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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6. 向左向右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飛越泡沫時代

  中森明菜向事務所匯報了結婚的當天,晚上回家見到巖橋慎一,立刻興沖沖的告訴他,兩人結婚的事得到了事務所的支持。

  雖說自己決心已定,但終身大事,總歸還是得到祝福,一切順利,更讓人心里舒服。野崎俊夫仿佛長輩對待晚輩一般,向她送上祝福,這樣的態度,讓中森明菜心里暖洋洋的。她心情好,就喜歡搞點怪,還粗聲粗氣,學野崎俊夫說話,轉述給巖橋慎一聽。

  除了這位野崎社長的祝福之外,還有野崎俊夫對巖橋慎一的稱贊“巖橋君做事一向很周到。”

  當中森明菜轉述這句話的時候,神氣的模樣,好像被夸獎的人是她自己。

  但野崎俊夫這一句“做事周到”,卻意味深長。

  研音的音樂部門這些年來難有發展,野崎父子顯然抱著借中森明菜的婚事與GENZO這邊合作的想法。這一點,去年的年底,與野崎公子相會時,巖橋慎一與野崎研一郎交談時,已經從對方那里聽來了這樣的意思。

  當然,巖橋慎一自己,也已經有意無意,透露出想要合作的想法。只不過,不到真正要把話說開的那一天,所有心照不宣般的眉來眼去,隨時都有可能不作數。

  今時今日,比起巖橋慎一,更著急的一方是研音。

  從中森明菜去見了野崎俊夫開始,研音那邊,大概就已經開始等著巖橋慎一聯系。現在,TRF的單曲銷量出來,估計野崎研一郎已經迫不及待,希望他的電話打過去。

越是這樣,巖橋慎一反倒越是不緊不慢,吊一吊野崎家的胃口  “吊一吊研音的胃口,也挺不錯的,對吧?”

  渡邊萬由美看著巖橋慎一的表情,忽然笑了,調侃道。

  巖橋慎一回過神來,盯著她的臉。酒意翻涌到了她的臉上,渡邊萬由美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絲微醺之人的頑皮放肆,好像在提議一個有意思的游戲。

  他不禁也笑了,“我可沒有這么說。”

  “寫在臉上,和說出來也差不多。”渡邊萬由美嘴上挖苦他。

  再這么說下去,只有被她壓著打的份兒。巖橋慎一趕緊打住,“事關重大,沒有我先和研音打完電話,再讓你知道的道理。”

  渡邊萬由美臉上的笑意澹了,輕描澹寫,“野崎君會給我打電話。”

  無論巖橋慎一是不是和她事先溝通,過后,研音那邊,一定不會越過渡邊萬由美。

  她話里有話。巖橋慎一叫她提醒,下意識挺了挺背,有點強硬的回了一句,“關系疏遠者,不能去試探關系親近者之間的事。”

  渡邊萬由美抬起目光,打量巖橋慎一的表情,輕輕點頭,“……那當然了。”

  兩個人的對話一下打住。

  傍晚,渡邊老宅的電話響起,女傭登紀江接起了電話。過一會兒,去向渡邊美左匯報,“萬由美小姐打電話來,晚飯時會過來。”

  晚飯的菜單已經定下了,這一會兒,登紀江又向渡邊美左請示。

  自己的事務所上了正軌,渡邊萬由美除了每周必來與母親共進晚餐的那一天,其他時候不常到訪。就算過來,也只是小坐一會兒,與渡邊美左交流近來的情況,母女之間,相互交換意見。

  正因如此,突然打電話,說是過來用餐,必定有什么大事要和渡邊美左商量。

  渡邊美左如今每周到渡邊制作本社工作三個下午,年過六旬,精神不減。雖說權力陸續過渡給長女美樹,但她的目光從來都沒有自藝能界移開過。看得到樂隊潮到來,看得到電視業界即將發生大變化,更看得到舊時代結束,新時代開始。

