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書網網站訪問地址為 “轟隆隆……”
滾滾的馬蹄聲,自青翠的竹林盡頭滾滾而來。
不多時,上百面帶猙獰的黑鐵面具,渾身包裹在黑色錦衣中的黑衣武士,縱馬掠過竹林間的馬道。
沒有言語聲。
但黑衣武士們太過用力抽打馬匹發出的“啪啪啪”聲音,泄露了他們內心中的焦急。
往前。
再往前。
就是北飲郡了。
就是玄北州了。
就是北平盟的地盤了。
就安全了……
隱藏在一眾黑衣武士中間的謝君行,也和其他黑衣武士一般,戴著猙獰的黑鐵面具,穿著制式的黑色錦衣。
連狹長的窄刃佩刀,都被一層又一層的抹布條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與其他黑衣武士的佩刀一模一樣。
他為撤離,做了諸般準備。
比如他這身衣物。
再比如這些死士。
以及他們隨身攜帶的大量炸藥包……
但目前看來。
這些手段,好像有些浪費。
他只是不過殺了一個方良和一個燕驚鴻。
就他們倆,還沒資格讓飛天宗師親自來追殺他!
太掉價!
他防備的,是白橫。
但目前看來,白橫似乎都還未反應過來。
是的。
謝君行防備的,只有白橫。
燕長青,謝君行不懼!
雖然那老貨好些年前就對外宣稱,自個兒已經站到了飛天境的門檻前。
但大家都是一座山的狐貍,燕長青吹的什么聊齋,他謝君行心里能沒幾分逼數兒?
燕長青到底有幾分成色。
在西涼江湖廝混了大半輩子的謝君行,不說了如指掌,但至少能稱死他九成!
燕長青若敢追。
謝君行就敢試著弄死那老貨!
正好以前那老貨仗著背靠天行盟,沒少給他們武士樓臉色看!
現在大家都背靠大樹!
誰怕誰啊!
但白橫……
如果可以,謝君行真的不愿意跟其交手!
他與白橫,算得上是舊友。
當然,頂多只能算是場面上的朋友。
花花餃子眾人抬沒問題。
但要談什么交情……
可就太侮辱朋友這倆字兒了。
不過也正因為他與白橫算得上是舊友。
他才知道,那老貨隱藏得到底有多少。
在王真一還未晉升四品之前。
燕西北三州,明面兒上的絕頂四品,唯有“追魂手”梁源長一人。
飛天難。
難如上青天。
能憑借一己之力,強行立地飛天的絕頂四品。
又豈會是隨隨便便就能出現的?
以往一州江湖三四十年都沒出一個絕頂四品,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玄北江湖自萬人杰之后,不就是二十多年都未能誕生一個絕頂四品么?
在梁源長之后。
王真一成就絕頂四品。
張楚成就絕頂四品。
前后相隔了不到一年時間。
三大絕頂四品,猶如三輪大日,橫亙燕西北三州江湖,照耀得萬千江湖兒郎,心生向往。
以致江湖上,已經開始流傳武道崛起的流言……
但謝君行知道。
白橫其實極有可能也是絕頂四品。
成就絕頂四品的時間,還在梁源長之前好幾年。
為什么說是極有可能呢?
只因白橫十分推崇以智取勝,且極擅陽謀。
他的敵人,通常還未能找到他,就已經死在他的陽謀之下。
這讓西涼的江湖人,都誤以為白橫是實力不夠,腦子來湊。
但謝君行見過他出手。
只見過一次。
敵人是一位隱退的前輩江湖人。
資歷老得西涼江湖上已經沒多少人記得他,知道他。
可恰巧,因為那位老前輩與謝君行之父有舊。
知道他的一些事跡。
認得他的劍法。
那位前輩,也曾是一位梁源長式的人物,打遍同代西涼江湖人無敵手,而立之年,便能硬接下正直巔峰時的前代天刀門掌門萬人杰一刀。
但這種人杰,在白橫面前竟然只走了不到三招!
