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方面我們倒是不必擔心。”
“拍幾支,也用不著請什么有名的演員。再說,事務所不僅有自己的簽約藝人,還有演員培訓班。”巖橋慎一說。
到時候,從演員培訓班里挑人也行,就算業余演員也無所謂,這方面沒什么開銷。
不過,渡邊萬由美聽話聽音,又關注到一件事,“幾支”。她不動聲色,先不打斷巖橋慎一,聽他把現在這個話題給說完。
“然后是各種器材與場地的租賃費用、人工費、還有要支付給導演的酬勞。”巖橋慎一語氣一頓,忽然問她,“之前說的要投資拍攝電影的事,進度怎么樣了?”
UMIZ的事,巖橋慎一只要過問,必定能同他的計劃扯上關系。
渡邊萬由美對他了解得很,因而,面對他突然丟過來的問題,略作反應,大大方方回道,“改編版權已經談下來了,雖然還有一點合約方面的問題,不過,十一月過去之前應該可以完成。”
“改編版權既然確定了能拿下,現在就可以開始準備制作班底,以及相關事項的敲定了。”
渡邊萬由美猜到他的意圖,“你的意思,是借用拍這部電影的班底?”
“是這樣。”巖橋慎一回道,“讓電影的制作和的拍攝,這兩件事差不多并行,那么,就能節省掉這邊大部分的拍攝經費。……對吧?”
渡邊萬由美懷疑這種順理成章是他早在心里計算好的。計算著電影制作的進度,心里有底的情況下,才會這么大膽要求把當MV來拍。
巖橋慎一雖然不過問UMIZ的事,但是,對她提到過的事都心中有數。要不然,也不會時常讓自己手里正在進行的企劃,同UMIZ那邊牽上線。
話說到這兒,巖橋慎一的意思,渡邊萬由美摸了個差不多,于是,話頭一轉,又繞回到剛才那個“幾支”上面去。
“還要拍不止一支?”
她對著越來越“膨脹”的巖橋慎一丟過這個問題。
巖橋慎一接招,游刃有余的回了句,“放心,總不會拍上個十二支就是了。”
十二是預定收錄進專輯當中的歌曲的數目。臉上如果真能寫字,渡邊萬由美的臉上現在寫的就是“還用你說”。
這種時候,抖機靈要不得。
巖橋慎一放棄在她臉上寫字的想法,認真解釋,“但是,也確實不準備只拍一支。”他說著自己的想法,“大概拍三支,除了《未來預想圖II》之外,另外再從專輯里選取兩首主打級的歌曲同時拍。”
“之前也說了,這個想法是省略掉MV以后才誕生的。省略掉MV,讓變成MV,讓MV也充當起的責任,而不是只作為在付費臺之類的地方播出的歌曲附加品。”
“MV可以不止拍一支,也一樣。”巖橋慎一說,“萬由美桑,的重要性已經毋庸置疑,但是,業界現在對電視在音樂宣傳方面的重要性認識度還是不夠。”
在曰本,自1977年起,兩家化妝品公司資生堂和嘉娜寶,在電視上掀起了一場大戰。
這場大戰當中,雙方各自起用當年的話題明星擔任模特,選取優質的歌曲作為的背景樂,在里加入創意,你來我往,在電視上面展開了一場另類的戰爭。
因為默認了在進行大戰,所以,在這段競爭的日子里,兩邊推出的質量節節上升,連帶著來自觀眾的關注度也大漲,實際證明了電視時代到來以后電視的必要性。
資生堂VS嘉娜寶,稱得上是曰本電視史上可以留名的一段企劃。
而從1977年起再到現在這個時代,資生堂和嘉娜寶每年還是會展開這樣的對決。只不過,最開始是“對決”,現在,倒不如說成是一種共贏的默契了。
“現在,不管什么都離不開。對的需求程度,今后也只會越來越強。”
“但是,現在音樂方面的,還不夠豐富。現在做這些事,是提前開始重視起來,提前開始找尋更多、更寬的路。”巖橋慎一告訴她。
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從現在開始,就重視起電視對音樂宣傳的作用,開動腦筋,去發掘更多的宣傳方式。
酒香不怕巷子深是一種理想,指望被觀眾發現、指望口口相傳,這么想沒有問題。但是,不能寄希望于被人發現,而是要找到更多可以主動出擊的辦法。