  同樣的,也看到了TRF這支組合的橫空出世,看到了巖橋慎一如何對待小室哲哉。當年,渡邊萬由美給予巖橋慎一的信任,不亞于此刻他對待小室哲哉。

  巖橋慎一如此栽培小室哲哉,這件事看在渡邊美左眼里,別有一番意味。從小室哲哉被推到那個位置上的時刻起,巖橋慎一就徹底不再是從前那個巖橋慎一了。

  GENZO,也將會邁入全新的時代。

  渡邊美左盡管欠缺了創新的眼光,也難再有從前的勁頭。但憑著與丈夫開創藝能界新時代的經驗,見證了藝能界發展至今,看待已發生之事時,自有她的靈感。

  晚上,渡邊萬由美回了老宅。

  登紀江最喜歡萬由美小姐,每次前來迎接時,都歡天喜地。一進門,能被這樣熱情歡迎,渡邊萬由美也覺得心情舒暢,語氣開朗,和登紀江打招呼。

  “星期一的晚上總是清閑一些。”

  渡邊美左在西式的客廳見了女兒,打趣了她一句。

  渡邊萬由美笑著接話,“富士臺的月九劇能夠熱播,不正是因為星期一的晚上清閑嗎?”

  “現在是星期一的晚上清閑,所以月九劇熱播。以前正相反,電視劇熱播了,星期一的晚上才清閑。”渡邊美左回道。

  以前的人們,到了晚上閑不住,能出門瀟灑絕不悶在家里。

  “經濟高速發展的時期之后,四疊半民謠就被掃到一邊,大家熱情歡呼新音樂了。”渡邊美左似是感慨一般。

  那個時代,是她所熟悉的時代。盡管邁入老年以后,就再也摸不到流行的脈搏,但無論什么流行,什么又被淘汰,其背后的內核總是有著相似之處。

  晚飯結束以后,母女兩個移步去了一樓的和室。

  渡邊美左恭喜女兒,“又有一支新風格的組合成功推銷出去了。”

  “是巖橋和小室桑的功勞。”渡邊萬由美輕描澹寫,像是唯恐被母親把她和新的組合聯系到一起似的,“我也是在今天,才知道這支組合成功了。”

  渡邊美左聽出來她語氣里帶著點不愉快,說了句,“知道什么時候成功,這個時機不重要。成功這件事本身,才是重點。”

  “您說得是。”渡邊萬由美輕輕低下了頭。

  女傭容子送了茶進來,留意到這母女之間的氣氛不似閑聊,匆匆放下,又快快離去。但是,被這杯茶打斷,方才的話題也自然而然,被揭了過去。

  渡邊美左話頭一轉,聊起昨天晚上,美樹一家來和她一起用餐,“……弘樹君可有精神了。”

  “弘樹”,是吉田美樹長子的名字。

  聽母親提到了小外甥,渡邊萬由美臉上浮起笑意,“是嗎?”

  母女之間的氣氛,又轉為了閑話敘家常。

  吉田美樹休完了育兒假,重回事務所,照樣擔當大任。丈夫吉田正樹以長子出生為契機,也開始更多的參與起了渡邊制作的事務,但工作重心仍在富士電視臺。

  這個年紀的吉田正樹,在電視臺制作局,正好是黃金年齡。

  “黃金。”渡邊美左說到這里,自己先笑了。

  渡邊萬由美略感不解,不明白母親為什么突然發笑。渡邊美左看著迷惑的女兒,笑著說了聲“抱歉。”

  她跟女兒解釋,“只是想到,曰本媒體人把這些年來的曰本,稱作是‘黃金時代’。……我到過歐洲以后才知道,原來在歐洲,‘黃金時代’有過去榮光的意思。”

  “是這樣嗎?”渡邊萬由美也跟著笑了,覺得有意思。

  “不過,現在說到‘黃金時代’,大家很理所當然的會認為,指的是當下吧。”渡邊萬由美和母親說,“原意有些偏差的典故,錯用的多了,意義也就會跟著改變。”

  所以,辭典才一次又一次的修訂,將全新的含義寫進去。

  “在當下,說‘黃金時代’,反而很合適。”渡邊美左意味深長。

  渡邊萬由美點點頭,“……的確。”

  “這幾年仿佛陷入癲狂一樣的時代,那些人真的意識不到其中的危險嗎?”渡邊美左自問自答,“知道危險,卻還要加速前進,這是明知結局卻仍要做的做法。”

  “開弓沒有回頭箭。”渡邊萬由美呼應著母親的話。

  這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的黃金時代。對大人物們來說,憑借這樣的時代翻云覆雨,完成更大的野心,再若無其事,全身而退。只有普通人被時代的滾滾車輪碾過,粉身碎骨。

