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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為什么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從大佬到武林盟主

  深夜。

  酒盡人散場。

  張楚獨坐在行營中,借著一盞孤燈,慢慢擦拭紫龍刀。

  他又想起了白頭佬。

  那個家伙要是還在,那該多好。

  至少有什么看他不明白的事情發生時,能有個人一起合計……

  張楚黯淡的嘆息了一聲,郁郁的回刀入鞘。

  “篤篤篤。”

  行營外傳來三聲低低的叩門聲。

  張楚聞聲,閉上雙目沉靜了片刻。

  再睜眼時。

  他眸中已經再次亮起如刀光一般凜冽的光芒。

  “啪。”

  他抬了一個響指。

  窗戶打開,身披士兵甲的人影,無聲無息的跳窗而入,于堂下單膝點地,垂首低聲道:“卑下拜見主上。”

  張楚淡淡吐出一個字:“講!”

  “卑下連夜拷打了一百名北蠻武者,已確定烏氏部落方位!”

  堂下的人影,畢恭畢敬的回道。

  張楚:“此去腳程幾何?”

  “快馬加鞭,兩天一夜可回!”

  張楚:“向導呢?”

  “萬無一失!”

  張楚一把抓起身畔的紫龍刀,起身大喝道:“傳我命令,將北營集結,一人雙馬,帶足三天三夜的飲水和口糧!”

  “孫堅,牛十三,各率三百精銳,并入護衛隊!”

  北疆戰事已經完結。

  他之所以還留在永明關,等的就是這件事!

  “喏!”

  門外響起值夜護衛們鏗鏘有力的應諾聲。

  沉重而紛雜的腳步聲,瞬間驚醒了靜謐的夜!

  張楚將紫龍刀佩到腰間,再從懷中取出一塊雕有龍虎紋路的純金腰牌,擲于堂下人懷中:“帶著你的人,去找孫堅,隨軍出擊!”

  “喏!”

  堂下的人影收好的腰牌,起身從窗戶跳出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張楚按著紫龍刀的刀柄,眺望著太平關的方向,目光明暗交雜。

  白頭佬。

  這事兒,我去辦了!

  你要怪。

  就來夢中找我吧。

  三千輕騎,趁夜奔出永明關。

  雄渾而巍峨的關墻上。

  聞聲趕來的冉林,王真一,霍鴻燁,靜靜目送著這支騎兵,三人的神色,都異常復雜。

  他們先前并不知道張楚會出永明關。

  但接到張楚北出永明關消息的瞬間,他們就想到了原因。

  因為這并不難猜。

  以張楚的生平,他會北出永明關的原因,有且只有一個……

  但他們依然不敢置信。

  到了他們這個位子,哪有還有真將情義這兩個字兒當成一回事的人?

  如果有,為什么他以前沒有見過。

  如果沒有,張楚這又是在做什么?

  他們的理智,令他們去質疑,去辯駁。

  但他們的本能,卻令他們羨慕,嫉妒。

  羨慕一個都已經死了,還擁有他們從不曾有過的珍寶的死人。

  嫉妒一個都已經死了,還有人肯為了他傻乎乎的帶著幾千人去草原拼命的死人。

  在向導的帶領下。

  三千鐵騎一路向北,深入天極草原。

  到天明之時,張楚四下張望,已經找不到任何可以作為參照物的高山。

  入眼所見,除了枯黃的草場,還是枯黃的草場。

  偶爾有山丘,都是那種一鞭之下,便能輕松跨過的平坦山丘。

  沿途倒是路過了好幾個北蠻部落。

  白色的羊群,在枯黃的草原上的格外的顯眼。

  但張楚都只是遠遠的望上一眼,就下令兵馬繞道,不要驚動了遠處的北蠻部落。

  北蠻人太多了。

  殺不完。

  他此行的目的,只是烏氏。

  并不想節外生枝。

  但他偃旗息鼓,息事寧人。

  一路上經過的那些北蠻人卻并不這樣想。

  才深入草原三百余里。

  他們屁股后邊,就贅上了一些鬼鬼祟祟的北蠻牧民。

  走到四百里,贅在他們屁股后邊的北蠻牧民,已經有小五百。

  北蠻牧民,可不是什么純良的生產者。

  他們拿起鞭子能放羊,拿起刀子能劫掠,穿上皮甲就敢攻城掠地!