巖橋慎一又提出來了個不同的看問題角度。
渡邊萬由美見識過他太多奇思妙想,相比之下,這次他提到的拍攝MV式的,同“奇思妙想”不怎么沾邊兒,是個中規中矩的主意。
真正讓她在意的,是對“未來”的這種暢想。
她一直以來對巖橋慎一的感覺就是,他看待事物的眼光很長,仿佛始終在進行“展望”。但是,這樣的巖橋慎一,又不是個只會往未來看的空想家,而是在展望過未來以后,又垂下視線,看著這個“現在”,腳踏實地去做事。
渡邊萬由美再次被他說服,說了句:“似乎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冒險。”
MV式的到底成效如何,省略掉一張單曲,再利用紅白歌會舞臺打歌,這一套宣傳計劃到底能不能達到想象中的效果,這些都是沒有問題的答案。
巖橋慎一笑瞇瞇的,回了她一句,“還好不是獨自出發的冒險。”
渡邊萬由美聽了這話,為之一笑。
“對了,”巖橋慎一想到件事,“關于電影的導演和編劇的人選,決定要起用什么人了嗎?”
又轉回到正事上來。
渡邊萬由美說了句“稍等”,回去辦公桌前拿文件。
“吉本芭娜娜的原作不太適合改編電影,”她坐下來,把文件夾遞給巖橋慎一,“所以,改編方面要多下功夫,編劇還是起用功底扎實的……至于導演,我這邊有意這三位。”
一位是市川準,一位是森田芳光,還有一位是長崎俊一。
巖橋慎一翻看三個導演的履歷,這三個人里,森田芳光已經是當下的名導演,拍攝的《家族游戲》曾是當年度曰本電影學院獎的大贏家,拍青春片挺有一手。
至于另一位市川準,他是導演出身,拍的名家,曾經在戛納國際電影節上拿過金獎。不過,作為電影導演,是去年才進軍電影界,拍攝的處女作是《丑女》。
而《丑女》這部電影,本來預定是由大林宣彥這位資歷深厚的名導演拍攝,不過,因為跟大林宣彥的檔期有沖突,最后改為市川準接棒,這才有了他導演這部電影的機會。
市川準憑借這部《丑女》,拿到了當年電影旬報獎的第八名,一展頭角。
最后墊底的是長崎俊一。這位是新人導演,至今還沒有一部代表作,不過,拍攝和參與拍攝了好幾部青春片。渡邊萬由美選出這一位,巖橋慎一覺得有點萬一另外兩個導演的檔期不合,拿來當最后的安全牌的意思。
“森田桑不僅經驗豐富,拍青春片也有自己的一套。”渡邊萬由美說著自己的想法,“邀請森田桑,是打保險牌。”
“然后是市川桑。”
“我看了《丑女》。”渡邊萬由美對巖橋慎一說,“看過之后,對市川桑的拍攝手法和處理方式印象都很深刻。除此之外,《丑女》這部電影,讓我聯想到了在《廚房》里感受到的那種‘靠不住’,所以,對市川桑的信心很足。”
看來,這是她最中意的一位。
“長崎桑在這三位里經驗最少,目前的作品當中,也沒有表現出那種令人側目的才能。”渡邊萬由美說出這句話,不禁一笑。
巖橋慎一對這種笑容的意義心知肚明,這是直白的說出了“才能不足”以后的不好意思。渡邊萬由美雖然說話時頭腦清醒,但是,在說了過于直白的話時,偶爾會表現出這樣的反應。
“但是,我看過他的作品,也有著可圈可點的地方,對他也有著期待。”渡邊萬由美說。所以,新人導演長崎俊一出現在這里的理由,還是拿來墊底用的。
畢竟,森田芳光是只要想拍就有戲可拍的名導演,市川準雖然還是新手,但是去年剛拿了電影旬報獎的第八名,如今想拉個投資也比過去容易多了。
雖說如此,不管是把森田芳光這種有排面的中堅導演還是市川準這種業界看好的新人導演放在備選名單上,渡邊萬由美都沒有那種很難請、很難搞定的感覺。
畢竟這個時代,曰本的電影市場,一年能面世五百多部電影。
電影院里天天有新電影上映,人人都能當導演,電影導演也就沒想象的那么金貴,知名大導另說,普通中堅導演都要為了拉求爺爺告奶奶,更不要提新人導演。
“不過。”
巖橋慎一看著這三個名字,琢磨了一下,“都已經有‘俊一’了,不妨也考慮一下‘俊二’怎么樣?”
