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獵道:“那你豈不是成圣人了?”
白云飛笑道:“圣人哪有凡人快活。”他在長條椅上坐下,留了位置給羅獵:“老弟啊,反正也沒別人,咱們就在這里說。”
羅獵在白云飛的身邊坐下。
白云飛道:“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
羅獵道:“都沒說什么事情。”
白云飛道:“你應該猜到了,這件事和穆三爺有關。”他向羅獵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道:“你還記得圓明園地宮內的保險箱嗎?”
羅獵當然不會忘記。
白云飛道:“人在一無所有的時候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擁有財富和權力,可當他得到這些東西之后,方才意識到最珍貴的不是這些,而是生命,就算把天下間所有的財富和權力都給你,也要有足夠的時間去享受。”
羅獵沒有說話,白云飛說得這番話的確無可反駁,穆三壽處心積慮的挖了那么多的坑,其最終的目的并不是為了瑞親王奕勛留下的財富,其實他已經霸占了不少奕勛的財富,并利用他自身的能力將那筆財富滾雪球般遞增,可以說穆三壽憑著雙手創下的財富甚至不次于奕勛當年的身家。
可穆三壽就算再厲害仍然難逃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奕勛擁有的最珍貴的財富也不是什么金銀珠寶,而是一份有可能存在的秘方,長生不老的秘方。
白云飛道:“瑞親王肯定見過張太虛。”
羅獵笑了起來:“你當真相信張太虛煉成了長生不老的仙丹?”
白云飛道:“有些事情不去經歷永遠都不可能相信,就像圓明園地宮一樣。”
羅獵心中暗忖,他該不會打起了圓明園地宮的主意吧?畢竟其中還藏有不少的寶貝。
白云飛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奕勛會花費那么大的功夫把一個青瓷瓶放在保險箱內?”
羅獵被他問得一怔,作為此事全程的經歷者,羅獵對其中發生的每一個細節都非常清楚,保險箱內只有一個青瓷瓶,而瓷瓶內裝著的是腐蝕性極強的液體,可以融化金屬,絕不是什么長生不老液,如果人服下去,定然被那液體腐蝕得腸穿肚爛。可奕勛為何要將這樣的一瓶液體放在保險箱內?難道只是為了謀害別有用心的后來者嗎?
白云飛道:“當時所有人都急于逃生,卻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東西。”
羅獵恍然大悟道:“青瓷瓶?”
白云飛微笑道:“羅老弟果然一點就透。”
羅獵心中暗自慚愧,自己當時一心想著逃生,根本沒有留意到青瓷瓶本身,由此能夠看出白云飛心思之縝密還要在自己之上。其實每個人的關注點不同,羅獵當時考慮得是自己和同伴如何能夠平安脫困,并沒有私心雜念,而白云飛卻另有所圖。
白云飛道:“那青瓷瓶被我帶出來了。”
羅獵道:“穆先生的好奇心果然很重。”
白云飛道:“我只是好奇,為什么這樣東西會被藏得那么深,能讓穆三爺他們前仆后繼的東西絕不尋常。我將那瓷瓶帶出來之后,起初發現那瓷瓶并無稀奇之處,后來也漸漸將之擱置,權當是當初歷險的一個紀念,可后來的某天,有人送我一個鼻煙壺。”
羅獵聽到這里心中已經猜到了其中的奧秘所在。
白云飛繼續道:“我看到那鼻煙壺的內畫,不由得聯想到了青瓷瓶,沒想到居然被我猜到了其中的秘密,想要將青瓷瓶完整的剖成兩半并不容易,可是打碎后再拼起來不難,我想看到的只是其中的秘密。”
拋開白云飛的目的不言,羅獵對白云飛也不由得生出敬佩之心,若無他鍥而不舍的探究,興許其中的秘密永遠被掩埋在了圓明園地宮內。
白云飛道:“那瓷瓶里面畫著得是一幅地圖。”
羅獵道:“你懷疑地圖可能指向另外一個藏寶處?”
白云飛從衣袋中取出了地圖,這是一幅他修整重建之后的地圖,上方有四個字——太虛幻境。
白云飛道:“這地圖是我根據內畫復制臨摹而成,太虛幻境,太虛兩個字指得可能就是張太虛,至于幻境指得應當就是藏寶處,張太虛的藏寶處,他的寶貝除了長生不老的藥方還會有什么?”