  當年張楚還在錦天府做四聯幫幫主的時候,就常常聽說,又有老走北蠻路線的商隊,因為犯了北蠻人的什么什么忌諱,在草原上栽了水,無一生還的消息。

  那時張楚就懷疑過,北蠻人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忌諱,到底是真忌諱,還是北蠻人編出來殺人越貨的借口……

  張楚見勢不對,想要清理掉這些草原鬣狗。

  但草原上很難設伏。

  三千兵馬的動靜,也很難瞞過這些生在草原,長在草原的鬣狗。

  張楚試探著撒了五百精騎出去。

  結果那些草原鬣狗,一見到他們人多,遠遠的就一哄而散。

  等到他們人少了,又呼嘯著一擁而上。

  平坦的草原,是最好的跑馬場。

  而北蠻人的騎術,是種族天賦。

  是以哪怕他們胯下的馬,不及將北營的戰馬強建,但憑借高出將北營將士好幾個層次的騎術,他們照樣能跑贏將北營的將士。

  連吳老九親自出馬,都沒帶回幾顆北蠻人的頭顱……氣海大豪是能憑借真氣,短時間內爆發出堪比戰馬狂奔的高速,但這種速度面對戰馬,并不占多大優勢,而且極耗真氣,不能長久。

  北蠻人沒弄死幾個。

  反倒是張楚撒出去的兵馬,損失了十幾騎。

  怒得張楚心頭的火氣,就像是澆了汽油一樣“蹭蹭蹭”的往上竄。

  他果斷打消了收拾屁股后邊那些鬣狗的想法,轉而在心頭拉出了一條血腥的曲線……

  從烏市部落,一路屠回永明關的曲線!

  當天傍晚。

  張楚率領三千輕騎,抵達了烏氏部落。

  一眼望不到頭兒的牛羊。

  一眼望不到頭兒的馬群。

  一眼望不到頭兒的白帳。

  一桿高有七八丈的烏底白字大旗,迎著北風輕輕的飄蕩。

  好一副平安、富足,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美景。

  只可惜,混合著北蠻話和大離話的驚惶呼喊聲,和雞飛狗跳的凌亂腳步聲,破壞了這份美感。

  一馬當前的張楚勒住青驄馬,無視已經亂成一團的龐大部落,定定的望著那一桿大旗,抬了一個響指。

  立刻就有人打馬,湊到張楚的身后。

  張楚沒回頭,指著那桿大旗上像蚯蚓一樣歪七扭八,毫無美感的北蠻字,問道:“那是什么意思?”

  “哈日。”

  “黑的意思。”

  張楚大笑“還真他娘的不忘本啊!”

  他在大笑。

  但話,卻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

  每一個字眼都像是刀槍一樣,散發著暴戾的殺意!

  他拔出紫龍刀,向前一揮,咆哮道:“殺!”

  話音一落。

  四千輕騎仿佛決堤的洪水,轟然奔騰而出。

  沒有相持不下。

  也沒有難分難舍。

  在四千剛剛趟過北疆絞肉機的將北營悍卒面前。

  哈日部落匆忙聚集起來的數千族兵,就像是紙糊的一樣,一觸即潰。

  站在后方的哈日部落族兵,都還沒看清敵人長啥樣,就被潰敗的同伴裹挾著四下奔逃……

  而幾個膽敢冒頭的氣海,被張楚像殺雞一樣一刀一個宰了之后,這場戰斗就直接淪落為屠殺!

  天還沒黑。

  這個足有好幾萬人口的哈日部落,就已經只剩下一群老弱婦孺。

  所有身高過車輪的男丁,排著隊的,被一個個如狼似虎的將北營將士按在地上,砍下頭顱。

  “別殺我,別殺我!”

  “你們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們,不要殺我……”

  驚恐欲絕的呼喊聲中,吳老九單手抓著一頭像豬多過于像人的玩意,縱馬奔至張楚面前。

  “嘭。”

  肥豬砸在了張楚身前七尺外。

  借著周圍跳躍的火光,張楚看清楚了這個肥豬的模樣:裹著一身溜光水滑,一看就知道肯定價值不菲的熊皮大衣,穿金戴銀,跟胡蘿卜一樣粗的十根手指上,每一根都帶著一枚碩大的寶石戒指……

  吳老九從馬背上跳來,三步并作兩步趕到張楚面前,畢恭畢敬的揖手道:“盟主,兩名六品高手護著這廝逃跑,屬下瞧著應該是個大人物……”

  話說到一半兒,他就閉上了嘴。

  因為他發現,自家盟主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這頭肥豬,眼神中涌動的光芒,令他覺得害怕。

  趴在地上肥豬這時也看到了張楚,哭嚎聲一下子就頓住了,臉色驚恐的像是見了鬼一樣。

  好一會兒,張楚忽然展顏一笑,輕聲呼喚道:“世伯。”

  他的聲音,是那樣的輕柔。

  輕柔得就像是稚子呼喚爹娘。

  但吳老九聽到他這聲呼喚,卻毛骨悚然得后腦勺的寒毛都快立起來了……

  張楚輕笑著,伸出雙手,彎下腰往前走了兩步,就像是要輕輕扶起地上這頭肥豬,幫他撣一撣身上的塵土。

  然而地上的肥豬,卻驚恐的拼命向后滾:“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張楚停住了腳步,臉上的笑容漸漸猙獰:“你還知道害怕嗎?”