“什么?”渡邊萬由美有些摸不著頭腦。
巖橋慎一解釋道,“是說巖井俊二。”觀察了一下渡邊萬由美的反應,她對這個名字沒什么反應。
先前,渡邊萬由美提到要改編《廚房》的時候,巖橋慎一和她提過一次巖井俊二。當時他隨口一說,現在看渡邊萬由美的反應,她也沒有放在心里。
“之前他替森高桑拍過MV,現在給富士電視臺拍短片和。長篇電影的拍攝經驗應該是沒有的。”巖橋慎一說。
“啊。”渡邊萬由美想起巖橋慎一曾經提起過這么個人來了。
“要是論拍攝經驗,這位巖井俊二桑也比不過那位長崎俊一桑。”巖橋慎一說,“但是,如果都是要留一張安全牌,我想,還是替這位‘俊二桑’這句話。”
這種對巖井俊二的蜜汁信心,不僅是因為這個名字在巖橋慎一耳朵里很熟悉,另一個重要原因在于,對巖井俊二的作品和風格多少了解一些的他,認為由他來處理這部《廚房》,也許能夠精準的抓住渡邊萬由美強調的、書里字里行間帶著的那種“靠不住”。
“慎一君好像挺看好這位巖井桑的。”渡邊萬由美若有所思。
巖橋慎一回答,“算是吧。……如果你是打算要拍別的小說,那我倒不會特意推薦他。不過,如果是《廚房》這種電影,就覺得,不妨把目光分一點給這位巖井桑。”
“導演出身……”市川準也是導演出身。
渡邊萬由美斟酌了一下,“我去了解一下這位巖井桑。”
巖井俊二現在給富士電視臺打工,渡邊萬由美只要去求助一下姐夫吉田正樹,就能拿到他拍攝過的和短片。
話說到這兒,也就打住了。
巖橋慎一不懂電影拍攝,作為外行人也沒有想要插手制作的意思,自己連一知半解都沒有的情況下,去指手畫腳那是自取其辱的行為。
森田芳光和市川準的履歷,巖橋慎一看過之后沒話說,起用這兩位導演當中的任何一位,都值得外行人去信任。
但是,如果經驗不足的長崎俊一能擔任候補的話,就讓他忍不住想要推薦一下同樣經驗不足的巖井俊二。
至少,巖橋慎一覺得讓巖井俊二來處理《廚房》,要有得期待一些。
而在那之前,渡邊萬由美首先要做的,是在周一的事務所會議上,把針對《未來預想圖II》的宣傳計劃拿到桌面上來。
這邊有了大致的計劃以后,再去跟CBS索尼那邊接洽,和那邊達成共識。
好在印刷廠那邊還沒有開工,否則的話,突然決定要改變發售日期,提早生產出來的唱片封套就得全部銷毀重新做了。
下一周的周四,晚上,巖橋慎一前往自由之丘一帶的咖啡店赴約。
約定的對象不是別人,是在電話里大包大攬表示要教他怎么做折紙長頸鹿的桃浦斯達。
店是她指定的,時間提前約好,巖橋慎一早到了一會兒。
不過,他也沒有等太久。坐下不多時,中森明菜也出現在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