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什么地方?”
龍玉公主慢慢梳理著頭發,將秀發挽起,然后從一旁的水晶樹上折下一根樹枝當成發簪插入秀發之中,一舉一動風姿無限,美得讓人感到窒息。
羅獵望著龍玉想到的卻是顏天心,龍玉從他突然變得溫柔深情的眼神中就已經猜到了他此刻的想法,突然面色一冷。
羅獵從她突然變化的表情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并未逃過她的眼神,難免有些尷尬,環視周圍,故意重復道:“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龍玉公主道:“幻境島!”
羅獵第一次聽到這個名稱是從西蒙那里,現在西蒙之所以遠渡重洋去黃浦找自己的真正原因已經知道,西蒙只不過是龍玉公主的一個誘餌罷了,所有一切都是在龍玉公主的刻意驅使之下,連幻境島的名稱也是龍玉公主強行灌輸到他的腦域之中。
羅獵心中暗嘆,在龍玉公主的可愛外表之下,包藏著一顆何其歹毒陰險的內心,可是他又想到剛才龍玉公主明明可以將自己棄之不顧,可在最后關頭她又選擇挽救了自己,難道是她突然良心發現?
羅獵道:“太虛幻境是不是就在這里?”
龍玉公主搖了搖頭道:“沒聽說過什么太虛幻境,你為何這樣問?”
羅獵意識到自己面對的絕非是溫柔善良的顏天心,龍玉公主非但感情淡漠,而且詭計多端,即便是雙方已經同意合作,她也不會將一切坦然相告,更談不上跟自己推心置腹。
羅獵道:“你怎么會知道這個地方?”
龍玉公主道:“師父說的。”她口中的師父就是她的生身之父昊日大祭司。
羅獵道:“你是說這里是昊日大祭司當年一手建成的?”
龍玉公主搖了搖頭道:“我可沒說,我師父何等神通,只可惜……”想起生父機關算盡到最后仍然中了雄獅王的奸計,不由得黯然神傷,其實她進入休眠之前只不過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夢醒之后原指望著能夠將師父喚醒,只要有他在身邊,無論世間如何變化,自己都有一個依靠,然而事與愿違,非但未能成功將他復活,反而被雄獅王所乘,害得師父再也沒有復生的機會。
一種孤獨的感覺油然而生,龍玉公主意識到無論前世還是今生,自己都無法擺脫孤獨的命運,她就像是一個可憐的羔羊,始終孤獨地在黑夜中行進。她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親人,龍玉公主下意識地咬住櫻唇,看了看身邊的羅獵,羅獵也不是自己的親人,雖然他們共同出生入死,在他心中從未將自己當成是他的朋友,自己和他之間的聯系興許只有顏天心的這具身體罷了。
羅獵感覺體力已經漸漸恢復,望著那詭異的藍色液面屏障,低聲道:“咱們還回得去嗎?”他開始對龍玉公主此前的話產生了懷疑,即便是這一通道能夠通往外界,可是他們的天羅甲已經損毀,在失去保護的情況下很難原路返回,須知道剛才通過那藍色液體屏障的時候就險些靈魂出竅。
羅獵并沒有夸張,剛才他的意識甚至看到了自己失去靈魂而倒下的身體,如果不是龍玉公主在關鍵時刻將他一把抓住,只怕他已經死在了水中。
龍玉公主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走吧。”
羅獵道:“那藍色的液體屏障是不是可以將精神從中剝離出來。”
龍玉公主微笑道:“我不清楚,不過咱們還是好端端的,證明它也沒那么神奇。”雖然說得風輕云淡,可是內心中卻清楚如果不是羅獵的強大意識力作為保障,他們很難通過那道屏障,就算能夠通過,也會成為被剝奪了靈魂的行尸走肉。
羅獵道:“這里有什么?”
龍玉公主道:“水晶宮!”
羅獵道:“東海龍王的水晶宮嗎?”
