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涼風習習。
‘洛瑤’拎著一個酒壇坐在了客棧的屋頂上,臉上因為喝酒而浮上淡淡的紅暈。
“別喝了,女孩子家家的喝酒算是怎么一回事。”
被拉上來一起吹冷風的顧羽皺著眉將酒壇子奪了過去,實在是看不慣洛瑤這般模樣。
卻是聽到面前的少女一聲嗤笑:“我說翎樺啊,有一點你可是說錯了。”
渾然不在意面前人臉上此時表露的震驚。
‘洛瑤’慢條斯理的捋起一縷落在面頰的發絲,顏色淺淡的唇揚起一抹肆意的弧度。
清淺的月華灑落在她臉上,映照出她此時的模樣:“我現在才是真正足夠清醒。”
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一個莫名的念頭在顧羽看清面前這個在他眼里的小姑娘,此時的變化以后竄入了腦海。
單單只是因為喝了酒的話,怎么會變成這個模樣呢。
不過那種驚世駭俗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發生呢,興許是因為自己想太多了吧。
洛姑娘可能是因為擔心自己的父親才會這樣吧……顧羽連忙將那個可怕的念頭壓下,一抬頭想要說些什么安慰人。
“洛姑娘……”
卻是被‘洛瑤’直接打斷了。
“我曾經聽過有人講過一句話,這世界上最大的悲哀,便是即便一個人刀劍在手,天下無敵亦有自己救不了的人。”
她笑了笑:“如果我遇見那個人一定會告訴他,一個人只有在背負太多無法割舍的時候,才會遇上這種困境。
如果一個本就一無所有的人得到自己要守護的人,她就會為了這份信念不惜一切。”
顧羽抬眸看著面前的少女。
一身如火如荼的紅衣似是沾染上清淺的月華,失了那份奪目的魔力,如墨的眼眸卻是被黑暗籠罩。
不知為何流露出一種很深沉的悲哀。
“我從寂林回來。”‘洛瑤’敏銳的察覺到了顧羽此時的不明所以。
顧羽心下了然,默默解開了琴囊:“現在這副模樣,真不像在下記憶中洛姑娘……”
“彈琴嗎?也好……”‘洛瑤’明白了顧羽此時的舉動,沒有阻止的意思。
琴聲響起,聲聲入耳。
“翎樺,你且待我醒以后,別再讓我喝酒了,記起一切的感覺真的不好,再有下次,哈……”‘洛瑤’聽著曲子,不由叮囑道。
顧羽明白:“這一點還請洛姑娘放心。”
聽到這個稱呼,‘洛瑤’卻是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放棄了,點頭應聲道:“嗯……其實我,算了。”
‘洛瑤’微微閉目,沉醉在靜人心神的樂曲中。
意識卻是借由琴曲之威,悄悄沉入了空間中。
熟悉的景象躍入眼簾,‘洛瑤’的心情有些復雜。
她搖了搖頭甩開腦海里的舊日過往,步伐一轉,向著谷口走去。
直到走到一道無形屏障前。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抬起右手印在屏障前,迷蒙藍芒自手心一閃而過。
眼前的屏障瞬間消失,一陣氤氳白霧出現在‘洛瑤’面前。
‘洛瑤’卻是直接一步跨進了白霧中,腳下踩著玄奧的步子,很快穿透了重重白霧。
一座建立在處于湖心的小島上的水榭出現在面前。
“柳韻晚榭……”
她口中不由默念著這座水榭的名字,語氣似是嘆息,又似感慨。
步履匆匆,掠過走廊直接走到了熟悉的房間外,一把推開房門。
房間內琳瑯滿目的掛滿了各式各樣物品與盒子,而面對這么多寶物,‘洛瑤’的目光卻是從未在它們身上停留。
目光一掃而過,只是取走了一個放置在桌上以明黃色布帛包裹著的長盒。
然后,便再不曾停留,一路返回山谷之中。
心念一動,一扇還有幾分虛幻的門就出現在了身邊。
“老伙計,希望她能在那個世界讓你滿意,再度并肩前行……”
‘洛瑤’有幾分不舍的拂過盒子,下一刻卻是眼神堅定的將它塞進了尚有幾分虛幻的門內。
“轉世之身,這是本座最后一次再為你付出,你可不要辜負了本座一番苦心。”
‘洛瑤’發絲無風自動,一身衣衫獵獵:“千載沉浮一朝醒,不料萬般成虛幻,青史記存當無我,枉負血途不知歸……”
“我終歸……是累了。”
“啊湫!”
洛瑤用手帕捂著鼻子,一下子沒忍住,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誰讓你這丫頭昨晚上直接在屋頂上睡覺來著。”坐在桌子對面的洛父接過小二端過來的姜湯,說了幾句以后又心疼的勸著:“來,把這碗姜湯喝了。”
“爹親,打噴嚏什么的又不代表我得了風寒。”洛瑤無奈的又一次重復自己的話。
她雖然還差一點才恢復全部實力,做不到寒暑不侵,卻也不是什么身嬌肉貴的瓷娃娃啊。
她可以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健康的很,無奈自家老父親就是不信……
“你這丫頭是不是覺得自己長大了,爹爹管不了你了,就打算找個心上人,打算著不要爹親了是不是?!”洛父一副不接受反駁的樣子說道。
“我喝就是了,爹親你不要總是亂想好不好。”洛瑤真是怕了自家這個玻璃心的老父親。
為了避免繼續被嘮叨,她直接將端起溫度還有些燙的姜湯一口氣灌了下去。
眼看著洛父眼睛一瞪,又要嘮叨,洛瑤決定轉移話題:“爹親,我們什么時候回東陵?”
“你這丫頭就是再著急也得等到吃完早膳以后。”洛父口頭上說著,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
洛瑤攪拌著自己面前的白粥,嘀嘀咕咕的說著:“這不是出來久了想家了嘛,也不知道大哥現在怎么樣了。”
“宣兒若是能聽見這句話也該欣慰了,就怕你是念著你那個小侄子。”洛父看了自家女兒一眼,就女兒心里頭藏著的那點小心思他這個做爹的那里看不出來啊。
只是比起孫子,他還是更偏愛女兒多一些而已。
“大哥會高興的。”洛瑤接了一句之后就沒有再說話。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靜的吃完了早餐,等著一會兒出發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