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茫然的看向金圓:“什么?”
金圓沖他一笑:“很難理解是不是?”
“不是……”陳陽道:“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一下子有點接受不過來。”
幾人啞然,旋兒一笑。
是啊,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突然到讓陳陽都有些措手不及。
云霄昨天電話里說的事情,就是這個?
他們竟然打算干南崖?
這可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而且,還是這么多人一起干。
南崖幾條命夠死?
反應過來,陳陽立刻問道:“怎么弄他?理由呢?”
陳陽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南崖有什么必死的理由。
這老狐貍,尾巴就一直露不出來。
金圓道:“知道錢塘江為什么會出事嗎?”
“他干的?”陳陽問:“他能命令那么多妖?”
真有這能力的話,他突然覺得,就屋子里這些人,是不是有點不夠看?
金圓道:“是他把白青山走蛟的消息傳出去的。”
“有證據嗎?”
“沒有。”
金圓搖頭,說道:“也不需要證據。”
“想要在規則內和他玩,基本上玩不過他。”
“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跳出規矩外,不和他談規矩。”
的確。
南崖這種人,你跟他玩規矩,他能把你玩死。
這老東西,做事不留尾痕,讓你根本抓不住一丁點的把柄。
“怎么弄?”
“欲加之罪。”
“欲加之罪?”陳陽道:“什么罪呢?”
他不懷疑這些人的決心。
明一和金圓,平時很穩重。
這一次,南崖如果不是把事情做到這種地步,他們也不會起殺心。
既然要動他,就一步到位,直接解決。
否則一旦讓南崖起了戒心,再想動他,很難很難。
明一問道:“你在多瑪群山屠的龍,埋在了哪里,還記得嗎?”
“記得。”
明一道:“多瑪群山的當地居民,為去年屠龍死去的修士建廟立碑,過段時間,廟宇會舉辦開光法會,會邀請去年參與屠龍的一些道長、法師。”
“南崖也在受邀之列…”
陳陽道:“他去年不在。”
“沒關系。”明一搖頭:“每個地區都會派幾個人過去,他是陵山道協的協會成員,自然有資格參加,我會讓他過去的。”
“然后了?”
“然后,等他回來,多瑪群山的龍尸埋葬之地,被人掘開了,少了幾根龍骨。”
明一端起茶杯,濕了濕嘴唇,說道:“龍骨是他偷的。”
陳陽皺眉,細細思索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幾秒后,說道:“只是偷盜龍骨,罪不至死吧?”
明一道:“當然不至死。所以他在被揭穿后,惱羞成怒,欲要出手,最后被我等斬殺。”
他說完,看著陳陽:“如何?”
“很完美。”陳陽看向星硯方丈二人。
雖然他們也參與這件計劃,但他與對方接觸不多,不可能像信任明一三人一樣的信任他們。
金圓看出他的顧慮,說道:“南崖將消息傳出去后,在陵山道場舉辦了一場交流會,邀請了三百人。這三百人,有道門真人,也有佛門大師,儒教與武協的掌門,也都在邀請之列。”
“而這份邀請名單,主要針對的,就是以錢塘江為中心,輻射四周城市的修士。”
“這也是為什么,當時錢塘江爆發這么嚴重的事故,卻連一名開竅的修士都沒有。”
“如果不是你在現場,不是海神廟三千鎮守使,錢塘江,已經失守了。”
“明知道事情是南崖所為,我們卻沒有辦法對他做什么。”
“南崖想殺你,他一直都想殺你。但之前的行為,尚在可以承受范圍,沒有觸及道門底線。”
“這一次,若是不殺他,下一次,還會有第二個錢塘江。”
金圓的話是告訴他,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條戰線上的。
不必擔心他們會說出去。
星硯和李文民,比任何人都希望南崖死。
陳陽微微點頭,心中恍然。
同時他也知道,幾人在擔心什么。
南崖之前做的事情,可以說是非常過分了。
不論是慫恿玉成子與自己為敵,還是在之后陷害玄玉和自己。
都讓陳陽有不得不殺他的理由。
但就是那種情況下,明一等人也沒有出面干預。
原因很簡單。
那時候,還是南崖和陳陽個人之間的恩怨爭端。
南崖在規則內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規則。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錢塘江的事情,已經超過了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底線。
只差一點,錢塘江就會失守,洶涌的江水會沖垮半座城市,會讓數以萬計的普通人受到傷害。
這件事情,讓他們明白,南崖,已經趨于瘋狂了。
繼續下去,只會越來越不可控制。
所以哪怕是欲加之罪,哪怕是莫須有的罪名,他們也要強加在南崖的身上。
哪怕以他們的身份,不該做這種事情,他們還是做了。
所以,即使沒有多瑪群山的龍,也會有別的山上的龍。
只是一條罪名而已。
“師叔。”陳陽問:“動手的,有哪些人?”
