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伯爵夫人睜大了眼睛，不解的問道。
“呵，你仔細想想，叛軍為什么會在倉庫里放著好幾顆滅絕彈？一顆滅絕彈光是成本就好幾百萬金幣，總不會是因為好玩才造的吧。他們現在可是生意人，最大的可能，就是接了不知哪國偷偷下的訂單。”伯爵閣下笑了笑，“買這種東西，要不是為了震懾，要不就是為了實戰，不管哪種目的，最終的結果必然是所有人都被牽扯進來。所以你看，就算什么都不做，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們自己就鬧起來了，你根本沒必要費心。”
“這，這，這……”伯爵夫人本能的想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伯爵的話確實一針見血，她也只能不滿的抗議道，“其實我不介意你早點告訴我的。”
“早告訴你，你也聽不進去啊。”格蘭伯爵嘆了口氣道，“另外，就算你真那么執著于滅絕彈，非要自己親手引爆一個玩玩，其實也不是什么難事。”
“嗯？”
“烏鴉先生，這顆滅絕彈就由你處理好了，不過我們想從叛軍手里再買一個，你替我們采購吧。”
“喂喂，我們一直聽著呢，哪有當面商量著怎么讓我們背黑鍋的。”烏鴉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既然都知道了你們想要制造災難，我們又不是殺人狂，怎么可能幫你們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我們付中介費，而且價錢足夠高。”
“其實仔細想想，就算我們不幫忙，你們也可以找別人，那還不如我們自己來呢，對吧。不過要先想辦法把我們的關系撇清才行，我可不想以后一進蒸汽世界就被全世界追殺。”烏鴉捏著下巴，沉吟道，“唔，剛好我認識一支隊伍，最近準備拓展和電子世界的關系網，他們的首領叫血槍，我可以把她介紹給你，中介費我就抽三成當成介紹費好了。”
噗，玫瑰雖然沒有搭話，但沒忍住笑出了聲，狠狠地白了烏鴉一眼，記仇到這種地步的人也實在不多見了。
“你看，親愛的，和他們這種人打交道其實很簡單，只是你沒有找對方法而已。”格蘭伯爵朝烏鴉豎起拇指，回頭溫柔的對自己的妻子說道，“只要能滿足他們的馭望，他們甚至會主動求著你利用他們，你想攔都攔不住。呵，咱們都給不出的東西不多吧，所以一開始就沒必要選擇對抗，對抗永遠都應該是最后的手段。”
“真的嗎？”伯爵夫人用懷疑的眼神盯著玫瑰，“當初那個女人可沒這么容易利用，她的目標很明確。”
“馭望又不光指金錢和權力，它的范圍很廣泛的，實際上，任何人的任何行為，都可以歸結為受到馭望的驅動，即便是為了所謂理想或者正義這種奇怪的目標，歸根到底還是一種自我滿足感，依然可以視為馭望的一種，所以說，沒有什么事是不可以交涉的，沒有什么人是不能利用的。”格蘭伯爵解釋道，“當然了，如果目標存在本質上的沖突，那就暫時沒有交換的可能了，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女人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存在本質沖突，畢竟當時我還不認識你。但是，他們幾個又不是那個女人，不嘗試一下，又怎么知道不能交涉呢？尤其是這個人，姚佩環口中的小王八蛋，他剛才那么配合我，就等于已經明著在那邊喊，快來利用我吧，快來和我談條件吧……”
“伯爵閣下。”烏鴉斜眼瞪著格蘭伯爵，“你這樣做不合適吧。”
“我覺得沒什么不合適的，這不正是你的目的嗎？”格蘭伯爵的目光像是洞悉了一切一般，淡淡的說道，“和兩邊都有矛盾，又對兩邊都有所圖，所以兩邊都打，又和兩邊都留有余地。想盡辦法維持兩邊的力量平衡，讓自己成為可以決定勝利天平的第三方，現在艾米麗稍占優勢，所以你站在拉娜那一方，如果占優勢的人是拉娜，你就是另一種說法了吧。很不錯的想法，就算她們看穿了，也只能跟著你的布局走，何況她們未必能看穿了，但是別忘了我的職業，我每天都在做同樣的事，想要讓我裝作看不見，也太為難我了吧。”
“咳咳咳。”烏鴉推推眼鏡，擋住自己有些尷尬的笑容，而玫瑰則瞟了拉娜一眼，還是那副恍惚的樣子，沒能從她的表情里看出她的態度。
“我不討厭你的謀劃。”格蘭伯爵坐直身體，似笑非笑的說道，“恰恰相反，我其實很期待，你應該明白原因吧。”
“就知道避不開你。”
烏鴉嘆了口氣，他當然明白。
不管嘴里說的再怎么自信，他心里其實一點把握也沒有，面對兩個隨手就能輕易干掉自己的這群人的頂級強者，所謂的計謀和布局都只是個笑話而已，想要保證安全同時爭取利益最大化，依靠力量純粹就是送死，唯一的出路，就是創造一個平衡的局面，然后把所有人都拉上談判桌。
但這么做唯一的麻煩就是格蘭伯爵了。
如果連這種程度的計劃都推算不出來，估計早就被國王趕出宮廷了，根本不可能有今天，但他明明看出來了，卻始終保持著置身事外的態度，甚至連妻子受傷也視若無睹，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也是格蘭伯爵的期望。
因為伯爵閣下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他雖然有實力，但看得出來，一向養尊處優的伯爵閣下少有戰斗經驗，戰場并不是他的舞臺，身為外交政客，棋盤才是他的主場，坐在談判桌前簡直就像是回家一樣，只有在這里才能發揮他的全部力量，真正幫上妻子的忙，所以他一直冷眼旁觀，直到局勢推進到他滿意的程度，才站出來接手了棋局。
“我治好拉娜大師的時候，你就已經等著這一刻了吧。”
“其實更早一點，大概在你搶回箱子的時候。”伯爵閣下表現得很誠實，“倒也不是故意等著這一刻，但可惜的是那時候就已經很難再破壞你的布局了，局勢已經在你的控制之下，我也只能忍耐到現在了。”
“呵，順便還推了一把。”
“但是你無法否認，我確實也是在幫你們。”伯爵閣下笑的像個忠厚長者，“你們不了解艾米麗的個性，有些舉動反而會產生不良效果，如果我剛才不參與進來，恐怕很難像現在這樣保持和平。”
“完美的回答。”烏鴉瞇著眼睛低笑，聲音里隱隱透出興奮。
“彼此彼此。”伯爵閣下優雅的點點頭，“所以……”
“所以我就直說了吧，滅絕彈的事暫時先放在一旁，拉娜大師，伯爵夫人，我覺得有些事咱們三方需要認真協商一下了。”
“平衡也不見得真那么有效，實力差距過大的情況下，你真覺得你們有資格成為第三方。”不止是伯爵夫人在冷笑，就連拉娜大師都呆呆地盯著他，就像在看什么無法理解的東西。
“我肯定是沒有啦，不過，她有。”烏鴉虛指著玫瑰，笑瞇瞇的說道，“和底牌無關，就算她沒能力借用百合的部分經驗，你，還有你，我保證二位都對她下不了手。尤其是你，伯爵夫人，你如果真的對她做了什么，一定會后悔終生的。”
“理由呢？”
“因為……她是海神龍先生的后代，她和百合都是。”
“你……”
“艾米麗，住口，他在詐你。”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可惜，伯爵閣下的提醒稍稍晚了一點。
“嘶……還真是……”烏鴉卻沒有露出得意的表情，他和玫瑰的神色同時變得極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