連一手精妙劍法都還未來得及施展,便被白橫一掌擊碎了天靈蓋!
前輩雖老。
但一身雄渾真氣尚算穩固,下滑得并不多。
強四品對上他,鹿死誰手還尤未可知。
但白橫三招就打死了他!
這種實力。
決計不是強四品高手,所能達到的!
這一點。
自忖在強四品之中算得上佼佼者的謝君行,萬分肯定!
空有一身強橫實力,只會發狠,但腦子并不好使的武者。
并不可怕。
實力強橫無匹,心狠手辣,腦子還很靈光的武者。
就很可怕了。
實力強橫,心狠手辣,腦子靈光,還夠能忍的武者……
就讓人不寒而栗。
謝君行至今都仍想不明白。
白橫明明是絕頂四品。
卻為何硬裝成強四品。
坐視梁源長、王真一、張楚這些后生晚輩大放光彩而無動于衷。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既為武者。
自然要力爭最強!
以絕頂之姿。
接八方挑戰。
納十方膜拜。
本就是立地飛天的最強道路。
沒有之一!
再多的感悟。
再精深的領悟。
都及不上硬生生打出來的無敵之姿。
如何向自己證明自己的勢,是最正確的、是最強的?
打遍天下氣海無敵手的勢!
自然是這天底下最正確的!
自然是這天底下最強橫的!
打出無敵之姿時。
便是山海,都阻擋不了其一飛沖天的腳步。
那是真正的大勢已成,長驅直入!
而白橫。
如果早在梁源長之前,公開自己絕頂四品的實力。
那么他就是當時的燕西北第一氣海強者。
天下九州。
燕西北占其三。
燕西北三州的第一氣海強者,距離打遍天下氣海無敵手的無敵之姿,或許還有差距。
但也足以納一縷無敵之意入勢!
這對勢的好處。
無異于由虛化實!
武道三境九品。
力士境熬力。
氣海境練氣。
飛天境修意。
意從何來?
勢破意出!
在氣海境,將勢強化到極致。
影響的,不僅僅是氣海境的實力。
還會間接影響到,在飛天境到底能走多遠……
同樣是馬。
馬廄里脫穎而出的健馬。
怎么可能與草原馬群中野蠻生長出的馬王相提并論?
謝君行忌憚白橫。
這是他自己都無法否認的。
不過這并不影響謝君行弄死白橫的衣缽弟子,砍下他的收集,裝進盒子里,帶回太平關。
雖然張楚并沒有要求他取回方良和燕驚鴻的首級。
他自己也清楚,砍下方良和燕驚鴻的首級與給他們留一具全尸的差別。
但謝君行也是上位者。
他深深的明白。
上位者最厭惡的,除了叛徒,就是兩邊倒的墻頭草。
他已經做過一次叛徒了。
如果再不抓住這次機會,表明立場。
以后再犯錯。
張楚還會給他機會嗎?
所以,左右都已經惡了白橫和天行盟。
他索性就把事情做絕。
就目前看來。
張楚這個靠山,前途無量。
最重要的是,待人寬厚。
既然已經沒得選了。
自然得趕緊抓緊了這座靠山。
如此。
等到張楚立地飛天之后。
他或許還有接任玄北武林盟主之位,立地飛天的機會!
在越過玄北州界碑的剎那間。
謝君行心頭懸起的大石,終于慢慢放下了。
安全了。
現在,白橫就算是想追,來不及了。
白橫再強。
但他應該還不及張楚強橫。
張楚可是已經嶄露出幾分無敵之姿的絕頂四品!
似白橫那種凡是都喜歡耍陽謀的愛惜羽毛之輩,怎么可能會拼著和張楚那種強絕之輩生死相搏的風險,進入北飲郡追殺他?
他在慶幸。
卻不知。
九天之上有一雙眼睛,正不帶半分情緒的俯視著他們這一支人馬。
從九天之上往下看。
人就和螻蟻一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