“除了你之外。”
也就是說,屋子里,這五個人,到時候都會動手?
他遲疑了幾秒,問道:“南崖…是什么道行?”
明一道:“無垢,或者筑基。不會超過筑基。”
陳陽問:“有信心嗎?”
這話問的有點打擊他們。
但陳陽的確擔心這一點。
明一道:“金圓,星硯,李文民,都是筑基。這段時間,我在陵山道場,身體恢復的很快,也恢復到了無垢。”
陳陽默默點頭。
三名筑基,對一名筑基。
的確沒有任何失敗的理由。
不管南崖多么足智多謀,被絕對的實力壓制,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情,就是乖乖等死。
明一道:“兩位,麻煩你們跑一趟了,事情開始前,我會請你們過來。”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們昨天晚上過來的。
現在他們都不敢在外面待得時間太久,生怕家里又發生什么事情,沒辦法及時處理。
他們走后,陳陽問:“龍骨怎么挖?”
明一道:“乾元觀有現成的。”
“軍部那邊呢?”
“這只是一個消息,到時候會有人隨便找個地方挖一挖,挖不挖得到另談,但有挖掘的痕跡就行了。”
所以,細節上很簡陋,只要稍微細心點的人,都能發現這是怎么一回事。
不過管他呢,誰會在乎?
“聽云霄說,李會長送了你一本書?”明一問道。
“嗯。”
“書好好收著,別弄丟了。”
“師叔。”
“嗯?”
“靈修是什么?”
“問這個干什么?”
三人的表情,忽然有些沉重。
陳陽道:“我看書上許多地方都提到了,不是很明白什么是靈修。”
金圓道:“和他說吧,書都收到了,李會長也是想讓他早點接觸。”
明一點點頭,問道:“知道雷峰塔嗎?”
“知道。”
“下面鎮壓著一條蛇妖,知道嗎?”
“那是真的?”
“是真的,但不是白素貞。那是后人美化的傳說。”
明一說道:“鎮壓蛇妖的,是佛門的一位大師,你應該知道他的名號。”
陳陽問:“法海?”
“嗯。”明一道:“法海大師當年將其收服,并鎮壓。后在其上建造雷峰塔,以佛經頌念,試圖將其永世鎮壓,不得脫困。”
“這和靈修有什么關系?”
“靈修,其實就是轉世重修的修士。”
明一摸著茶杯,似乎在組織語言,要怎么和他解釋。
陳陽腦海里則是冒出了佛門的轉世靈童。
這些,的確存在。
不過似乎挺神秘的,尤其是西邊的一些寺廟,更是神秘的讓人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宋靜微仙逝前,是不是替幾個人種生基了?”明一忽然問道。
陳陽道:“是。”
明一道:“種生基的時候,應該有東西出來作祟阻攔吧?”
“有。”
“那些作祟的妖物,邪物,宋靜微應該給予了承諾,但一定也付出了代價。”
明一當時雖然不在場,但他知道這件事情,也就能猜得到,種生基有可能產生的影響。
種生基哪有那么容易就讓你種成功?
沒點阻礙,豈不是人人都能續命?
“你把當時的情況和我說說。”
陳陽稍作回憶,將那時的情況與他說出。
當初宋靜微用兩根手指,換兩只黑貓超度。
沒幾天,法明在外面撿到兩個嬰兒。
聽完陳陽的話,明一道:“那兩個嬰兒,就是靈修。”
“這么說,其實不準確。”
“宋靜微消除了他們的怨氣,讓他們得以再世為人,但卻需要待在法明身邊二十年,因為這是他們欠宋靜微的。”
“靈修呢,不一樣。”
“法海大師當年鎮壓蛇妖,用的是什么你知道嗎?”