羅獵展開那幅地圖看了看,他并不認同白云飛的這番說詞,人往往會被欲望蒙住雙眼,白云飛對長生不老藥的渴望是顯而易見的,所以他才會將這四個字輕易就聯系到了張太虛的身上。
羅獵更看重的還是地圖本身,看了并沒有太久就從地圖上看出了端倪,低聲道:“這地圖好像是在日本海附近,距離橫濱最近?”
白云飛點了點頭道:“不錯!你所看到的重點標注的地方就是當年瑞親王在海上遇刺的地方,就在橫濱附近的海域。”
羅獵道:“你是說這太虛幻境在日本周圍?”
白云飛道:“從青瓷瓶內的地圖來看應當就是如此。”
羅獵道:“那青瓷瓶的殘片在何處?可否讓我親眼一觀?”
白云飛搖了搖頭道:“我可保證,這幅地圖是我原樣復制,唯一的改動就是按照原比例放大。”
羅獵從他的話中得出結論,白云飛不會將青瓷瓶的原件給他看,難道青瓷瓶內還有其他的秘密?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西蒙,此前西蒙也帶來了一張地圖,口口聲聲要去尋找幻境島,他口中的島嶼應當和白云飛所說的太虛幻境并無關系,可自己卻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這兩者間似乎又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系。
羅獵道:“你為什么要找我?”
白云飛道:“你能力出眾,又深悉內情,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信任你,換成別人,我肯定不會告訴他這個秘密。”
羅獵道:“你不怕我真找到了長生不老藥,偷偷給藏起來,又或者我自己給吃了。”
白云飛盯住羅獵的雙目道:“你不會,長生對你這樣的人來說并無意義。”
羅獵笑了起來,白云飛對自己居然有些了解,是的,長生對他而言又有什么意義?一個永無止境的生命,無非是一天又一天的重復,對已經經歷了太多痛苦的他,對于徹夜無法入眠的他而言,這樣的重復豈不是意味著無休止的折磨?
白云飛慢慢說出了自己的條件:“我會提供給你所需要的一切資金和裝備,只要你幫我完成這件事,黃浦的一切麻煩我來為你們擺平,只要你在黃浦一天,我就能夠保證你們的安全。”白云飛并沒有夸大其詞,也沒有大包大攬,畢竟他目前的勢力范圍只能兼顧到黃浦,如果羅獵走出這座城市,他真的無法做出百分百的保證。
羅獵其實并不在乎白云飛的保證,雖然他的狀態遠遠沒有恢復到巔峰,可是他仍然有信心保證自己的安全,可是他無法保證周圍朋友的平安。有白云飛的保證畢竟是一件好事,更何況他對白云飛說起的這件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白云飛道:“你可以自由組建你的隊伍,我不會做任何的干涉。”
羅獵道:“如果我找不到你想要的東西呢?”
白云飛道:“只要你用心去做,就不會有如果。”
羅獵望著白云飛,他對自己居然擁有這么強大的信心,這似乎有些不正常。從白云飛的表現來看,他似乎對掌控全局充滿了信心,難道他手中又掌握了什么把柄?羅獵并沒有繼續提問,而是慢慢疊好了那張地圖,輕聲道:“我需要一個半月去準備。”
白云飛聞言有些錯愕道:“這么久?”
羅獵點了點頭道:“你既然親手繪制了這張地圖,就應當注意到上面所標注的地點。”
白云飛皺了皺眉頭,他并不認為這標注的地點上能夠看出太多的信息。
羅獵道:“瑞親王奕勛遇害的時候是在臘月初七,距離那一天還有接近兩個月的時間,如果太虛幻境真的存在,那么我們必須嚴格選擇時間,也唯有如此風采有可能找到這個地方。”
白云飛道:“難道這個地點還會變動不成?”
羅獵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海水一年四季會有不同,這張地圖說明不了什么。”
白云飛道:“我懷疑太虛幻境就藏在奕勛遇害周圍的幾座小島上。”
“那么容易你為何自己不去?”
白云飛啞口無言。
羅獵道:“你知不知道單單是在這片海域,無人的荒島就有幾千個,這還不包括大大小小的巖礁,而且我無法確定你提供地圖的真實性。”
白云飛意識到羅獵正在利用這種方式逼迫自己將瓷瓶拿出,他的內心卻并未有任何的動搖:“你所看到的就是全部。”
羅獵道:“這段時間,我會尋找一艘足夠堅固安全的船,還要尋找幾位經驗豐富又值得信賴的船員,還要去了解瑞親王當年遇刺的詳情。”
白云飛道:“船和船員我來負責,至于葉青虹那里,只能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