
遇事不想著活命,而是選擇正面剛什么的根本不符合現實。
洛瑤似是還想說什么,蒼白的唇微動,又看向了窗外。
“你一個黃毛丫頭帶著臭小子躲在了這里多時了,眼下你們還想往哪里逃。”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入小樓內兩人耳中。
一陣陣魔氣由遠及近,不多時就來到了小樓外。
一道魔氣縈身的身影懸空,出現在窗外。
不是別人,正是青云觀內那一位被妖魔附身的——映月真人。
他看著瑟瑟發抖的狄清宇,已經臉色蒼白的洛瑤,臉上的笑容越發猙獰了起來。
隨著湊近窗邊,濃郁的血腥味涌入鼻腔,他很是享受般的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貪婪的目光放在了洛瑤的身上。
“這般香甜的血氣,不愧是吾等汲取已久的種族。”
洛瑤也笑了,精致的眉眼間盡是譏諷:“你受用得起么?”
她起身對視著對方,手中的長劍在月光下閃耀著嗜血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