“用的是靈物。”
他自問自答,說道:“雷峰塔內有一顆老樹,那顆老樹就是一件靈物。
“法海大師當年趕到西子湖,請老樹鎮壓蛇妖千年,千年之后,可獲一場佛緣。”
“老樹九十年前離開人世,距離千年之約,還有兩百年。”
“然后他投胎轉世,成為了蕓蕓眾生之中的一人。”
陳陽若有所思:“這就是靈修?”
“嗯。”明一說道:“這就是靈修。”
陳陽問:“轉世靈修,還有前世的記憶?”
“沒有。”
“那怎么知道誰是靈修?”
“沒辦法知道,除非某一天,靈修塵封的記憶,自己覺醒。”
“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很難。”
明一道:“不過根據前人所留下的信息,對于靈修,我們也大概有了一些可以作為參考的東西。”
“比如呢?”
“根據曾經出現過的靈修,可以發現,他們轉世之后所在的地方,距離需要鎮守的地方,非常近。”
“有多近?”
“大約是方圓一千公里。”
陳陽:“……”
方圓一千公里,這叫非常近?
他覺得明一師叔,可能對遠近的距離,有什么誤會。
“他們親佛近道,修行天分奇高,并且到目前為止,出現的靈修,都是修士。”
“他們的家庭,也呈現兩個極端。”
“有多極端?”
“無父無母的孤兒,或者父母健全,并且雙親都是位極人臣的存在。”
“沒有例外嗎?”
明一搖頭:“沒有。”
可是,陳陽卻覺得,他這個回答,貌似有點問題。
“如果是這樣的話,靈修應該很好找吧?”
他皺著眉道:“我看書上寫的,很多地方出事了,靈修都沒有出現,這不科學啊。”
“如果真是師叔你說的這樣,父母都是位極人臣的存在,而且每一個靈修都是修士,稍微一排除,很容易就找得到。”
“所以……”
陳陽一邊說,一邊在腦海里思索著,突然眼睛一亮:“這些前人留下的信息,是假的?故意迷惑?”
明一苦笑,與金圓二人對視一眼。
旋即點頭道:“半真半假吧。”
陳陽問:“為什么這么做?”
“還能為什么。”云霄道:“你既然猜得到這些,就猜不到原因?”
陳陽道:“保護他們?”
“嗯。”
“可是連靈修都找不到,怎么保護?”陳陽撓撓頭:“感覺多此一舉啊。”
明一道:“多少也能迷惑別人的視線。”
“不管佛門還是道門,只要是靈修,都是將一生奉獻出來的人。找到他們,保護他們,當我們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一個人,就可以鎮壓一方。或許有人已經找到靈修了,但他們不會公布的。總有人盼著靈修死。”
“那靈修也太可悲了。”
明一搖搖頭,沒有接這句話。
就像雷峰塔的那顆老樹。
他付出千年,將千年的時間和耐心都留在雷峰塔。
但千年之后,他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那一場佛緣,就是他追求的目標。
明一不清楚,會不會有靈修中途后悔。
如果真的后悔了,也沒人能逼著他們做什么。
“沒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陳陽站起來說道。
“別急。”
明一喊住他:“你手里現在有五座道場,考慮過怎么處理嗎?”
陳陽反問:“道協不會要我上交吧?”
明一道:“不會讓你上交的,道場是你自己拿下來的,我們沒這個權利。但肯定有人眼紅,所以我建議你,趁早絕了他們這份心思。”
“怎么絕?”師叔似乎有建議。
明一道:“請幾位宗師坐鎮,這是最簡單的辦法。”
陳陽搖頭:“就怕請神容易送神難。”
道門大宗師,那種級別的人物,他也就接觸過兩三個。
呂卿爾脾氣是不錯,但這不代表其他大宗師也和呂卿爾一樣好說話。
到時候人是請過來了,萬一對方沒事喊幾個徒子徒孫過來修行呢?
自己還不好拒絕。
與其擔心這些,還不如自己一個人慢慢抗,反正他也抗習慣了。
而且,自己背后又不是沒人。
江南道協三位會長就是他的后臺。
遠的還有兩位師叔呢。
我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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