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洪流浩浩蕩蕩的沖天而起。
凜冽的鋒銳之氣,似乎將空間都割開了!
從天而降的項尊見狀,一聲爆喝,周身褐色的大作,環繞著他的山岳虛影越發的凝實,肉眼都能看清山岳菱角。
“鐺鐺鐺……”
金光洪流沖擊在棱角分明的山岳虛影上。
竟然發出近似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音!
只見山岳虛影明滅不定,看起來像是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破滅。
但金光洪流反饋給張楚的訊息,那座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破滅的山岳虛影,卻像是金剛不壞自身一樣牢不可破!
撞在山岳虛影上的刀氣,不是被山岳虛影震擊成細碎的真元,就是直接被山岳虛影彈開……
根本就傷不到項尊一根汗毛!
張楚見狀,手刀在身前畫圓,四散的數萬柄寸長金光刀氣立馬如同乳燕歸林一般,重新融入張楚的體內。
金光散去。
張楚還舉著手刀。
項尊凌空而立,俯視著張楚與梁源長師兄弟二人,目光森冷,眼神睥睨:“這就是張盟主的迎客之道?”
項尊也只是三品飛天,在飛天境內上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絕世強者。
遠的不說,單單只是在玄北江湖這四位飛天宗師的小圈子內部,他就只比風四相這個國運飛天強出一籌。
無論是看上去就是個好好先生的樂清揚。
還是看起來黃土都埋到脖子根兒的九陽上人。
都能將他按在地上摩擦一百遍!
但關鍵不是項尊有多強。
而是此時此刻的張楚和梁源長,在飛天境內……太弱了!
不是他們的人弱。
也不是他們的武道弱。
而是他們晉升飛天境時間太短了!
梁源長滿打滿算,晉升飛天境也不到十日。
還有近半數的時間,都花了路上。
而張楚晉升飛天的時間,比梁源長還短。
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去鞏固當前的境界。
導致他們只有境界上來了。
其他的一應手段,還都停留在氣海境。
那打兔子的手段。
怎么可能打得了老虎?
最好的例子,就莫過于張楚這一招天下太平。
在氣海境時,這一招是張楚的最強招。
威力即便稱不上氣海無敵,但也絕對是氣海境一等一的強大殺招!
招出千百刀氣奔涌而出!
防不勝防!
擋無可擋!
在張楚憑借白虎的庚金之氣立地飛天之后,庚金真元配合護體刀罡,還大大的提升了這一招的威力。
但這種提升,并沒有越過飛天境的門檻。
畢竟天下太平這一招。
殺意為骨。
刀罡為肉。
真元只是表皮!
空有外表,沒有內在的東西,是什么?
繡花枕頭!
銀樣镴槍頭!
而梁源長的處境,也和張楚相仿。
他也是空有一身三品真元,卻無飛天級的技法供他發揮一身實力。
面對項尊色厲內茬的質問,張楚連開口敷衍一下他的欲望都沒有!
欺負他張楚,他可以忍!
欺負梁源長,就是不行!
他徑直偏過頭,看向樂清揚、九陽上人和風四相三人。
卻發現三人已經退開十余丈,都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沉靜神情。
好板正的作壁上觀姿態!
不過也是。
他張楚和梁源長是飛天。
項尊也是飛天。
雖然他們人數比項尊多。
但武道一途,人多勢眾和絕對強大,并不能劃上直接的等號。
在氣海境時,一挑二、一挑三、一挑四,還能強行反殺這種事情,張楚和梁源長都不止干過一次!
既然如此。
樂清揚、九陽上人和風四相三人,自然是既沒有為了張楚和梁源長得罪項尊的道理,也沒有為了項尊來得罪張楚和梁源長的道理。
說到底。
飛天宗師的威脅,太大太大。
只要不動手,吵吵得再厲害,都有回轉的余地。
可一旦動了手,就很難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別說看項尊的樣子,沒有就此作罷的意思。
就算他現在低頭認慫,張楚也不敢就這么放他離去!
因為張楚不敢拿妻兒老小,拿太平關上下七八萬口子人,去賭項尊的人品。
當年程大牛教給張楚的道理,張楚至今都沒忘。
也不敢忘!
“大師兄。”
張楚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我需要十息!”
梁源長沒有遲疑。
他直接點頭,說了一聲“好”。
他掠起,周身陡然涌出無量熊熊燃燒的火光,將他整個人包裹再來,化為一個巨大的火球,蠻橫的撞向空中的項尊。
拼不了技法。
那大家就拼本源!
看是你打是我!
還是我耗死你!
張楚緩緩閉上眼,身后浮起一片混混沌沌的青銅色光芒。
梁源長沖上去,一掌轟出,龐大如殿宇的掌力噴薄如火山爆發。
“地龍破!”
項尊低喝著轟出一拳,拳勁卻似浪潮一般一波接著一波,直到與梁源長的掌力相接之時,才合而為一,一舉爆發。
“轟!”