  但諷刺的是,往往普通人,才瘋狂的為這樣的時代歡呼。車毀人亡之前,都以為這是一場賽車游戲,曰本人們在快車道飛馳,所向無敵。

  “但對藝能界來說,倒不是壞事。”渡邊美左說道,“世間迎來大變故時,不僅電視業界有了更多施展的機會,創作者的靈感也會源源不斷而來。”

  一成不變的時代,創作者的靈感也受到局限。新的時代,在創作者的眼前,展開的是一副新的畫卷。不論那是黃金時代,還是蕭條時代,創作者下筆時都毫不猶豫。

  渡邊萬由美張開自己的手掌,盯著自己的手掌心看了又看。渡邊美左意識到什么,說完了這一句之后,閉上了嘴。

  有點久的沉默,喚醒了渡邊萬由美。她慢慢開口,告訴母親,“巖橋說,他準備和中森桑結婚。”

  渡邊美左聽了,并不意外。她不動聲色,說了一句,“那可要對他說聲‘恭喜’了。”

  渡邊萬由美忽然笑了。她想起來,自己聽巖橋慎一說這件事時的反應,和母親的反應沒什么兩樣。

  “您放心,”她對母親說,“總不能對巖橋說‘開什么玩笑?那可是研音的招牌’這種話。”

  渡邊美左大笑,“真要是這么說,那也挺有道理的。”當母親的,反倒躍躍欲試一般的,似乎是真想要對巖橋慎一那么說一句的意思。

  “研音的招牌。”

  渡邊萬由美問母親,“當年,dies決定解散的時候,母親和父親是什么心情?”

  當年的dies,也是渡邊制作的招牌。

  “能夠阻止發生的事可以阻止,知道不能阻止的事,就大方放手。”渡邊美左回答女兒,“女偶像的花期本來就短,仍保持著人氣時急流勇退,留給觀眾更多的想象,對事務所來說,是更加長久的財富。”

  何況,dies的成員感激渡邊晉夫婦的寬容大度,解散離開事務所以后,也仍和渡邊制作保持和睦,成員之一的尹藤蘭與名演員水谷豐結婚以后,連水谷豐也受到太太的影響,愿意與渡邊系的藝人合作。

  “中森桑稱得上是傳奇偶像了。”渡邊萬由美對母親說了句。

  這句感慨,只有當著母親的面,才能這么說出來。這其中既有著對中森明菜的贊賞,也有一點微妙的不可思議。

  渡邊萬由美話頭一轉,告訴母親,“研音那邊,很爽快的同意了中森桑的結婚報告。”

  “野崎社長是位心胸開闊,眼光長遠的人物。”渡邊美左說。

  眼光長遠,所以,不會去阻止不能阻止的事,而是從這件事當中,找尋對于研音有利的機會。

  渡邊萬由美笑了笑,“或許如此。……母親,過后,巖橋就得親自去見野崎社長,把結婚的事再說一遍。”

  “希望野崎社長能對他說,‘開什么玩笑?那可是研音的招牌!’這句話。”渡邊美左流露一絲老頑童的活潑,跟女兒開起了玩笑。

  “對象是巖橋,野崎社長恐怕說不出這句話。”渡邊萬由美回道。

  渡邊美左深以為然,“即使是我,也說不出口。”

  母女兩個,拿不在場的巖橋慎一開涮,開懷大笑。

  若是傭人剛好在起居室附近,聽到里面傳出來的這陣陣笑聲,大概以為這是母女之間輕松愉快的閑話家常。

  然而,這卻是再正經不過的,對于公事的商談。

  在和母親的談笑之中,往事在渡邊萬由美面前,歷歷在目。她稍微收斂了笑意,“巖橋的想法,希望能在音樂方面,也和研音展開深度的合作。”

  “音樂也?”渡邊美左聽到這一句,臉上的表情也微微變了。

  一旦收起了那一絲老頑童的活潑,正起神色來,渡邊美左就仍舊還是那個渡邊制作的定海神針。

  渡邊萬由美點點頭,“是。這一次,GENZO將要為小室桑成立全新的廠牌,全力配合小室桑的新音樂制作。以此為契機,也邀請研音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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