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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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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

  那一聲干凈利落的聲音,就像劣質布匹被人干凈利落的撕扯成兩半時發出的聲音。

  持劍刺向張楚的六品高手,就像是主動把自己送到了飄雪的刀鋒前。

  一分為二。

  破風一刀斬!

  “哐當。”

  古拙無華的闊刃劍跌落在地。

  兩片尸體洶洶燃燒著向兩旁飛了出去。

  沒有血濺出來。

  一滴都沒有。

  直接被恐怖的高溫凝固了。

  火光瀟灑。

  張楚面帶微笑,還保持著向前斬擊的姿勢。

  飄雪光潔如鏡的狹長刀身,依然纖塵不染。

  然而城門洞子另一頭的二十七家聯軍們,卻仿佛在他背后看到了一頭頭生犄角、遮天蔽日的火焰惡魔!

  “嘭。“

  一聲悶沉的聲音,將陷入驚駭與恐慌之中的二十七家聯軍們喚醒。

  卻是張楚方才那一刀的余勁,斬在城門匾上,斬下了一大片磚石來,平整的城門臉兒,看上去就像是被狗啃了一嘴。

  張楚收刀歸鞘,面上的笑容越發的濃郁:”大家都看到了,這可是他先動手的。“

  他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肯定逼氣十足。

  但他快樂啊!

  城門洞子另一邊的二十七家聯軍中人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眼神都有掩都掩不住的驚慌之意。

  他們現在才發現,事情好像和他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他們先前得到的消息,太平會最強的就是這個張楚,以七品之身能搏殺六品強者!

  這是經得起考證的戰績!

  堪稱奇跡!

  一個不知有沒有來著,但很可能是前無古人的奇跡!

  但……也就那樣了!

  廝殺畢竟是人與人之間的事情。

  是人,就一切皆有可能!

  誰知道,死在張楚刀下的那個六品大豪,是不是剛被老婆戴了綠帽子,正想找個地兒尋死覓活呢?

  誰知道,死在張楚刀下的那個六品大豪,是不是頭一天晚上才夜御十年,出門時還兩股戰戰呢?

  誰知道,死在張楚刀下的那個六品大豪,是不是倒霉催的踩中香蕉皮,把自己送到張楚刀前了呢?

  常言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真理往往只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嘛!

  而眾所周知的是,雁蕩山沖虛宗宗主柳軼煬,是五品。

  柳軼煬為人,在西涼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小肚雞腸、睚眥必報。

  當年,沖虛宗之內,還有三名天資、威望皆不下柳軼煬的優秀弟子,與柳軼煬爭宗主之位,后柳軼煬登上沖虛宗宗主寶座,不出三年,那三名長老便一一橫死,連帶他們所收的弟子都沒能逃出生天,西涼江湖人送外號“大丈夫”。

  這次柳軼煬的獨子死在了太平鎮,柳軼煬豈能善罷甘休?

  也正是因為有柳軼煬出頭當發起人,才會從者云集,二十七家聯軍也才會這般順暢的組建起來……當然,背后還有沒有人在推波助瀾,這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了。

  而方才張楚瞬殺沖虛宗大長老的那一刀,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他張楚已開氣海!

  還是那種強得可怕的氣海……

  吃驚、震驚、驚駭……這些現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作為“血債血償盟”盟盟主的柳軼煬,還能壓得住張楚嗎?

  所有二十七家聯軍中人腳下都不著痕跡慢慢往后退,無聲無息的凸顯出一個人來。

  那人不甚高、也不甚壯,須發花白、有些凌亂,一襲寬大的黑底金紋錦袍,斜斜的裹在他身上。

  他站在人群之中,單手拄著一口形制近似于漢奸的黑鞘闊刃長劍,氣息陰鷙,盼顧生雄、不怒自威!

  “瞧張幫主這個架勢,是欲殺盡我二十七家之人嗎?”

  他與張楚對視著,徐徐開口道。

  聲音嘶啞、破碎。

  張楚一聽便知,此人便是剛才接他話的人,也是剛剛喝止那個對他出手的六品死鬼的人。

  正主兒啊!”閣下便是沖虛宗宗主,‘大丈夫’柳軼煬柳宗師?“

  張楚反問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沖虛宗柳軼煬是也,倒是張幫主,敢以大欺小殺我二十七家弱冠之子,不敢承認自己此來便是為斬盡殺絕的嗎?”