震天動地的轟鳴聲中,瀲滟的火紅掌力破滅,瀲滟的火光染紅了太平關整個天空。
包括著梁源長的火球,也在項尊這一拳之下碎裂,梁源長吐著血倒飛而出。
“欺人太甚!”
一拳擊退了梁源長的項尊咆哮著,舍了梁源長轉身撲向地面上仍逼著雙目的張楚!
這師兄弟倆,一個閉著眼睛站在地面上裝逼,另一個不要命的撲上來死磕。
長腦子的人都能猜到,地上那個肯定在憋著什么壞!
項尊豈能讓張楚如意!
“轟……”
火光絢爛如熒惑現世,上一秒還在天空中吐血倒飛的梁源長,下一秒又化作一個火球,擋在了項尊的去路前。
“轟。”
恐怖的勁氣傾瀉在北平盟總壇內,宛如巨人的大手掃過,巍峨的建筑群瞬間就變成了一片廢墟。
“嘭。”
梁源長砸進了北平盟總壇的廢墟之中,但眨眼之間,就硬生生借助落地的反震之力,噴著血彈起,再次帶起熊熊火光,沖向天空的項尊!
這種宛如街頭青皮搏命的亡命打法。
將作壁上觀的三位飛天宗師都給驚到了!
莫說是飛天宗師!
便是氣海大豪,都沒幾個狠得下心用這般亡命的打法給敵人死磕!
立地飛天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除了京城那把龍椅,這世間上一切美好的事務,都唾手可得、應有盡有!
誰會想死?
誰會舍得死?
這師兄弟二人,如果不死,必能成大氣候!
梁源長這種死皮賴臉的打法,終于也激怒了項尊。
他一拳擊散了梁源長的護體真元之后,一把攥住梁源長的左臂,一拳轟響他的頭顱 梁源長眼見拉不開距離,索性把心一橫,將右臂橫在頭顱面前硬頂了項尊一拳,然后順著項尊的拖拽力道翻身而上,騎到項尊的背上,用已經骨折的右臂吊住項尊的脖子,一邊奮力催動《海納百川功》吞噬對方真元,一邊瘋狂的用頭垂砸項尊的頭顱。
《海乃百川功》乃是燕西北第一邪功,能吞噬他人真氣為己用。
但這門功法,也只能在氣海境稱雄,到了飛天境,也發揮不了多大作用了!
飛天宗師的一身真元,有飛天意鎮壓,穩如磐石,哪是區區一門邪功就能吸得動的?
梁源長此舉,不過是想打亂項尊的真元運轉,多爭取一點點時間。
不用太多,四五息就好!
張楚說需要十息。
他就是死,也一定要給張楚爭取到十息。
后邊的事……
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啊……”
項尊也被梁源長的亡命打法給打得章法全無,心頭又是驚慌又是憤怒。
他晉升飛天境之后,從未與其他飛天宗師動過手。
屈指可數的幾次出手,都只是滅殺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氣海武者。
他都快忘了怎樣和實力相當的對手搏斗了……
驚慌知錯之下,項尊竟也只知道一邊用肘擊撞擊背后的梁源長,一邊拼命的抓著梁源長的左臂往下撕扯。
梁源長拼命用右臂吊著項尊。
拼命的吊著項尊。
但已經骨折的右臂,怎么的使不上勁兒來。
二人撕扯之中,梁源長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他右臂脫力之后,耳邊就被呼呼的風聲占滿了。
他知道自己正在往下墜。
但他已經沒有穩住身形的力氣了。
骨頭。
斷得太多了。
師弟。
交給你了……
暴怒的項尊將梁源長扔出去之后,有心趁機追上去打是梁源長,但一股令他心驚肉跳的鋒銳之氣,讓他已經顧不上梁源長了。
他偏過頭看向地面上的張楚,見他還閉著雙眼,心中略一猶豫,下一秒就毫不猶豫的朝著張楚殺了過去。
仇已經結死了。
今天若不能殺了這師兄弟二人,后患無窮!
他沖向張楚。
棱角分明的山岳虛影再一次浮現!
獅子撲兔,亦用全力!
他要一舉鎮殺張楚!
“轟轟轟……”
龐大的山岳虛影從天而降,發出悶沉的氣爆聲。
風壓,已經吹起了張楚腦后的長發……
就在這時。
張楚終于睜開雙眼。
他再一次抬起右手,一手為刀,輕飄飄的往下斬。
不見真元光芒。
也沒有強大的威壓。
項尊不由得冷笑。
虛張聲勢!
三品是怎么一回事,我還不知道嗎?
下一秒。
一抹刀光,在剎那間閃過了他的眼角,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時,思維已經僵凝了。
我的腦子怎么不好使了?
他奇怪的想道。
然后,他的身體,包括籠罩著他的山岳虛影,就以他的鼻梁為界,無聲無息的分成了兩半。
“啪嗒”的一聲,兩片尸體落在了張楚的腳邊,連血都不曾灑出一滴。
張楚垂下手,掌中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