龍玉公主道:“我沒見過什么龍王,這里也不會有什么龍王。”她向前走去。
羅獵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天羅甲,兩套天羅甲損毀嚴重應當無法修復了,他從貼身衣袋中掏出此前找到的儀器,卻發現那儀器居然閃爍著有若呼吸節奏的淡綠色光芒,這光芒并不強烈,可畢竟有了反應,羅獵悄悄將之藏起,無論這東西是不是探測儀,居然可以通過剛才的屏障而絲毫無損,足以證明這東西非同尋常。
即便羅獵不是礦物方面的專家,他也能夠看出這是一個水晶的世界,玉樹瓊花,形態各異的水晶組成了一個奇妙的水晶花園,他們開始經過的地方并沒有任何刀削斧鑿的痕跡,白色、透明的水晶一叢叢一簇簇形成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乍看上去如同來到了一個冰雪世界,用手觸摸之后發現比冰雪要堅硬得多,那些透明的水晶也帶著寒氣,不過宛如雪般的晶蓉卻透著溫潤。
羅獵感覺自己的腳步似乎沉重了許多,他本以為是剛才通過那道藍色水幕的時候精力受損的緣故,可是很快就意識到這里的重力和外面不同。
再往前行原本純然一色的景色陡然變得五彩繽紛,紅色、黃色、藍色、綠色、紫色……一叢叢一簇簇的水晶樹競相爭艷。羅獵又發現了藍色的地玄晶礦石,這一度被他認為極其稀有的礦石想不到在幻境島的深處蘊藏如此豐富。
他想到了一個問題,藤野家族是否有人進入了這里?
龍玉聽到羅獵的問題不由得笑了起來:“藤野家族?他們就算擁有《黑日禁典》也沒可能進入這里,在你我之前恐怕只有我師父來過……”她突然停下了說話,因為她看到前方的水晶叢中出現了一具人類的骸骨。
海明珠盯著水潭,那大片的死亡水母尸體被瀑布的水流沖散,他們能夠重新看到水下的情景,海明珠瞪大了雙眼也沒有看到水中兩人的身影,她自小隨同父親在海上討生活,水性絕佳,按照她的常識推斷,沒有人能在水底屏氣那么長時間,忍不住道:“怎么去了那么久都不見回來,他們該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吧?”
葉青虹最忌憚這種話,冷冷瞪了海明珠一眼道:“你若是嫌舌頭太長,我可以幫你。”
其實海明珠并無惡意,她也知道葉青虹心情惡劣,決定忍下這口氣,可老安卻不能看到女兒被人欺負,怒視葉青虹道:“大家都在一條船上,誰都沒有惡意,海姑娘也是出自關心,你又何必惡語相向?”
葉青虹道:“你們倒是親近的很呢。”
張長弓用手臂搗了搗瞎子,意思是讓他出來說兩句化解雙方的矛盾,這種時候不適合再生內訌。
瞎子咳嗽了一聲道:“大家不必爭執,都聽我一句。”
海明珠也發了火,怒道:“你又算老幾?”
瞎子道:“這里不是海龍幫,你搞清楚自己的斤兩!”
向來很少說話的陸威霖終于忍不住開口道:“羅獵為了咱們去冒險,你們卻在這里相互吵了起來,心里過意的去嗎?”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不再說話,海明珠沉默了一下,可她驕縱慣了終于還是無法忍住這口氣,反駁道:“他去了這么久,沒有人可以在水下屏氣那么長的時間。”
瞎子道:“你不能夠,未必別人不能,羅獵是什么人?他最喜歡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海明珠看不慣他那副洋洋自得的表情,冷笑道:“照你這么說,他也可能找到了出路,把咱們所有人都扔下,自己逃了!”
瞎子可以忍受別人侮辱自己,但是絕對無法容忍任何人詆毀羅獵一分,他怒道:“你放屁!”
海明珠哪還按捺得住,抽出短刀向瞎子沖了過去,沒等她靠近瞎子,一柄匕首已經抵住了她的咽喉,卻是葉青虹突然出手。老安看到葉青虹危及女兒的性命,暴吼一聲,沖向葉青虹。
陸威霖拔槍對準了他。
張長弓大聲道:“大家都把武器放下!”
安藤井下冷冷看了看這群因為彼此沖突而陷入僵持中的人,心中浮現出莫名的悲哀,這就是人類的天性,相互殘殺,身處困境不想著齊心合力離開這里,卻將煩躁和憤怒發泄在自己人的身上,人類!可悲的人類!
葉青虹望著老安,從他緊張的神情中看出了端倪,她點了點頭,輕聲道:“這世上的事情真是千變萬化,海明珠,你老老實實交代,你給老安灌了什么湯,讓他如此不顧性命的維護你?”
海明珠怒道:“你休得胡說。”
葉青虹意味深長地望著老安,其實從老安和海明珠一起現身,大家都看出他們的關系不對,不過因為周遭的事情層出不窮,所以無人在這件事上刨根問底。老安從葉青虹的目光中意識到自己可能中了她的圈套,以自己如此深厚的閱歷居然會栽在這群年輕人的手上,怪只怪,關心則亂。
瞎子忽然道:“上來了!”
眾人舉目望去,只見兩道身影正從水底飛速向上浮起。
葉青虹緊張的內心總算稍稍放松下來,羅獵果然平安歸來,在場的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首先想到平安歸來就好。老安心中暗忖,羅獵回來是不是沒有找到出口?如果是這樣他們的麻煩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