  柳軼煬面色陰戾,握劍的手,有青筋在欺負。

  他是老江湖。

  更是以一宗之主。

  眼力、腦力、大局觀,都是那些聽風就是雨的雜魚愣頭青可望其項背的。

  張楚一現身,他就知道事情不對頭了。

  不過反正他也不怎么想活了。

  他的原計劃是殺光太平會上下后,便回轉西涼州碧落泉,伺機殺光燕家所有子嗣與他兒柳子胥陪葬……

  要死兒子,總要大家一起死!

  要絕后,也總要大家一起絕后!

  張楚也發現了這老貨不簡單!

  這老貨現身后,一共說了四句話。

  除開喝止對他出手的那個六品死鬼的那一句話,另外三句話,都是在套他的話,試圖從他口中套出什么狠話來,刺激二十七家聯軍同仇敵愾!

  什么,二十七家聯軍內部同氣連枝、鐵板一塊,不需要刺激?

  四個人的男生宿舍,都能搗鼓出三個微信群,二十七家聯盟,內里有多少見不得熱的骯臟py交易,絕對不是兩只手加兩只腳就能統計完的!

  這種松散的聯盟,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勉強還能因為利益一致維持表面和氣。

  一旦受挫,哪怕沒有外力介入,他們內部就得打出狗腦子!

  因為孫四兒殺的那些公子哥,并不是每一個都是西涼州的門派、世家的嫡子,也有很多都只是比較優秀的弟子、族人。

  他們背后的門派與世家,與太平會之間,還沒有到非得你死我活的地步!

  張楚知道,這個時候,他其實只需要幾句話,就能分化二十七家聯軍。

  哪怕先忽悠他們,待會再翻臉了呢?

  但他不屑于那么做。

  也不需要!

  他沒有急著開口。

  他上身微微前傾,似笑非笑的撫摸著胯下青驄馬的馬鬃。

  城門洞子另一邊,一雙雙明明緊張得要死,還非得強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鄉村肥豬流們,目光都死死的鎖定在他身上。

  他們自己都沒發現。

  又或許是發現不愿意承認。

  他們現在,的確更想看到張楚搖頭,說一個”不“字兒。

  雖然瓜份北飲郡、封狼郡的前景很美好。

  返回西涼州后的報酬也足夠豐厚。

  但和死亡比起來,顯然都不值一提。

  柳軼煬是聰明的上位者。

  他們這些雜魚,也沒真蠢成豬玀。

  氣氛漸漸變得焦灼。

  城外城內。

  城上城下。

  無人敢開口。

  都在等著張楚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孫四兒駕馭胯下健馬靠近張楚,在他耳邊低聲道:“幫主,一切就緒。“

  張楚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泛濫得像盛開的喇叭花一樣。

  “鏗。”

  他抽出飄雪,再不掩飾心頭怒意的猙笑道:“是啊,老子今兒來就是來殺光你們的啊!砍死他們!“

  我是流氓。

  我在遵守江湖道義。

  你們是江湖正道。

  你們卻在玩弱肉強食那一套。

  以前我弱。

  我認。

  我也忍。

  現在我不弱了。

  我不認了。

  也不忍了!

  去你媽的江湖道義!

  青驄馬似乎察覺到了主人內心中澎湃的激情,像吃錯藥了一樣,撒開蹄子就長嘶著竄了出去。

  他一動,前一刻還佇立在他身后不動如山的兩千鐵騎,頃刻間就化作決堤的江水,奔涌而出。

  柳軼煬見張楚筆直的朝自己沖過來,臉上卻沒有半分計策成功的得色,心下反倒猛地一沉。

  他拼命的扯起喉嚨,歇斯底里的大喝道:“堵住城門,堵住城門,堵住城門我們就能贏……“

  他舉起手中的長劍,古樸的檀木劍鞘四分五裂,他揮動古拙的黑刃闊劍迎向張楚,就像是騎著老馬對風車發動沖鋒的唐吉坷德那般孤勇而悲壯。

  然而在他的身后,那些奇裝異服、自命不凡的西涼州江湖兒郎們,已經如同落潮一般手忙腳亂的向后退去。

  他們不蠢。

  他們只是太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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