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了第一次被姜浩坑了的經驗，這一次顏駿澤并沒有把太多希望完放在這小子身上。
現在他還剩下大概2700多點異次元能量，如果還是在之前那個環節出問題，也不是怪姜浩了，有可能這家伙真的記不清當時的諾言。
這樣的話，顏駿澤還可以啟動一次瀕死自動回檔，然后他會立刻再來一次手動回檔，回到之前看見一區花園路牌的一刻，退出這個任務，不再執行。
這是他目前做的最壞的打算。
來到噴泉池旁，這一次顏駿澤干脆背對著池子中間，站在月光下，一動不動。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知道要多等一會兒，方凝才會出現。
大約八分鐘左右，水波響動的聲音從池子中間傳來。
“你……來……了。”嘶啞而詭異的聲音響起。
“嗯，來了。”顏駿澤回答。
在肩上攝像頭的拍攝下，一個身漆黑的纖瘦身影拱出了水面，大量水花、浮葉、垃圾袋跟著水流往四周滑落，露出方凝被電擊過度而呈現出金屬化的軀干。
在池中站立了一會兒，方凝開始挪動腳步，僵硬的對著攝像頭的方向走來。
一步一步，水流攪動，到了水池邊沿。
在攝像頭的畫面中，一個沒有頭發的漆黑腦袋清晰的出現在內，那被電擊而扭曲變形的五官部擠在了一起，眼珠子干癟，鼻子歪斜塌陷，鼻孔也部凝結在一起，上下嘴唇仿佛被封住，一開一合時出現大量粘稠的懸液。
隨后，方凝跨過水池，走向顏駿澤。
不多時，她那整張臉湊近了顏駿澤的后背，也靠近了他肩上的攝像頭。
伸出手，似乎想要碰一碰顏駿澤的肩膀，從攝像頭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見她手腕上的漆黑手表已經融入到皮膚肌肉里，和手腕合為一體。
不過很快方凝又放下手來，轉過身，兩只如同石頭般已經龜裂的手掌，從后方拉住了顏駿澤的雙手，握住。
“再試一次。”顏駿澤心中默念。
隨即感到背心一涼，方凝的背部已經貼上了自己。
時間仿佛靜止。
這一刻要等很久，顏駿澤知道，好像方凝要感受這么久以來，到了這個時刻終于找到的心里慰藉。
這一等，又是十多分鐘。
比起第一次的感覺，這一次顏駿澤要適應了很多，畢竟身上曾經一直趴著可兒，雖然現在這只靈異要更恐怖更兇狠，隨時會要了自己的老命，但本質上都是一塊冰。
只不過這一塊要大一些。
方凝終于開口“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圓多美！”
這很簡單，畢竟是用兩次手動回檔換來的。
顏駿澤立刻道“是的，很美，不僅月亮美，時光也很美，今晚這一刻我會永遠記得。”
“還記得我們一起說過的話嗎？”方凝問。
“嗯，記得。”顏駿澤的嗓音很溫柔。
不知是不是被月光下曖昧的氣氛所影響，還是背后貼著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女性靈異，他感覺這一刻似乎自己真成了姜浩的角色。
低下頭，看著被月光投影出來的倒影。
因為與身后的方凝挨得很近，兩人的倒影在月光下顯得很臃腫，真如一對戀人彼此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不愿分離。
“我希望這個世界可以很小很小，小到我一轉身就可以看見你。”
方凝開口說出了情話的第一句。
那嘶啞而詭異的嗓音，配合著溫柔的言語，透出一股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驚悚感。
等她說完后，停頓片刻，顏駿澤回道“我希望這個世界可以很大很大，大到我牽著你的手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下一秒，方凝往后挪動了一小步，使得自己那漆黑、僵硬、濕漉漉的脊背可以更緊貼顏駿澤的身體。
“還有呢？”
“呼。”顏駿澤呼出一口氣，腦海里再次演練了一遍，放慢了語速說道“什么海枯石爛，什么下輩子，什么永遠，我都不要，我只要……每個下一秒……你還在我身旁。”
話落，他立刻就準備回檔。
因為在上一次瀕死自動回檔之前，他當時已經有了準備都還是被方凝秒殺，所以這一次如果回答錯誤，他考慮著能夠提前一步回檔最好。
當然，要是還趕不上方凝秒自己的速度，那就只有認命了。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這一次的答案……同樣是錯誤的情況下。
高度戒備、懷疑、猶豫等等情緒正在襲來時，顏駿澤忽然一愣，感覺方凝抓著自己的手忽然松開了。
同一時刻，背上一空，緊貼著自己的脊背也退了回去。
方凝的聲音響起，透出一股詭異的柔和“轉過來。”
顏駿澤嚇了一跳。
看來是通過了，姜浩說的沒錯，最后一句諾言的確是正確的，否則方凝也不會松開自己，要求自己轉身過去。
就這樣轉過去？面對面，如果她能夠認出來，知道自己不是姜浩怎么辦？
這顯然又是一個新的難題。
雖然靈異的執念很強，有時候不再具備生前的思維和行為模式，但也保不準方凝依舊在惦記著姜浩，特別是姜浩的樣子萬一是她最后的執念怎么辦？
“轉不轉？”顏駿澤猶豫，“這可能是她的最后一個要求，轉過去看一眼，如果被她發現有異樣，再回檔重新想辦法。”
總的來說，只要渡過了說出最初的諾言那段，不被方凝秒殺就行。
轉吧。
下了決定，顏駿澤感覺身子和方凝一樣，這一刻變得很僵硬，移動腳步，慢慢在原地轉了過來，面對早已轉過身來的方凝。
當然，在此過程中，他伸手把肩膀上的攝像頭也轉了過來，變成正面拍攝方凝。
看得出來，眼前的方凝身材姣好，不僅纖瘦，而且個子也較高，在和顏駿澤背貼背的時候兩人差不多頭部齊平。
而轉過來后的這一刻，顏駿澤發現自己多慮了。
因為方凝的眼睛早已變得干癟，就好像水汪汪的葡萄和葡萄干之間的關系，這一刻她的眼睛就如同葡萄干，沒有了生前的作用，就這么擱在眼眶里。
看著這滲人的一幕，顏駿澤不放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沒有任何反應。
“是一只……瞎鬼。”
“我知道你已經不愛我了。”方凝嘴唇微張，發出嘶啞聲，上下唇之間還能見到大量黏稠的懸液絲。
“嗯。”顏駿澤點頭，目光移開，不去看這讓人惡心的一幕。
“我……放不下你。”方凝又道“你可不可以陪陪我？”
“我現在就在陪你啊。”顏駿澤察覺出了不對勁。
“可我想……每個下一秒……都在你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