  話音未落,就見金光一閃,張楚陡然出現在肥豬面前,一腳踩在了他的膝蓋上。

  “咔嚓。”

  骨骼折斷的聲音,是那樣的清脆。

  肥豬粗壯的膝蓋,已經變成一團血肉模糊的肉餅。

  “知道害怕,你還敢配合霍青放北蠻人入關?”

  張楚的聲音漸漸拔高。

  “咔嚓。”

  他一腳踏在了肥豬另外一條腿的膝蓋上:“知道害怕,你還敢投靠北蠻人?”

  “啊……”

  肥豬歇斯底里的哀嚎著:“我也是被逼的啊,我也是被逼的啊。”

  “霍云死后,霍青就威逼我們聯絡天可汗!”

  “我要不做,他就要屠我烏氏滿門啊!!”

  “我烏氏四代為大離販馬,為了打通北蠻的販馬通道,前前后后折了好幾百族人在這草原上!”

  “我們是大離的功臣!”

  “可大離是怎么對我烏氏的?”

  “朝廷不允我烏氏子弟習武!”

  “霍青拿我烏氏滿門威脅我!”

  “留在大離,北叛是死,不北叛也是死!”

  “你告訴我,我能怎么辦?”

  “我能怎么辦?”

  他拼命的哭嚎著,咆哮著。

  淚中帶血。

  張楚看著這張面紅耳赤的扭曲面孔,眼前一個恍惚,仿佛又回到了當年錦天府外的烏家堡。

  那時的烏元映,儒雅英俊,風度翩翩,并未因為他是一個不入流的幫派頭子就輕視與他,反倒祥和諄諄,就像是一位親近的長輩。

  畫面又一閃。

  張楚的腦海中又浮現起烏潛淵大行之前,孱弱得只剩下一副皮包骨頭,仰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的仰望著房頂的模樣。

  你或許真是被逼無奈……

  但你還有悔恨的機會。

  烏潛淵呢?

  你給過他悔恨的機會嗎?

  張楚又笑了,“呵呵呵”的聲音仿佛是從胸腔里發出來的一樣,“那烏潛淵呢?”

  “你們既然早就有心北叛。”

  “為什么還要教他圣人學說?”

  “你們既然早就有心北叛。”

  “為什么還要故意放他回錦天府?”

  “你在草原上吃香的喝辣,風吹草地見牛羊的。”

  “你知道他在玄北州熬的頭發都白了嗎?”

  “你知道他寧可死都不肯娶妻生子嗎?”

  “你知道他死的時候是什么模樣嗎?”

  “你知道他到死連塊碑都不肯留嗎?”

  “你不是他爹嗎?”

  “他不是你兒子嗎?”

  “為什么?”

  “你為了你們烏氏想了多。”

  “為什么就不能為他想一點。”

  “那怕是一點點呢?”

  “為什么?”

  “你告訴我為什么?”

  “你他媽倒是告訴我為什么啊!”

  張楚咆哮著,哆嗦著。

  雄渾的焚焰真氣,暴走一樣的在他身上明滅不定。

  他幾乎就要控制不住,一拳將這張豬頭一樣的臉捶成肉泥!

  烏元映滿臉冷汗,嘴唇劇烈的顫抖著。

  張了好幾次嘴。

  都沒能吐出一句話。

  張楚閉起雙眼,強迫自己不再去看這個人。

  “拖下去,凌遲!”

  他揮手。

  左右兩名衛士上前,一左一右夾起烏元映,往一旁拖去。

  烏元映掙扎著,拼命的嘶吼道:“你是潛淵的兄弟,難道真要看他滅族,看他血脈斷絕嗎?”

  張楚沒睜眼。

  似乎無動于衷。

  不多時。

  孫堅輕手輕腳的走到張楚身側,低聲問道:“楚爺,烏氏的婦孺……如何處理?”

  自家幫主的規矩,他是清楚的。

  再借他膽兒,他也不敢犯。

  張楚沉默了好半響,才淡淡的道:“讓他們背啟蒙文章,任何一篇都行,背得出的帶回大離,背不出的……殺了!”

  族人嗎?

  烏潛淵的族人,哪有北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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