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燈光昏暗的SX小吃店里，老板坐在柜臺后面看著電視，不時樂呵兩聲。
吳前和蕭帥相對而坐，吳前面前擺著一屜蒸餃，也就吃了兩個，蕭帥面前有一碟涼菜和一小碗花生米，旁邊則放著一瓶牛欄山。
蕭帥比吳前還要高一點，黑黑瘦瘦，鼻子高高的，頭發有些亂，穿著的西裝有點皺。
“帥，你到底咋啦，別光喝酒啊，你拉我出來就是看你表演喝酒的呀？”
吳前看著面前頹喪的發小，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蕭帥現在在忙什么，之前問過他也沒有說，吳前就沒再過問。
蕭帥嘆了口氣，滿是酒味，一斤的牛欄山已經干掉了半瓶，黑眼圈變成了紅眼圈。
“前兒，你剛畢業不知道社會的苦，我在外面干了兩年多，苦啊，真要是有機會，我踏馬的絕對不會輟學，至少要念完大學，要是有機會還要往上考！”
說著話他抓了幾顆花生米扔進嘴里，抬起頭看著吳前，接著道：“兩年，我換了四五份工作，最近這一份工作是待遇最好的，可是估計也要黃了，是我黃了，不是公司。”
“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呢？這么頻繁換工作怕是不好吧。”
吳前看著眼睛布滿血絲的蕭帥，心里有些難受，也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牛欄山，大約一兩不到，抿了一口。
“沒有特長、沒有高文憑，沒人脈，呵呵，工作也不體面，到處去宣傳干嘛，我媽看著我也著急，我現在也懶得回家，你說我可咋辦。
談了兩個對象都黃了，想請人家姑娘吃頓好的都緊緊巴巴，自己養自己剛夠，唉。”
說著話又是一兩酒下肚。
吳前暗嘆了一口氣，道：“那你說說你現在的工作咋回事，一起尋思尋思唄，沒準有轉機。”
“呵呵。”蕭帥自嘲一笑，道：“我當銷售呢，賣健身器材，我們公司代理了一家外國品牌的健身器材，賣得巨逼貴，一般的健身房根本用不起，沒有人脈關系，光靠一張嘴去說沒人買賬啊，誰讓我只有腦袋上長了嘴！”
坐在柜臺后面的老板樂了，結果被吳前和蕭帥瞪了一眼趕緊收聲，繼續正襟危坐的看電視，但耳朵卻飄到吳前和蕭帥這邊。
“那賣不出去再想辦法，京城健身房那么多，慢慢來唄。”吳前道。
“這家公司給的基本工資不低，福利待遇也好，我是真的不想丟掉這份工作，可銷售任務擺著呢，不完成就剩滾蛋。兩年，兩年多了，我才賺了10萬，剩不到2萬。吳前，你趕緊試試考研吧，社會不是那么好混的。”
“別那么消極，你那都賣什么健身器材啊？”吳前問道。
“還能是什么，健身房里有啥都是啥唄，瞅著高級一點，有氧器械、力量組合器材……”
蕭帥說的時候，吳前認真在聽，牛欄山他就抿了淺淺一口，喝過80年份茅臺后，感覺牛欄山不太好喝。
既然是錢上面的困難，吳前覺得可以幫蕭帥一把，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友情，怎么都不可能看著他這樣狼狽。
但是吳前有自己的原則，朋友的“朋”字拆開是一般齊，如果不一樣齊就做不成朋友，他可以保證自己有錢不會瞧不起蕭帥，但他不敢保證蕭帥要是知道他有錢，會不會產生別的想法。
吳前不想二十多年的友誼被金錢沖擊得蕩然無存，那樣他恐怕真的會覺得金錢是萬惡之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病犯了，蕭帥滔滔不絕的說了十多分鐘，小館老板都聽無聊了。
“你說說，一臺跑步機賣5萬，能有幾家健身房用得起那樣的跑步機，私人要買我又搭不上線。”
吳前吃了個蒸餃，喃喃道：“是有點貴，不過你也別太著急了，總會有辦法的。”
說這話的同時，吳前心中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但不知道能不能施行，他需要找人問問。
“呼！”蕭帥長長的吐了口氣，扯起一個難看的笑臉，道：“也就你能聽我絮叨，抱怨出來舒服多了，謝謝你了，別總說我了，說說你吧。
以前不知道，現在才發現，你家伙虛榮得很啊，看看你這身衣服，還有手表，嘖嘖，從哪里淘換來的？”
吳前笑了，揚起手腕晃了晃，道：“羨慕吧，60萬呢！”
蕭帥也樂了，笑道：“要不了600我就能買到，哈哈，吳前，你變了啊。”
果然是真話反而沒人信，這樣才好，吳前心里道。
“早點回去休息吧，喝了這么多，明天萬一有人找你買東西，你醉醺醺的又要完蛋。”
吳前把蕭帥送上出租車，自己慢慢的往家走，路過DB11的時候看了一眼，感覺還是在做夢一樣，他深怕一個閉眼，再一個睜眼就回到了現實。
“這一切都是真的。”
摸了摸車頂棚，靠在車上，吳前心里萌生了一個想法，但他絲毫沒有經驗，只能找人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鄒天陽。
拿出手機，撥通了鄒天陽的電話。
電話接通，嘈雜紛亂的音樂聲震響，吳前趕緊把手機拿遠了一點，就聽到聽筒里傳出一聲喂。
“喂，等會啊！”鄒天陽正在KTV嗨皮，幾名靚妞圍著他，他從人堆里掙扎出來，走到門外。
“吳少，還好我手機開的震動。你那邊忙完啦？怎么樣，銷售妹妹的功夫不錯吧？”
鄒天陽始終不相信吳前會只看不吃。
“我早就回家了，鄒少你明天忙不忙？”
“我艸，吳少你是正人君子啊，我誰都不服就服你。我忙個屁啊，混吃等死的命，怎么，吳少有安排？”
“你對做生意開公司方面了解嗎？”
“嗨，我還以為啥事兒呢，開公司不都那些程序嘛，吳少是打算‘自立門戶’？”
他說的這個“自立門戶”指的是不接手家里的產業，自己干。
“什么立不立門戶的，就是想弄點產業，有沒有興趣一起，明天找個地方聊聊？”
鄒天陽立刻正色起來，之前的那副玩世不恭神色收起，靠在墻上道：“好，明天中午一起吃飯？”
“地方你來安排吧，找家味道不錯的。”吳前道。
“還是王府井吧，明天去譚家菜，我來訂位。”
回到家，父母已經睡下，吳前看到按摩椅上罩著兩個碩大的塑料袋，笑了笑。
“肯定是老媽的手筆。”
輕輕回到屋子，打開點娘給劉一凡又投了兩個總盟，接著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